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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鱼就这么点儿。(用小手指比划)二三十人打的鱼都交给我,太小了我就
要淘汰。来来来,先不说打鱼的事儿,先干。
老 陶 (举空杯)我这儿,我这儿……
袁老板 (与春花干杯)啊,痛快!(春花拿酒瓶,“砰”,为袁老板和自己倒
上。刚要盖盖子,老陶伸手捂住酒瓶)
老 陶 谁不想打大鱼,我也想打大鱼呀。那鱼也不是我给弄小的,你说是不是
呀。可是这打鱼也有个运气问题,(刚要为自己倒酒,袁老板和春花的酒杯
分别伸过来。说着说着,他把酒瓶往桌上一放,这时春花迅速“砰”盖上)
我是想打大鱼可是打不到哇!
袁老板 (与春花干杯)啊,痛快。老陶哇,做人哪要有志气,有理想。想要的
东西,只管把手伸进去,拿过来。上游有得是大鱼,你怎么不去试试呢?
老 陶 袁老板,你说这话不就太那个什么了吗?
袁老板 我这话太哪个什么了?
老 陶 上游有大鱼我也知道,可我的船就这么点儿大,我去吧,去吧,去了不
就那个什么了嘛!
春 花 看你这个人,叫你去那个什么,结果你坐在那儿说了那个什么,说了半
天你到底说哪个什么了?
老 陶 我说的还不够那个什么的吗?
春 花 怎么可能够那个什么了?
袁老板 你看你这个那个那个这个你说了什么跟什么嘛你?你有话干脆直接说
出来。
老 陶 这话要是直接说出来不就太那个什么了嘛!
春 花 你要是不说出来不就更那个什么了吗?
老 陶 哪个什么什么……
袁老板 好了!我看你呀,根本说不清。还是我来说!(站起来,拍胸脯)
老 陶 (站起来)你来说?
袁老板 我说你呀,你那个那个那个……
老 陶 我哪个哪个哪个哪个……
袁老板 (指春花)对她!
老 陶 哦,对她!
袁老板 对她也太那个那个那个什么了。
老 陶 好,就算是我对她是那个什么了点儿,可是我对她再那个那个那个什
么,那是我们之间的那个那个那个--什么。可是你呢?你那个那个那
个……
袁老板 我哪个哪个哪个……
老 陶 你那个那个那个又算是什么呢?
袁老板 好,就算我那个那个那个不算什么,可是你那个那个那个……
老 陶 我哪个哪个哪个……
袁老板 你那个那个那个当初!
老 陶 当初?哪个当初?
袁老板 最当初!
老 陶 最当初?我们都不是什么。(两人说着,不禁黯然坐下。停顿)要不这
样好了,我去死,可以吧?
袁老板 (呆呆望着前方,发出类似饱嗝的声音)嗝。
老 陶 我想你是没听懂我意思。我是说,要不我去死,可以了吧?
袁老板 嗝。
老 陶(突然起身,从桌子后面到前台,掐自己的脖子)我死!我死!我死!……
春 花 (在后台)我死!我死!我死!我死!……
袁老板 (在二人影响下)好!我死!我死!我死!……
老 陶 啊--啊--(袁老板和春花表面上劝解老陶,实际上却在掐他。老陶
经过挣扎,方才逃脱)
〔暗恋组的人上〕
老 陶 (正好与暗恋导演撞上)袁老板,他们又来了!
导 演 我有场租租约!
老 陶 袁老板,他们有场租租约!我说过我不能被干扰了。
袁老板 场租租约谁都有嘛!有没有找过剧场管理员呢?
护 士 管理员不在!
袁老板 那就对了嘛!顺子!顺子!
导 演 我们把这里清理掉!(大家清理东西)
袁老板 哎呀,顺子把那东西摆哪里去了嘛!顺子,顺子!
〔袁老板、春花和老陶下。找刘子骥的女人上。大家在搬东西。〕
女 人 刘子骥--刘子骥--
导 演 你干什么的?
女 人 我要找刘子骥!
导 演 谁?
女 人 刘子骥。(顺子正好来拿东西)
导 演 (对顺子)小记,这位小姐好像是找你的。
女 人 (对顺子)刘子骥!
顺 子 找谁?
女 人 刘子骥!
顺 子 (拿起东西,边走)刘子骥?他姓什么?
〔顺子下。女人跟下。〕
导 演 快,台北病房,病房!
第三幕
〔台北病房。病床,轮椅,凳子,床头柜,录音机,吊瓶。江滨柳躺在病床
上,护士上。〕
护 士 早安!睡得好不好?你有报纸了?今天天气很好,你起来坐一坐。(扶
江滨柳坐上轮椅)今天天气真的好好啊!(拿报纸)江先生,这个《寻人启
事》真的是你登的?真的!我第一次认识会登寻人启事的人呐!(读寻人启
事)云之凡,自上海一别至今已四十余年,近来身体……你好无聊哇!你登
这些干吗?(读报)今知你早已来台……她是你什么人啊?你跟我说好不
好?
江滨柳 你是哪年生人?
护 士 民国六十二年。
江滨柳 (摆手)跟你讲你没法儿懂。
护 士 哎呀,你怎么这样讲话?你跟我讲我会懂的啦!说嘛!
江滨柳 民国三十七年,我和她在上海认识的。那个夏天是我最快乐的一个夏
天。后来她要回昆明老家过年,我和她在上海公园分手。结果,就一辈子没
碰到面了。
护 士 那,那你这四十多年,都一直在想她?
江滨柳 有些事情不是你说忘就能忘得掉的。
护 士 谁说的!像我,我的那个男朋友小陈,你见过的嘛!
江滨柳 他怎么了?
护 士 我们两个礼拜以前分手了。这两天我都努力在想啊,他长什么样子啊。
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哎!那你好奇怪哎,既然这个样子为什么现在才要找她
呢?
江滨柳 我一直以为她还在大陆上,我生病之后,大陆开放了,我又回不去了,
就托一个老乡,回她老家去打听一下。
护 士 然后呢?
江滨柳 原来民国三十八年他就已经出来了!我都不知道,她可能一直都在这
儿!
护 士 那江太太知不知道这件事儿呀!(江滨柳不说话)那,那你在报纸上登
这么大一个寻人启事,要花多少钱啊?
江滨柳 你说,他看到报纸会不会来?
护 士 都这么多年了,我觉得大概蛮……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看到报纸一
定会来的,因为这样才够意思嘛,对不对?
〔江太太进来,持花〕
护 士 (将报纸藏在身后)早啊,江太太!
江太太 早!
护 士 哦,今天又有新的花!(将报纸塞进抽屉)
江太太 睡得好不好?(扶江滨柳上床)我推你,躺一会儿。
江滨柳 又躺……
江太太 林小姐,今天江先生的血压怎么样?
护 士 还没有量。
江太太 那主治大夫什么时候来?
护 士 很快了。
江太太 今天中午吃什么?给你煮炸酱面好不好?(江滨柳睡着)林小姐,江先
生最近心里面是不是有很多心事啊?
护 士 好像是吧,可是病人都是这个样子的。
江太太 林小姐,你有没有看到今天的《中国时报》?
护 士 还没有。
江太太 没有了,没什么。(弯腰去开抽屉)
护 士 哎,江太太!(江太太停滞)其实,江先生的人真的很好。
江太太 (起身)是了,是了。(看到录音带)怎么我没见过这盘带子?
护 士 那个是江先生叫我帮他买的。(江太太放带,音乐起。江滨柳直起身,
下床。云之凡从门帘后出来。江滨柳拿信,围巾,跟随她在舞台的右半部)
护 士 江太太,你们结婚多久了?
江太太 好久了!(去门帘处看)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刚才觉得,一个女人一
晃眼就过去了,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
云之凡 真安静啊!我从来没用见过这么安静的上海。感觉上,整个上海就只剩
下我们两个人。
护 士 那时候,江先生是长什么样子啊?
江太太 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云之凡 刚才那场雨下得真舒服。
江太太 就是有一点孤僻。
云之凡 空气里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江太太 有空呢就自己泡一杯茶,我泡的他还不要。我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
么,也不敢上去问。到后来,连小儿子都不敢去吵他。
云之凡 滨柳,你看,那水里的灯,好像……
江太太 可能是两人背景很不一样。
江滨柳 好像梦中的景象。
江滨柳 像刚结婚,
云之凡 好像一切都停止了。
江滨柳 一切是都停止了。这夜晚停止了,那月亮停止了,那街灯,这个秋千,
你和我,一切都停止了。(看见江太太,朝她走去)
云之凡 天气真的变凉了。你怎么了?我在跟你说话。你有心事?
江滨柳 我已经些了一叠信给你。
云之凡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多?
江滨柳 我写了很多年,很多年。
云之凡 你这个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哪来这么多时间些这些东西呀?
江滨柳 可是这里面,有我们很多的理想,很多的想法。
云之凡 想法?你要有想法就拿出勇气来做,你别老是想。滨柳,你要知道,新
中国就是被你这种人给拖垮的。你难道还不清楚吗?这我不能接受,我不能
接受。(将信散落)
〔导演副导演上。〕
导 演 江滨柳,你要是这个样子,你就不是江滨柳了。
江滨柳 导演,你的意思是说,江滨柳……
副导演 导演的意思是说……
导 演 云之凡是一朵白色的山茶花。就是在最不留情的情况下,她也是一朵在
夜空中开放,最诚恳的白色山茶花。
云之凡 导演,你老是说白色的山茶花,这很难演呐!
导 演 你们是演不出来的,你们是演不出来的!
云之凡 导演,在工作的时候,你要搞清楚,是我在演云之凡。我是我,她是她,
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云之凡,真正的云之凡也不可能出现在这舞台上
啊。
〔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