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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师父问话，徒儿还坐着纳凉的道理？！这下莫要各大掌门给他好印象了。白彦海眼前一片黑。
“过来道歉。”
“我不要。”
“你刺了他们一人一剑。”柳煜扬轻抚额头。
封亦麒收紧了抱住苍羽的手，不解地看着第一次对他生气的柳煜扬。
不同于以往因为关心他而产生的怒焰，这次师父看他的眼神好陌生……
可是他又没做错，师父为什么生气？
他是因为他们出口伤人在先，他才出手的，更何况那一掌只用了三分力，淤血一化……就没大碍了。况且是那个慕容端衍的面子挂不住先拔剑，他才为了自保让他右手无法再动。岂料那些家伙仗势欺人，以多功少，他都克制本能没杀人了，偏偏他们又害苍羽受了伤，他才刺他们一人一道小伤。
出来混的才受这么一点伤就哀哀叫，真是没用至极。
“麒儿，道歉了。”
“是他们先拔剑又打伤苍羽的！”忍无可忍地怒吼，封亦麒不解地看着柳煜扬，“为什么我要道歉？五大世家的财力真的那么重要吗？是他们先开口，挑衅在先，侮辱师父在后，存心找茬就不要怕死啊，我又没杀了他们！”
出口的话没有表现出心里的委屈，武装自己的内心是他潜意识的习惯。
“麒儿，你的实力可以坐到不伤他们那么重的，过来道歉。”
现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五大世家是开罪不得，和邪道人士的抗衡重，他们需要五大世家提供的人力和财力，而想必各大派掌门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必须赶在他们开口前先弥平事端才行，否则不会只有道歉就能了事。
他在用自己的方法保护麒儿，但封亦麒却不懂。
“我、不、要！”他想也不想地回绝。
就连十大恶人逼了他十二年他也没道歉过一次，师父对他恩重如山他也从没道歉过，现在要他为了不是他的过错道歉，门都没有！
胸口好痛……他又没受内伤为什么那么痛？左手抓紧胸口的衣服，封亦麒咬住下唇，愤怒的眼神闪过些许痛苦与悲伤，而柳煜扬也察觉到了。
“麒儿，听师父的话，先道歉吧。”不舍的放柔语气，他再一次说道。
他懂麒儿受伤了，却不理解为什么他怎么也不肯道歉。在落霞山上他可以包容这孩子，带出了江湖总有些分寸要拿捏好的。
封亦麒却只是猛摇头。
隐含着愤怒和难过的眼眸没有逃过柳煜扬的眼。
“柳公子，错也不完全在他，这事有点误会，大家先冷静点再说吧。”白彦海忍不住开口。
老实说，封亦麒并没有错，他只是为了师父的名声出手罢了。错就错在情势逼人吧。
柳煜扬叹了口气，困扰的目光离开了封亦麒的身上。
一转身，他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在下督导不周，在此先向各位公子赔罪了。”
未料他有此举动，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柳公子，你这是为什么？快起来！”白彦海急忙想拉起他。
“师父！”封亦麒急得大叫。
“柳公子你这么做我们可承担不起，我们要的只是令徒的一个道歉，何必如此呢？”
南宫卫淡淡地说道，却没有扶起柳煜扬的意思。
他们都知道，难就难在封亦麒不可能道歉。
“徒儿是在下教的，有事在下也有过错。”
“你该不会只想代他道歉就算了吧？南宫兄答应，我慕容家可不允。”慕容端衍不屑地道。
“那在下就跪到几位满意为止吧。”坚定的回应，他是打定主意不让他们再逼麒儿了。
是私心吧，明明伤人是事实，他却宁可相信麒儿真的有委屈才这么做的。再说，若他们真的先拔了剑，依麒儿的性子，肯留活口就真的是有听他的话多忍让了。
“柳公子，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别这样。”白彦海手忙脚乱地说道。
众人为之哗然，纷纷开口相劝，没有人注意到封亦麒惊愕的表情。
瞪着柳煜扬的背影，封亦麒的表情由惊愕转为愤怒，再由愤怒化成哀伤，最后只剩下平静。
又是这样？为什么他自认为做好的每件事都要师父向别人道歉呢？看着柳煜扬的背影，他甚至可以听见他无声的叹息。
我不懂啊，师父，为什么您要这么做？难道麒儿真的做错了？！
错综复杂的情绪在心中百转千回，疑惑的眼中浮现心痛，压过了忿怒和委屈，他没有给师父惹麻烦的意思……从来就没有！
“一人做事一人当，师父，犯不着连累您……”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左手勾成五爪往右臂击下，狠狠地挖出五个见骨的血洞，他却仿佛视若无睹地反手抽剑，一口气在身上辞了三刀六洞！
“麒儿！”柳煜扬身形一晃，连忙接住他还要往下刺的手。
所有人都被他激烈的动作震住了，鲜血染红了他深蓝色的外衣，灼痛了柳煜扬的心。
痛是痛，去远远比不上心痛，流出的血带出了麻痹感和失望无助。他哑然失笑，咳出几口血，扯开柳煜扬的手又补了两刀，森冷的瞳眸瞪着众人：“我毁他右臂，陪他右臂；刺他们一人一剑，陪他们一人一剑，今日众人做证，若五大世家还不满意，尽管冲着我来，若还想为难师父，我倒要看看封亦麒一个人能拖你们多少人下地狱！”
鲜血沿着他唇角滴下，却阻止不了他维护柳煜扬的心情。
“血债血还……从此恩怨两断……”左手握不住碧泉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封亦麒喘着气，看向一直站在一旁却什么也没说的少林寺方丈，“你今天怎么说？我还欠多少说出来便是，不必再让我师父难做人……”
柳煜扬的表情仿佛被人甩了一把掌般的惊愕，封亦麒的话在他脑中炸开。
“麒儿，莫再胡说，师父会解决的。”心急地点了止血穴，柳煜扬的语气中染上对于自己的无能所感到的气愤。
“阿弥陀佛，依老衲所见，今日之事就此了结吧。”
虽说不能得罪五大世家，但柳煜扬也算是有名望的侠士，况且，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五大世家也不能再说些什么了。
“好了，麒儿，你……”柳煜扬连忙想扶徒儿坐下，自己好替他检查伤势，封亦麒却执着地看向白彦海。
“你、做证……师父的人格、决不容许恶意中伤……”
别人怎么说他都跟他无关，只有师父是不容许他人任意贬低的。
见他明明快失去意识还如此坚持，白彦海点点头。
“我知道了……”
有了他的保证，封亦麒身子一软便瘫在柳煜扬的怀中，猩红的鲜血不断涌出，口中只剩甜腻到令他恐惧的血味，他吃力地抓住柳煜扬的手，嘴巴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他只想向师父说一声：抱歉！
※※※
“你在妄想什么？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可以包容你的人了，因为你继承了我们所有的恶性，骨子里都是黑色的血。”十大恶人声音不断的自四周涌来。
不对，师父肯温柔地看着他的……
“就算你真的以为可以摆脱束缚，你还是会给身边的人添麻烦的，你以为你还正常吗？”他们的诅咒不会消失。
他是被逼的，坏的是十大恶人，不是他……
“没错，我们是疯了，但你别忘了，疯狂的血液会跟你一辈子。”
不……他逃了，十大恶人死了啊！
“疯的人是你还是我们？”疯狂的心并不因为他们的死而平静。
不是他……只要师父肯看着他，他会改的……
“打从你听从我们的话杀了第一个人起，你就是罗煞！”
不要吵，他不会再杀人了，师父会生气，会困扰，他不杀人了……
“永永远远的血之煞星，腻注定踩在尸体上活下去！”
不要，他不是故意的……
“想握住谁的手？没有人愿意牵着你的手到永远的，因为你的罪恶只能用血洗清，然后再添新的罪恶，就这么一直到死为止。染血的痕迹是永远无法抹灭的印记。”
不会的，师父不会放开他的手……
“看，他多么困惑！都是因为你！”
他无意让师父为难，他只是想守护……
“听！他一世的英名就因为你毁了！”
不是他的错，他没有错……
“你当然没有错！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错在哪里！他们在嘲笑他的自以为是……”
为什么不肯放过他……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别以为你真能幸福，诅咒会跟随你一辈子！”
“不……”陡然惊醒，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细碎的呻吟无助得令人心疼，在床畔守了一天一夜的柳煜扬喜出望外地连忙走回床边。
“麒儿？你醒了吗？”
“师……父……”
依旧是温柔到醉人的口气……封亦麒怔怔地看着柳煜扬关切的表情。
没有困扰或责难，没有生气或厌恶，一直一直都……只有温柔到让他心痛的关心……
“麒儿？”他的沉默让柳煜扬担心极了。
“没有……”
他配不上那么温柔的牵挂……但哪怕只有一丝丝也好，都是足以让他醉心一生的眷恋。
心狠狠地绞紧，他几乎要为之窒息。
“那……”柳煜扬担心他眼底的那抹悲伤。
“我想吃师父做的三味羹。”他细细地要求，“好吗？师父，我会乖乖喝药的。”
“可是你的伤……”
“我想吃，拜托嘛，师父。”
“……好吧，你药乖乖的喔，躺好别乱动，师父去借厨房，等一下就可以吃了。”
无奈一笑，他疼爱地轻抚封亦麒苍白的脸颊。
“好。”乖巧地点头，他露出罕见的笑容。
“你是好孩子。”隐约觉得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