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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揪。如谢永旺(他曾为《文艺报》写有“鼓吹”中间人物的短文)早期参加过造反团,后来被“劝退”。但在江青、陈伯达他们提出“横扫小爬虫”风声中,他还是被造反团的人揪出了。层层剥笋,多数人成了笋衣被剥掉。最后剥得笋心所剩无几了。几乎顾不上“斗黑帮”。被揪进“牛棚”人愈来愈多,“黑帮”的队伍愈来愈扩大,“黑帮”不再感觉孤立,参加打扫厕所的人,也一天天增多了。1969年初春,工人、解放军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进驻作协前夕,作协总共有员工约118人,而被揪进“牛棚”的竟达52人之多,几占全体人员二分之一,如果再加上两个造反组织内部掌握的审查对象,真正的“革命群众”,就只占三分之一的人了。这成了少数人向多数人的专政。如此局面,如何了结?
11。 工、军宣队进驻“作协”
1969年初春,工人、解放军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进驻作协受到两派群众热烈欢迎。我们被关在“牛棚”的人,自然没有资格出面欢迎,但我们更是翘首盼望着的。
工、军宣队随即接管了作协的权力。两个宣传队自然是以军宣队为主体。这些军队干部来自张家口地区一个野战军部队,以营、连干部为主。如两位负总责的政委,一位是营教导员,一位是连长,他们有基层政治工作的经验。军宣队在这一阶段的作用,相当于党的领导。有了他们来体现党的领导,方能逐渐解决两派联合问题,同时开始做解放干部、落实干部政策的工作。没有他们进驻,这一切就无从谈起。所以工、军宣队的进驻,其功不可没。正是他们解放了作协遭受冲击的绝大部分领导干部和一般干部,才为1969下半年作协全体人员下放干校创造了条件。当然处在“文化大革命”后期的干校有干校的花样,留待下文再说。
中国“作协”“文革”的历程(下)(1)
中国“作协”“文化大革命”的历程(下)“文化大革命”后期1。 幻想与现实自1969年春天工、军宣队进驻,至1969年9月,全体人员奔赴“五七干校”前夕,中国作家协会的领导干部、著名作家,除两位(邵荃麟、刘白羽)在卫戍区监管,一位(诗人萧三)归公安部门审理,两位(张光年、陈白尘)属中央专案组审理,两位(侯金镜、冯牧)仍戴着“现行反革命”帽子,其他大部分人都已解放。解放是值得庆幸的,因为毕竟将你从受监管的“牛棚”里放了出来,澄清你问题的性质,是犯了错误的干部而不是人民的敌人。这都是些有影响的作家、诗人,是摇笔杆儿的,这是他们从事的专业,也是社会和读者早就承认了的。作家最大的愿望就是写作。但在“四人帮”实行文化专制主义、极“左”路线为虐时期,作家要想提笔依照自己的愿望写作,编辑想要恢复“文化大革命”中停办的刊物,按照自己的意愿编辑出版,那简直是幻想。诗人李季和郭小川都是在1969年6月份宣布解放的。我们同处王府大街36号文联大楼的401室。记得将要宣布解放时,小川情绪高昂地对我们说:“我想马上回《人民日报》然后去到中苏边境。叶夫图申科不是写了《乌苏里江上的红雪》吗,我可以写一篇与他针锋相对的诗。”但是小川的愿望完全落空了。“四人帮”亲信把持的《人民日报》竟将他的档案材料退回作家协会。小川去干校后,虽说体力劳动繁重,身体又不好,仍没忘记他的作家公民义务,采访当地劳动模范,应邀赴部队农场,写诗作文,忙至深夜。数年后他又被借调到国家体委,写了一篇《笨鸟先飞》的文章发在《新体育》杂志,引起香港报刊评论,说是“久违了郭小川!”谁知这一切却招来了江青、姚文元的忌恨。江青说:“是谁让郭小川满天飞?”姚文元也作批要查一查是谁让郭小川到体委来的。他们不仅加重了对郭小川的迫害,要他重返干校“接受审查”,连路过丰台都不让回北京。他们还通过整小川整体委的领导并企图整某些老革命家。1973年李季被调回经周总理批准恢复了部分出版业务的人民文学出版社,他成立期刊筹备组,准备复刊《人民文学》杂志。杂志还没恢复,1974年批林批孔运动中,李季却作为“文艺黑线回潮”的人物横遭批判。他只好暂时离开了文艺出版界。
2。“原 罪”基督教教义有一条说,人类的祖先亚当和夏娃偷吃了树上的禁果,他们便有罪,被逐出伊甸乐园;他们的子孙后代也有罪,所以人是与生俱来就有罪,这就叫“原罪”。上帝曾对那男子亚当说:“你必终身劳苦,终能从地里得吃的。地必给你长出荆棘和蒺藜来。你也要吃田间的菜蔬。你必汗流满面终得糊口,直到你归了土。因为你是从土而出的。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
是的,作协的领导干部和普通干部都是有罪的。早在“文化大革命”初期,作协这样的单位便被定了性,是“黑线专政单位”,是“反革命裴多菲俱乐部”。因之当军、工宣队宣布解放“作协”那些受冲击的每一个干部,不论是领导,名作家,还是普通干部,其结论中都有共同的一条:“执行文艺黑线,犯了错误(或严重错误)。”这就叫“原罪”,就是说,不论你是领导,是干部,是群众,只要你在文艺单位,只要你工作,你就是执行了“文艺黑线”,你就有罪。江青不是说过吗,从30年代到新中国成立后的17年,这条黑线“又粗又长”。你的文艺工龄有多长能超过37年吗?所以你的罪是与生俱来的!记得宣布作协全体人员(老、弱、病、残也无例外)下放五七干校时,军宣队一位政委讲话说:“你们要明白,作协是砸烂单位。你们去的干校———文化部干校属于安置性质。你们就在那儿劳动,改造,安置,不要再幻想回北京。能去的人,包括老、弱、病、残、家属、小孩都去。当然不愿去的,也可以找个地方投亲靠友,我们放行。”作协果然是这样做的。先是身体没病的干部们(包括审查对象)带着他们轻装后的“家当”去了,全体工勤人员(包括在北戴河管理果树的技术工人),炊事班的锅、瓢、碗、盏也跟着去了,那真是和平时期很壮观的一次大迁徙。几个月后,老、弱、病、残,家属、小孩也来了。老、弱、病、残,像沈从文先生(随其夫人)、谢冰心、张天翼、臧克家等都来了。好些家庭是彻底搬家,丧失劳动力的老人,还没进小学的幼儿等,也全都来了。按“原罪”说,“为文艺黑线服务”,那些工勤人员也有“罪”;家属,小孩不能不受牵连,所以也跟着下放。再加上还有林彪发布的一号通令(不宜留在北京的人应迅速疏散)的执行,不想去也得去。但“作协”的作家们和干部们还是满怀热情地对待这件事,因为这是响应毛主席的号召,走“五七”道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尽管我们有“罪”,但是我们还是要改造自己,要革命嘛!有这个想头管着,对于未来的前途,人们似乎考虑得不多。就拿我来说,全家6口人(我们夫妇二人、一个年过70的老人、三个幼小的孩子)全部去干校。我的想法很简单,回湖北农村无异回老家,长期安家落户也未尝不可。作为想搞写作的人,总愿意多体验一点不同往昔的生活,再困难也不怕,只是老人、孩子跟着受些委屈。
中国“作协”“文革”的历程(下)(2)
下干校后的生活自然是很艰苦的,住房自己盖,在荒湖里面开荒种田,起早贪黑,顶着风雨日晒,劳动强度决不亚于一个普通农民。而伙食呢,就只有咸菜疙瘩、酱豆腐(还是从北京带去的),就大米饭了。湖北虽是鱼米之乡,但在极“左”路线折腾的年月,连食用油也很困难,只发给北京下放干部每人每月一两糠油。这对餐桌上近几年油水还算丰富的作家、文人们,实在是生活水平大降落,一时不大好适应。所以一到大休息天,几乎没有人不走三十里远路进城去,在小餐馆稍事改善生活或买点小点心带回去。对于作协的干部,食用油问题的解决,是在次年收获了油菜籽之后。还有一件事应该永志不忘,文化部和文联、作协的干部、家属、小孩大迁徙至湖北咸宁后,是周总理亲自指示,干部下放只转粮食关系,不转户口。这样才为70年代中后期干部上调回京创造了条件。
说到干部上调,在干校开头的两三年,那也是极其艰难的,正像军代表事先打过招呼的“不用幻想回北京”。拿作协的干部来说,那几年没有一个领导干部或知名作家上调回京。郭小川曾在干校本连的黑板报上发表一首短诗,结尾一句,表达了他同北京“心连心”的感情,被解释成他想回北京。汇报上去后立即遭军宣队一位领导批评:“郭小川他想回北京吗?”似乎这是一种非分之想。我们的邻居14连(人民文学出版社在干校的建制)在人民文学出版社部分恢复业务工作后,原社一级领导干部严文井、韦君宜、楼适夷、许觉民等,却没有一个人上调回去。据说,那时在京掌权的人正忙着大“掺沙子”,从其他非文艺部门调人。而原来社一级领导干部却被认为是“黑线人物”或至少是长期执行了“黑线”的。要上调,首先在新搭班子成员中阻力就很大。
3。“左”的政策一瞥
那时湖北农村政策是“左”的,在种植上强调“以粮为纲”,多样化的经济作物(如油料)及林、牧、副、渔的全面发展却遭忽视。千湖之省,湖中的鱼、莲藕等收益都不要了,到处在围湖造田,不惜破坏自然生态平衡。而在怎样种植上也存在着主观主义瞎指挥。如咸宁地区中稻是稳产高产的,上级领导却提出了“消灭中稻”的口号,要一律改种早、晚两季稻。具体到我们干校,军宣队提出“不插5月秧”,限定在5月1日之前要犁完田、整完田、突击抢插完早稻。197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