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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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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那女师傅说,这还不明白,乡下人重男轻女嘛,养个女孩就扔掉!另一个女师傅这时候很不客气地打断了她,说,你刚才又不在,胡说些什么,让对岸的乡下人听见了,拿锄头来砍你!她看来是掌握了足够的信息,一番话让老年信服多了,原来是一个顺藤摸瓜的思路,她说卫生院打针的小陆刚才也来了,是小陆透露了孩子的枫杨树乡的身份背景。小陆认得那筐里的奶瓶呀,那女师傅说,你们看见那个盐水瓶了吗,里面还灌了半瓶奶,枫杨树乡的妇女,最喜欢到卫生院来偷盐水瓶,拿回家做奶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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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柳条筐趁着夜色降落在罗文礼家的羊圈。 
  第二天早晨卢杏仙起来出羊圈,一眼便看见了归来的柳条筐。柳条筐又回来了。卢杏仙惊叫起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家的羊圈已经被谁偷偷地改造成了一个迷宫,迷宫般的羊圈半明半暗,羊藏身在暗处,柳条筐却大胆地沐浴着早晨的阳光。卢杏仙蹑足走过去,发现那件葵花棉袄还在,女婴已经不见了。她壮着胆子摸了摸葵花棉袄,棉袄有点湿漉漉的,有夜露打湿后不易消退的潮气,摸上去有点黏手。卢杏仙嘴里叫起丈夫的名字来,文礼文礼你快来,我们家羊圈闹鬼了!可是勤快的罗文礼已经出门去耕地了,她逃到栅门边,回头望着柳条筐,又大声地唤起儿子来,庆来庆来,快起床,你到底把那孩子送哪儿去了,怎么孩子送走,筐子又回来了呢? 
  回头之间,卢杏仙突然发现羊圈里多了一头小羊,怯懦地站在角落里。昨天夜里喂草的时候还是三头羊,早晨起来就多了一头羊,过度的惊愕使卢杏仙怀疑自己看花了眼睛,她朝屋里喊,庆来庆来你快起床,我的眼睛怎么啦,我看不清我家有几头羊! 
  庆来穿了个短裤就出来了,他看见柳条筐,心虚地转过头看看母亲,又去看羊,脸色大变。他伸出手指数羊,说,是多了一头,跟夏天时候一样,是四头羊了。庆来走过去要拉那头小羊的羊角,手伸出去又缩回来了,回头对母亲说,妈你别怕,我认识它,是夏天走散的那头羊,它回来了。 
  卢杏仙说,你还在做梦呢,羊又不是狗,认识回家的路,你给我看清楚了,这是谁家的羊,怎么跑到我家羊圈里来了? 
  庆来蹲下来,向地上吐了口唾沫,开始严厉地审视飞来的小羊,过了一会儿,所有的恐惧和疑惑都消失了,你是羊,我还怕羊吗?他嚷了一句,手毅然向前一扑,抱住了小羊的脑袋,他自己的脑袋也转过来转过去,端详着羊,突然,庆来叫起来,妈快来看,这头羊在哭,羊眼睛是潮的! 
  卢杏仙拿起一根扁担在儿子的屁股上打了一下,我都吓糊涂了,你还吓我?她说,羊怎么会哭,我养了几十年羊,从来没见过羊哭,会哭的是牛! 
  庆来说,妈,我没吓你,这羊的眼睛不一样,你自己来看呀! 
  卢杏仙走过去,按住儿子的肩膀,看那头小羊的眼睛,羊眼睛里似乎是覆盖着一层泪光。这是谁家的羊呀,怎么还会哭?卢杏仙大声叫起来,菩萨观音苍天在上,我们家对羊有多好,你们是看在眼里的,我们家人吃得半饥不饱,羊肚子从来都吃得鼓鼓的,怎么让我们家的羊圈闹起鬼了呢? 
  庆来没有像他母亲那样慌乱,那天早晨幸亏了他的冷静和聪明。庆来瞥了一眼窗洞下的柳条筐,又看了看那头羊,突然一个寒噤,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卢杏仙说,受凉了?你回去穿上衣服再来,把羊牵出去,看看是谁家的羊? 
  庆来迷茫地注视着母亲,说,妈,再别撵它走了,撵不走它的,都怪你,你昨天说错话了! 
  卢杏仙说,我说错什么话了? 
  庆来说,你昨天说那孩子要是一头羊,你就能养,你说错话了! 
  卢杏仙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云里雾里的,一直在说梦话呢? 
  庆来沉默了一会儿,把卢杏仙拉了出去。在羊圈的栅门外面,在第二天早晨初升的太阳下面,少年罗庆来对他母亲透露了枫杨树乡间历史上最大的一个秘密。他说,妈妈,我告诉你你别怕,你别怕,那不是夏天走散的羊,也不是别人家的羊,我告诉你你别怕,是你说错话,那个孩子认准我家的门,又回来了! 
   
  【作者简介】苏童,男,1963年生于苏州。1980年考入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1983年开始发表小说。著有长篇小说《米》、《紫檀木球》、《我的帝王生涯》;中篇小说集《妻妾成群》、《红粉》;短篇小说集《伤心的舞蹈》、《祭奠红马》等。其中篇小说《妻妾成群》,短篇小说《人民的鱼》、《私宴》获本刊第四届、第十届、第十一届百花奖。现为江苏省作协专业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选自《上海文学》2006年第1期) 
城乡简史
范小青 


  自清喜欢买书。买书是好事情,可是到后来就渐渐地有了许多不便之处,主要是家里的书越来越多。本来书是人买来的,人是书的主人,结果书太多了,事情就反过来了,书挤占了人的空间,人在书的缝隙中艰难栖息,人成了书的奴隶。在书的世界里,人越来越渺小,越来越压抑,最后人要夺回自己的地位,就得对书下手了。怎么下手?当然是把书处理掉一部分,让它腾出位置来。这位置本来是人的。 
  自清的家属特别兴奋,她等了许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对于摆满了家里的书,她早就欲除它们而后快。在自清的决心将下未下、犹犹豫豫的这些日子里,她没有少费口舌,也没有少花心思,总之是变着法子尽说书的坏话。家里的其他大小事情,一概是她做主的,〖HK〗但唯一在书的〖FL(K5:2〗问题上,自清不肯让步,所以她也只能以理服人,再以事实说话。她拿出一些毛料的衣服给他看,毛料衣服上有一些被虫子蛀的洞,这些虫子,就是从书里爬出来的,是银灰色的,大约有一厘米长短,细细的身子,滑起来又快又溜,像一道道细小的闪电,它们不怕樟脑,也不怕敌杀死,什么也不怕,有时候还成群结队大摇大摆地在地板上经过,好像是展示实力。后来自清的家属还看到报纸上有一个说法,一个家庭如果书太多,家庭里的人常年呼吸在书的空气里,对小孩子的身体不好,容易患呼吸道疾病,自清认为这种说法没有科学性,但也不敢拿孩子的身体来开玩笑。就这样,日积月累,家属的说服工作,终于见到了成效,自清说,好吧,该处理的,就处理掉,屋里也实在放不下了。 
  处理书的方法有许多种,卖掉,送给亲戚朋友,甚至扔掉。但扔掉是舍不得的,其中有许多书,自清当年是费了许多心思和精力才弄到手的,比如有一本薄薄的书,他是特意坐火车跑到浙江的一个小镇上去觅来的,这本书印数很少,又不是什么畅销书,专业性比较强,这么多年下来,自清从来没有在别的地方看到过它,现在它也和其他要被处理的书躺在了一起。自清看到了,又舍不得,又随手拣了回来,他的家属说,你这本也要拣回来那本也要拣回来,最后是一本也处理不掉的。家属的话说得不错,自清又将它丢回去,但心里有依依惜别隐隐作痛的感觉。这些书曾经是他的宝贝,是他的精神支柱,一些年过去了,他竟要将它们扔掉?自清下不了这样的手。家属说,你舍不得扔掉,那就卖吧,多少也值一点钱。可是卖旧书是三钱不值两钱的,说是卖,几乎就是送,尤其现在新书的书价一翻再翻,卖旧书却仍然按斤论两,更显出旧书的贱,再加上收旧货的人可能还会克扣分量,还会用不标准的秤砣来坑蒙欺骗。一想到这些书像被捆扎了前往屠宰场的猪一样,而且还是被堵住了嘴不许号叫的猪,自清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难过,算了算了,他说,卖它干什么,还是送送人吧。可是谁要这些书呢,自清的小舅子说,我一张光盘就抵你十个书屋了,我要书干什么?也有一个和他一样喜欢书的人,看着也眼馋,家里也有地方,他倒是想要了,但他的老婆跟自清的家属不和,说,我们家不见得穷得要拣人家丢掉的破烂。结果自清忍痛割爱的这些书,竟然没个去处。 
  正好这时候,政府发动大家向贫困地区的学校捐赠书籍或其他物资,自清清理出来的书,正好有了去处,捆扎了几麻袋,专门雇了一辆人力车,拖到扶贫办公室去,领回了一张荣誉证书。 
  时隔不久,自清发现他的一个账本不见了。自清有记账的习惯,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许多年坚持下来,每年都有一本账本,记着家里的各项收入和开支。本来记账也不是一件很特别的事,许多家庭里都会有一个人负责记账,也是常年累月坚持不变的。但自清的记账可能和其他人家还有所不同,别人记账,无非就是这个月里买了什么东西,用了多少钱,再细致一点的,写上具体的日期就算是比较认真的记法了。总之,家庭记账一般就是单纯的记下家庭的收入和开销,但自清的账本,有时候会超出账本的内容,也超出了单纯记账的意义,基本上像是一本日记了,他不仅像大家一样记下购买的东西和价钱,记下日期,还会详细写下购买这件东西的前因后果,时代背景,周边的环境,当时的心情,甚至去那个商店,是怎么去的,走去的,还是坐公交车,或者是打的,都要记一笔,天气怎么样,也是要写清楚的,淋没淋着雨,晒没晒着太阳,路上有没有堵车,都有记载,甚至在购物时发生的一些与他无关、与他购物也无关的别人的小故事,他也会记下来。比如某年某月某日的一次,他记下了这样的内容:下午五时二十五分,在鱼龙菜场买鱼,两条鲫鱼已经过秤,被扔进他的菜篮子,这时候一个巨大的劈雷临空而降突然炸响,吓得鱼贩子夺路而逃,也不收鱼钱了,一直等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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