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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多年后,她即将出国留学选专业,曾经那点小小的爱好才细微地刷了一回存在感,最终导致她去读了个坑爹的艺术专业。
现在想起来,这些都好像上辈子的事了。
江晓媛:“我小时候想当个艺术家来着。”
陈方舟听了,甚为感慨地点了点头:“都一样,我小时候也差不多。”
江晓媛十分诧异:“什么?陈总,你小时候也想当艺术家吗?”
陈方舟:“那倒不是,我小时候想当个救世主。”
江晓媛:“……”
店长的中二病不能好了。
陈方舟毫无羞耻心地将自己傻缺的一面坦白出来,没事人似的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戴上手套,对江晓媛说:“万事开头难,尤其他们都不愿意带你——我教你个招,你要是不知道从哪下手,就当自己什么都不会,从最基础的学起。”
江晓媛:“我本来就什么都不会,连吹头发都还没……”
“我说最基础的,”陈方舟打断她,“最基础的不是那些手法,是让你看别人吹头发的时候,吹风机的档位是怎么调的,风口和人头之间留多长距离,手是怎么动的——你把这些都看明白了,再去看别人吹的是卷发还是纹理。学东西都这样,你快不了的时候,只有慢下来。”
江晓媛:“可是我怕赶不上考核……”
“怕就能让你赶上啦?”陈方舟头也不回地推门出去,“真逗——你学多少是多少吧,难不成还打算篡了朕的店长之位吗?真是反了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2 章
清晨,陈方舟搓着手、跳着脚,准备蹦上他的小电驴一路尥蹶子狂奔,人是小号的人,驴是小号的驴,XS组合一亮相,周遭整个世界都跟着缩小了一圈,直到一辆通体漆黑的塌屁股轿车悍然闯入。
车窗放下来,露出祁连的脸:“哎,过来,跟你说句话。”
一股暖气顺着车窗喷薄而出,冻成狗的陈总顿时就仇富了,他愤然将自己的小电驴甩在一边,以绝顶灵活的身手不由分说地跳上了温暖的轿车。
长出一口气坐定,融化在暖气里的陈方舟扭来扭曲,拈起兰花指翘起二郎腿,拿腔拿调地说:“祁司机,你今天来晚了,要扣工资的。”
祁连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傻逼”二字跃然于眼皮之上。
陈方舟立刻改口:“先生,可怜可怜我吧,我快冻死了,不买我的火柴,好歹让我搭一程顺风车,来世我给你当牛做马。”
祁连:“我他妈一会还得上班呢,下去。”
陈方舟:“啊,天哪,我聋了,听不见了!”
祁连到底没能将他赶下去,只好骂骂咧咧地踩一脚油门,拐了出去。
陈方舟横在后座上,大大地舒展了一下筋骨:“不是我说,你那破班,上与不上有什么区别?”
“找点事做,”祁连说,“省得我家老太太一天到晚烦我。”
陈方舟闻言打了鸡血一样搓着手,猥琐地探出头:“阿姨很久没光顾我们生意啦,我还怪想她的。”
“想再从她那骗点钱?”祁连腾出一只手把他扒拉到一边,话音一转,语气微微缓和了些,“对了,我上次送你那去的那姑娘怎么样?”
陈方舟不依不饶地从后面扒住祁连的驾驶座:“我早想问了,那姑娘是你什么人?”
祁连的目光盯着前方露面,动也不动:“亲戚。”
陈方舟:“得了吧,你家哪有这种穷亲戚?说实话!”
祁连:“失散多年的亲戚。”
陈方舟才不相信,一脸贱样地哼着小调,双臂抱在胸前。
祁连:“问你话呢,到底怎么样?”
“挺好,”陈方舟说,“挺有个性,就是有点爱异想天开——我有时候总觉得她像个不知人间疾苦的财主家里出来的,前来我劳苦大众之间微服私访。”
祁连从后视镜里看了陈方舟一眼,心说这孙子看人还挺准。
祁连:“你要那么说也对,她……她的情况有点复杂,算是家道中落吧,再多的我也不方便说,反正也不要求她有多大成就,别让她想不开就行了,你多帮我照顾点。”
陈方舟意味深长地说:“祁连兄,伟人的故事都是从‘有一天想不开了’开始的,你操心太多了。”
和伟人的故事拥有同一个开头的江晓媛此时正在店里“想不开”,她接受了陈方舟的意见——反正现在她骑虎难下,也就只好能学多少是多少了。
陈老板告诉她,不知道从何开始的时候,就从零开始,渐渐的,江晓媛发现果然是浓缩出精华,陈方舟说话居然有点水平。
她以前从来不去观察别的同事都在干什么,此时用起心来,才有些目不暇接起来。
那天以后,江晓媛就像一块海绵,不断颠覆着自己固有的认知,每天整理大量的笔记,没事就去找“没脸的祖师爷”切磋技艺,把一天二十四小时过得紧巴巴的。
忙碌让她短暂地忘记了内忧与外债,她憋着这口气,一晃就晃到了考核的日子。
江晓媛紧张地混迹在待考核人员中,心口都快被自己震碎了。
她太努力了,有生以来从未这样努力过,以至于自己都有点害怕——万一她这样努力还是不行呢?那岂不是证明了她失去了父母庇荫就注定一事无成吗?
要真面对那么一个真相,她后半生还活什么劲?
考技师实习生和考实习技师的洗头工都排在一起,问答部分基本要求是一样的,实操略有不同。陈方舟准备了两个箱子以供抽签,抽到什么考什么,江晓媛前面排的是小K,小K脸白得像新糊的墙皮,双腿直哆嗦。
江晓媛不屑地想:“就这点出息。”
然后她发现自己也在哆嗦。
陈方舟平时在店里十分随和,所以这天也显得格外冷酷无情,他坐在一张转椅上,面无表情,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抛出来,几乎不给人思考的余地,小K在众目睽睽下难免紧张,嘴里磕绊一下,陈店长就残酷地看她一眼,低头在考核本上记下两笔。
江晓媛一边随着陈老板的问题在心里默默回答,一边打量着小K那张快哭的脸。
既认为她活该,又觉得有点戚戚然。
实操的时候更可怕,胖妞小K刚做了一半,陈方舟的脸已经黑成抹布了,还不等她调整好心理状态,陈老板就发了话:“行了换下一个吧,你下次再考。”
小K尴尬得手足无措,艰难地看了一眼海伦,海伦给了她一个“别丢人了,快滚下来”的眼神。
小K不知怎么的就坚强地鼓足了勇气,向掌握着生杀大权的陈老板提出了弱弱的反抗:“我都干了两年实习技师了……”
陈方舟:“你也知道啊,两年实习技师就学成这样你还有脸说啊?你说说你能干点什么,也不长点心——新来的都比你强,江晓媛过来!”
骤然被点名的江晓媛后脖颈子先是一僵,随即,她感觉到两道来自小K的愤恨视线钢针一样地扎进了她的前胸后背,这一刻,江晓媛突然不紧张了,敌人的恶意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力量感,她好像被什么加持了一样,旁若无人地越众而出。
陈方舟:“抽签——其他人闭嘴。”
窃窃私语声平息下去了,江晓媛抽了问题签,在小K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心里没有忙碌地温习着自己要背的东西。
江晓媛背书不行,从小就看了后面忘前面,但她对图画情有独钟。她小时候连一本童话故事也能看睡着,但如果是动画片,她不但能全情投入地看完,一个礼拜以后都还能向别人复述。
托那些撕了又重新画的素描的福,虽然学习过程中浪费了她大量的时间,但是图画基础上的每一个备注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再加上她有点人来疯,从身到心都很想给小K点颜色看看,问答环节显得格外对答如流。
陈方舟把问题本扣过来放在一边,抬头看了小K一眼:“听见了吗?”
倘若有模子能拍一下小K的脸,成品已经能直接拿去当鬼脸面具了,江晓媛装作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简直是通体舒畅。
她还没享用完胜利的果实,小K就突然开口说:“不可能,她肯定作弊了。”
江晓媛:“……”
这个好讨人厌的小胖妞真的就只是个小女孩,可能也就是十八/九、二十出头的年纪,涉世未深,没事就知道看综艺节目跟着傻笑,人情世故是一丁点也不懂,她心里激愤,想到什么脱口就说了,根本没考虑到这话直接指责的是他们老板。
江晓媛突然觉得自己以前跟这种小女孩置气,也是挺幼稚的。
海伦眼看小K要不像话,忙上前一步拉住她:“你差不多行了!”
小K完全没看懂她的脸色,脸红脖子粗地指着江晓媛火上浇油:“姐你拉我干什么?她肯定作弊了,你看她那样子,一天到晚谁也不搭理,活也不好好干,每天就会跟在老板后面拍马屁,有本事我给她抽一张,你再考她。”
陈方舟这匹被拍了屁股的矮脚马看过来,海伦简直抬不起头来。
陈方舟剪子在手里转了一圈,“啪”一声拍在手心里:“行,你替她再抽一张。”
海伦气坏了:“你别闹了,好看吗?”
小K怒气冲冲地甩开她的手,端起抽签的箱子,倒拔垂杨柳似的扛起来用力晃了晃,从里面抓出了一张问题签,堵着气递给陈方舟:“就这个!”
陈方舟看也不看她,翻开考题本,对照着问题签上面的考题,气也不喘地问了下来。
江晓媛乐得再表现一次,她万众瞩目过,却从未被“这人怎么什么都会,够厉害的”的目光瞩目过,虽然觉得自己确实幼稚,但每说一个问题,她就扫一眼小K,心里的得意快要冲出地平线了。
十个问题答完,陈方舟合上问题本,将二郎腿上下调换了一下位置,抬头问小K:“这回作弊了吗?”
小K快要把嘴唇咬破了,海伦忍无可忍地掐住她的胳膊,把她拖到了一边,陈方舟对江晓媛一扬下巴,深栗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