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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部下再牛逼,别人眼里我都是被扶起的阿斗。”景横波一笑,“真正的牛逼,是自己的牛逼。”
“可是……”裴枢还不甘心。
“对方知道你们三个,还敢约战,说明也有准备高手,你们未必能全赢。这种状况下,我们出尽高手,还不能三场全赢,都算失败。”景横波白他一眼,“但只针对我一个人就不同了。一是约束了你们同时也约束了对方高手;二是都知道我不会武功,又是女人,而池明是凌霄门副门主,成名多年,他挑战我,有以强欺弱,以男欺女之嫌。那么我输了,不算难堪,我赢了,却是足可立即扬名的大胜。懂?”
“哼,你这女人越来越狡猾。”裴枢骂一声,却不肯走远,道,“他敢玩花招,我阉了他!”
景横波不理他,看看四周,道:“紫蕊等下负责看文。”
“是。”
“我让女王先。”对面池明冷笑道,“请女王指定我站立的方位。”
景横波随意看看,他那船式样简单,没什么可以指的,只甲板上一张椅子,便道,“你站椅子上去。”
池明站上椅子,景横波仰头瞧瞧,惊叹道:“哗,这下可终于瞧见你了。”
百姓们又是一声哄堂大笑——池明个子矮小,一直深以为耻,最忌讳人家说他高矮,为此没少滥杀无辜,人们对此敢怒不敢言已久。
女王够损!
池明一张红枣般的脸已经变成了黑枣,牙齿咬得格格响,只觉得站在椅子上,所有人都盯着他的短腿,真想就这么跳下去,但条件是他自己提的,哪里还能反悔。
受到羞辱怎么办,那就是狠狠报复羞辱他的人!
“轮到我了。”景横波笑。
池明头一抬,一声狞笑,伸手一指旗杆上头,“女王看不清?此处最高,足可将所有人看清楚,请女王移步!”
万众哗然。
“池明你要不要脸!”当即有人大喊,“这旗杆上都上不去,怎么站?”
“上去了也站不稳,随便一招就可以轰下来。”
“你以为这是玩杂耍?”
景横波船上旗杆,虽然不是尖顶,但也顶多只有巴掌大的位置,腾挪辗转很受限制,还要面对攻击,这要求就算对高手,都有点过了。
“女王可以认输。不然怕上头风大,直接把你吹下来,那也不用比了。”池明理也不理众人,终于出了一口恶气般,露出一丝生硬而得意的微笑。
比试,智慧也是一种,他不觉得欺心。
……
底下愤怒的鼓噪,穆先生身边,鲜于庆焦急地道:“哎,这可怎么办?那旗杆哪能站稳呢?”
穆先生微笑,随手扔了一块点心进口,漫不经心地道:“你该欢喜才是。”
“啊?”鲜于庆有听没有懂。
穆先生望着旗杆,唇角笑意越发期待,“这高处,确实可以看得更清楚啊……”
……
小船上,他淡淡对外瞥了一眼,脸色很有些不好看。
这么高,裙子还开了衩,衩也那么高……四周还有那么多人……全都能看见……她就没想到这种场合么……这女人……
嗯,她里头有没有穿那个叫什么……安全裤?
……
景横波吁一口长气,还好,自己也配备了安全裤,高开衩旗袍嘛,防走光必备道具。
底下还在骂池明,景横波等他被骂得实在有点抵受不住,脸色难看后,才身形一闪。
下一瞬所有人都在揉眼睛——人呢?
“旗杆上!”有人忽然尖声大叫。
再下一瞬众人的“哦——”的声调几乎能飞到天上去。
不知何时女王已经站在了旗杆上,凌空而立,衣衫当风,众人仰着脖子,发觉这样看来女王的腰肢更细得惊人,让人担心一阵风过便刮折了。
而这样的女王也更令人呼吸发紧——她在旗杆上,如一朵疲累休憩的云,身后是一弯金黄下弦月,她似手一伸,便可勾住那月角,在苍穹轻盈荡漾。
“众士子!”景横波在高处轻笑,“你们的诗文呢?呈上来!”
散布在岸两侧船上的士子们,早已跃跃欲试,听见这一声,都急急令船夫摇船,想要荣登大船,和女王近距离接触。
池明眼眸厉光一闪,道:“射!”
他麾下武士,各持一排弓弩发射,嗡地一声,乌青的箭划一条黑色弧线,笼罩了整个船身。
那箭,竟然不是射景横波的,而射向整艘船。
景横波并不理会,这些箭自有英白他们料理,她在旗杆上朗声道:“所有士子,划船不得近我座船五丈之内,违者取消比试资格!”
这声一出,池明脸色一变。
他的打算被景横波戳穿了。
他原本要和景横波比试是假,是想趁这“可以互相攻击座船”的机会,将试图上景横波座船的士子射死。
比试是景横波提出来的,也是她让士子靠近的,乱箭中误伤那就是她的责任。
而本地士子,能在这雇船相候,多半有财有势——读书是很花钱的。
如此,就算景横波赢了,也在三县占不久,会被大户们联手抵制。
他没想到景横波不许士子接近——不许士子接近,那怎么品评诗文?这些士子没有内力,也无法在江上朗诵诗文。
难道派人上船收?
“现在听我出题!”景横波朗声道,“一炷香内答题,过时不候。赢了的,我立即奉为上宾,不愿为我幕僚的,也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只要我能办到。”
士子们精神振奋,目光炯炯,等着女王的题目,称量出这天下英才。
“题目就一个!”景横波一指远处上元城方向,“试论如何兵不血刃,夺上元王城!”
欢呼声顿止,整个江边一片诡异的寂静。
众人面面相觑——知道女王嚣张,不知道女王这么嚣张,这附近三县,不知道多少上元城的探子,她就这么当众喊了出来。
还兵不血刃,想气死玳瑁族长吗?玳瑁族长麾下可是有一支著名的暗杀队伍!
而且这样的题目,让士子们做还是不做?做出来了,就是玳瑁族长的敌人,也要面对暗杀队伍。
景横波面对着底下寂静,双手交叉,似笑非笑。
她要试的不仅仅是文采武功,更多胆量勇气,她的道路注定面对荆棘无数,懦夫不配站在她身边!
片刻寂静之后,有一些小船,无声摇离了江岸,有一些亲友团,悄悄撤走了横幅,拿走了标语牌。
想出风头,首先要有命,这是不愿意直接对上玳瑁族长的,选择了弃权。
众人都很理解,毕竟玳瑁族长麾下五万军,占据上元多年,经历了十六帮轮番试探攻击,扔保住了玳瑁王城,虽然窝囊,实则也不简单。而女王初来乍到,不过刚搏了一个头彩,连三县都没站稳,大家不敢这时候下注,也正常。
几乎片刻,江面上挤得快要撞起来的小船,就去了一半。
剩下的多半是穷士子,或者家世非凡不惧玳瑁族长,或者外地想要碰运气的士子。
“多谢诸位对我有信心。”景横波目光流转,嫣然一笑,“那么,开始吧!”
士子们在船上奋笔疾书,那边池明对她又展开了攻击,“射!”
这回所有箭攒射,如一大团乌云,直扑景横波。
箭光密集,几乎将景横波身形遮没。
百姓们发出惊呼。
池明露出狞笑——这一拨弩箭,也是特制七珠弩发射,射程远后力足,不求射伤景横波,也足以将她逼下旗杆。
箭将至。
景横波身影一闪。
众人发出“哟”地一声,清晰地看见,景横波正闪在箭团的上方。
远远看来,她像是一脚踩下了箭团,又像是被箭团载着飞起。
下一瞬她笑,“来而不往非礼也!去!”
“呼。”一声厉响,那足有数百的箭支,忽然转向,转射池明!
追风电掣,眨眼抵达,速度比七珠弩更快!
江边惊呼炸翻江浪。
池明忽然在椅子上一个倒翻,翻入椅后。
“嗤嗤嗤嗤”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相击声响,无数箭矢擦着一溜金色的星花,滑过椅子落在甲板上。
池明身子一翻,从椅子后翻出,安然高坐,向对面冷笑。
一霎寂静后,有人大叫:“他的椅子是铁椅子!”
众人哄然,“无耻!卑鄙!”评语送了池明一箩筐。
池明只当没听见,他和一般江湖人不同,并不把什么公平竞争光明磊落当回事,也不把脸面当回事,在他看来,各逞本事,胜者为王,只有失败者才会被笑话,只要赢了,谁敢再说一句?
这是他能在三十多岁当上凌霄门副门主的原因,也是在凌霄门决定撤出三县他依旧不肯放弃的原因。
只要能赢,不择手段。
下一瞬他又手一挥,“射!”
这一次箭矢狂扑,直奔旗杆!
景横波能躲,旗杆不能躲!
景横波船上,英白裴枢天弃全宁豪等人自然不是吃素的,身形闪动,纵横穿梭,将那些箭全部挡下,刀剑的光影在半空连绵成一片透明的光幕,白气上贯长空,箭矢如雨纷落,在水面上溅起无数长长短短的水柱。
围观百姓欢呼不绝——若非今日场合,谁见过这么多高手同时出手?
眼看所有的箭都被压下,众人刚松一口气,却有一支箭忽然炸裂,炸出一支小箭,靠那箭最近的裴枢反应极快,立即扑过去挡,那箭的位置却是贴着拥雪的,眼看就要射到拥雪,裴枢只得先把拥雪拉开,只慢这一霎,咻一声那箭贴着船身直上,嚓一下射上了旗杆。啪一声炸开,听那声响,足可将整个旗杆都炸断。
这一下出乎众人意料,裴枢当即气得要去对面船上揍人,被英白死死拉住。
景横波脚下一震,心知不好,正想着赶紧闪开,忽然发觉旗杆没倒,低头一看,旗杆是断了,但是只是出现了一道裂纹,并没有整个炸开。
对面池明原本在椅子上冷笑等着她认输,此时惊得霍然站起,也不顾姿势难看,爬在椅子上盯着对面猛瞧。
景横波此时才发现,这旗杆竟然是乌木的,质地极其坚硬的乌木,可断不可裂,在关键时刻帮了她一把。
这也让她足够震惊——连旗杆都是乌木的,这船得有多值钱?
……
岸边小船上,他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