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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啊走啊心动-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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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让他知道原来内心深处是那么热爱又是那么渴望拥有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好琴。兴趣因占有欲而膨胀。 
  他需要琴,可能是像需要朋友一样地需要。当他看到这把琴的时候他突然很想得到。当叶晓伟说不能借给他的时候,他明明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是不免极度失望。他觉得那一忽儿,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从小到大失去的美好和现在承受的孤独都无法再三衡量,求其平衡。只有琴,可以让他充实起来。 
  已经很多年了,他像一个充了气的空壳,盲从地生活。在舞台上扮演着的角色,于灯光熄灭的瞬间彻底塌陷。   
  他对别人说他不想当音乐家。他怕寂寞,怕当音乐家又怕自己当不了音乐家。用追求自由生活的华丽借口掩盖气馁和放弃。他早就知道不管以后能不能当音乐家,自己已经孤独惯了。就像草原的独行狼、深海的比目鱼,孤独已经成为一种生存模式,不再是表层的精神状态。 
  他躺在床上哼起了他一直很崇拜的歌手的歌曲。在他心中张楚是现代诗人,也是饱受孤独侵蚀的艺术家。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蝗虫的大腿,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蜻蜓的眼睛,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蝴蝶的翅膀,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蚂蚁没问题。四句歌词,他闭目仰头反复唱了半小时。 
  亢奋的状态持续了一整夜。   
  后来他干脆坐起来。他准备把会唱的张楚的歌轮流唱一遍。他一直猜想,张楚当年写下《孤独的人是可耻的》时,是不是在持久的孤独中突然感受过一丝光亮,一个女人短暂的爱,或者是对于一个女人短暂的爱慕和依赖。他怕这种想法会俗化了偶像的超凡思想。只是,当他唱起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蝴蝶的翅膀时,他就想起诗人也写过这样一段:我女朋友说你快回来我在爱你,这爱像糖浆粘住了翅膀,让我没了力量等着受伤,让恨堵在心里堵得慌……到底最孤独的时候那些可以扇动起来飞翔的翅膀是什么。诗人又说了,最俗气的衣裳就是最漂亮的翅膀。 
最后,诗人还大声地唱过,姐姐,带我回家。   
  他一直希望有人带他回家。这个家应该很温暖,很多人,有很熟悉的空气,还有很协调的色调。最好再亮一盏温馨的橘色灯。他可以休息。他一直觉得这样是最好的。只是每当他渴望这些归家画面的时候,脑海里不断出现的画面竟然一直是他背着琴游走在不同城市的过往。他必须承认,没有琴,他将更加孤独。 
  受难曲(Passion)   
  根据《新约》四福音书有关受难和死亡事迹谱写的音乐。         
第32节:16 死亡         
  16 死亡   
  第二天醒来,太阳光将窗帘上菱形的图案铺陈在灰褐色的地毯上。有五道灰尘飞卷的朦胧光束在空中悬挂,变成忽大忽小的五线谱。由于火山之巅的意外出现,他对演奏的热切突然热烈起来。他拿出琴,坐在床边,拧紧适度适中的弓毛,拉了起来。这种开心自如的拉奏曾经在日复一日的枯燥练习中风干,碎裂,成末湮灭。 
  丘思齐在中午打来电话。语气凝重,呼吸急促。柳竞一死了。刚刚下课的时候学生处里有两个警察问话。问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间,关键是还问了我,你和柳竞一是不是之前有矛盾?我哪儿知道他死了呀,我就说你们是有些误会。后来又问我你对他的态度。他们突然说他死了。我觉得他们是不是在怀疑你,所以我又赶紧解释。他们又说不是怀疑你,只是找我调查了解。 
  柳竞一死了。曾经头破血流的场面生动地再现。听到这个消息本应该很高兴,但内心又对生命如此轻微易灭隐隐作痛。挂断了思齐的电话,他透过窗户看见酒店楼下的马路上走动的人群,寻找不到半丝的生机。赋予生命,结束生命,无数个奥秘在繁衍。生与死的一眨眼,一句话已能概全。他记得书上写过,死亡是一次免费的旅行,只是需要你用一生的时间来等待。仅此而已。 
第33节:17 琴         
  17 琴   
  演出完的晚上。偌大的办公室灯火通明。他站在最中间的位置左右环顾,那些在玻璃壁柜里或躺或靠的大提琴有一种亲人般的熟知。主人很用心地用很多书错落有致地将琴与琴间隔开,像是牛郎织女中间的桥,距离暗藏联系。 
  打开放有火山之巅的玻璃窗,手轻轻地滑过琴的表面,年久而润泽的木板有一种肌肤的质感。与众不同的音孔依然还是那个神秘的符号,无人知晓,带着传世的秘密震发出浑厚且火辣的空灵回声。叶晓伟对他说,你可以拿出来试试。 
  他小心翼翼地捧出琴,唯恐损伤其身。就在把琴抱入怀的刹那,他几近呼吸停滞,仿佛失散人间多年后彼此团聚的一抱,离别增生数倍爱怜。右手大拇指在弦上拨出的第一个音,在空中游荡,然后蹿出了窗外。他拿起弓,调了弦,拉起了舒曼的《三首幻想小品》。这是一首音符从琴身里出来就会让他心绪失控,全身感官系统紧急集合的作品。很多年前,一位法国专家用这把琴演奏这首作品,震撼过他。 
  叶晓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发。在这个白天喧哗夜晚温湿的城市里,听一段没有钢琴陪伴的大提琴独奏,很容易产生共鸣。如同生命中的独行,走走停停,粉墨登场的人生舞台只有在无人的黑暗中才有真正属于自己的角色。 
  他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商人。房地产,金融投资,拥有跨国企业。在一场车祸无情地抢走父母的生命后,他开始收购大提琴。母亲生前是一名地方乐团的大提琴演奏者。他买第一把琴,原本是打算在母亲墓前焚烧,以慰天国之人。那天下很大的雨,琴留了下来。浸满雨水的琴板肿胀变形,放在身边竟然会感觉到母亲无形的陪伴。后来他开始收琴。卖琴的师傅告诉他,每一把琴都应该有沧桑缠绵的历史。它们带着故事默默地存在。它们的静默和内在充满巨大的张力,只有遇到和它们般配的主人,才能叫它们在不同的时代苏醒。 
  曲终。他放下弓子擦拭额头的汗水。谢谢你。他说,我一直以为自己不喜欢大提琴,一直以为是为父母的培育计划在拉琴,一直以为有一天可以轻而易举地放下大提琴。就这样一直以为着。这些〃一直以为〃让我迷失,甚至丧失了原本应该具有的真诚。丧失真诚的几年,迷惑如日落潮涨,从不间断。 
  叶晓伟微笑着接受了他的感谢,从另外一个壁柜里拿出一把色泽接近黝黑的琴,递给他。拉拉这把琴,喜欢的话,就借给你。   
  这把琴的音色和火山之巅完全不同。火山之巅的声音浑厚,充满了激情。而这把琴却像一位失语多年的老人,沉闷无光。直觉告诉他,这把琴的音色一定有一种自己还没有感受到的情绪。从拉第一弓开始,始终放不下,停不了。等他拉完贝多芬奏鸣曲的一个乐章后,这把琴的声音开始散发出来。这是一把老琴。音质充满了不被人知的落寞。 
  叶晓伟说,我是在日内瓦一个老琴行里买的。琴本身的年份大概有七十年以上。琴的价格不是特别昂贵。卖琴给我的老人介绍说这把琴是他祖父做的最后一把琴。因为琴的颜色和制造者的祖孙情脉,他买了回来。 
  这是他买的第一把超过一百万的琴。拿回国后去给一个专家坚定过。专家说琴的做工有意大利制琴商的传统,精心细致。但音色不好。最多值三十万。他不相信,他坚信卖琴人的眼神。他说,眼睛是不会骗人。 
  他把收藏的大提琴用不同的保养方式放在壁柜里,书与书隔出来的地带上面会有不同的油画摆放。他将琴分两性。右侧放着火山之巅。琴的下面放着一本他写的对于琴声体验的文字。扉页上写道:她像一个经历过战火、思想前卫的女权主义的老妇人,声音饱满,有一种生生不息的激情。左侧的黑色琴下写着:他是一个住在湖边别墅的老人,膝下无子,终年与山花水草为友,鲜少说话。 
  他说,喜欢这把琴的话,借给你两年。   
  他是个爱琴的人,借琴也得立约。考虑到子敬的经济条件不够好,所以特别附注以后外出演出,琴的机票他来报销。千万不能托运。一定不要让琴被那些搬运工人扔来扔去。他强调这一点。这也是借琴于他的唯一条件。 
第34节:18 消失(1)         
  18 消失   
  回到北京,他被学生处老师带去了片区派出所。警察问了很多有关柳竞一的问题。他能答则答。言至亡者死因。警察说是被几个人追杀了一条街,最后一刀刺破了肺部,被发现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死者身上一共被捅了七刀。前六刀都不致命。 
  由于思齐闭关两个礼拜准备全国比赛,他不知与谁倾诉对于柳竞一暴死事件的看法。对于全国比赛,他从来没有见过思齐如此认真面对过一件事。每天早上五点起床阅谱。六点到学校练习。上午的课请假不上。一天基本练足七个小时。回家后废话全无,听CD,研究文献。所以即便是思齐很多次主动找他聊关于柳竞一的事,他都以谢绝多谈摇头终止。思齐对他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一样未来可以当演奏家。这次比赛我只想证明自己能吹好小号。只有傻瓜才在学校守株待兔地等待梦想。将来我要转行。我不会和那些带着艺术家梦想的傻瓜一样。整天练琴,根本就是一种慢性自杀。 
  林鹃跟学校民乐团去澳门演出。临走前两人吵了一次架。因为他接的一通电话。   
  她从美国打电话给他。她告诉他,她现在在纽约,和父母一起住在亲戚家。父母和亲戚合开了一家中餐馆。她说,我是想你了。她拒绝了他要一个联系方法的要求。她答应他,只要她再想起他,会再给他打电话。他告诉她柳竞一被人刺死。她的态度如同听说了一个路人暴病而终般冷淡,在电话那头一笑带过。她最后说,子敬,我一直努力让自己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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