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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第05期-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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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崽起初不信爹说的,问爹,红籽咋个胀得死人。三崽问这话是有来历的,因为他吃多了红籽就没有胀死。小时候,他在山坳里放牛时,见红籽好看可爱,摘来一吃就吃多了。第二天肚子又胀又解不出大便,痛得三崽哭天喊地地乱叫。是爹又给他吃生豆油又用手一点点把屎挖出来的。三崽问他爹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说可以用同样的办法,姑姑们就死不了了。
  三崽爹说,傻瓜崽,那是什么年月?这是什么年月?那时候能吃的都吃光了,你姑姑饿得像根竹竿,走路,腿直打颤,身子弱呀!哪像你,像头小公牛经得起折腾。再说,那时候到哪里去搞豆油润肠子哟。
  三崽说,爹咋个没死。
  三崽爹听着三崽这样问,眼睛就红了,说家里还藏有几棒苞谷。
  三崽说,爹吃了。姑没吃。
  三崽爹说,嗯。
  三崽说,爹太狠了,要是我一定让给妹妹吃。
  三崽爹说,爹要你姑吃,她们死也不吃,说爹是龙家的传人,爹死了,龙家就绝种了。我们龙家三代单传,到你这一辈,你妈共生了五个,只有你是崽哩。你比爹好呀!以后爹妈走了,你有难处,还有两个妹妹商量商量,你爹找谁去?爹一辈子都揪心啊!你说爹为哪样爱惜粮食,粮食是人的命哩,爹要是早知道有那几年的粮食关要过就好了,那样就有解脱的法子。要是在过粮食关的前几年每天节省一把米,一年就能蓄积一小坛子,埋在地下能存放好多年不坏,等大灾年来了,挖出来就可以保命哩。可惜爹不是土地神,算不到这些,要不你姑姑咋个会死。
  三崽说,怪不得每年爹都要买土罐回来,原来爹藏粮食。
  三崽爹说,防比不防好。爹是吃了缺粮食的大亏,亏得你爹我一辈子不得安心。爹今年六十三岁了,黄土已埋到胸口上了,这几年,常梦见你两个姑姑。怕是爹没几年就要到地下与你姑姑做伴。你姑姑死时还没嫁人家,没嫁人的妹仔死了是野鬼,找不到祖宗。爹死了,就带你姑姑到你爷爷那儿领罪。说着,三崽爹抬手不停地擦泪水。
  三崽见爹哭兮兮的,就说,爹身子硬朗,还挑得百十斤担子,吃得一斤肥肉。
  三崽爹擦干泪水,手在衣角上抹了抹说,说起来爹也对得起祖宗了,爹在三十五岁上有了你,龙家算是有人传宗接代了,可祖宗只留给我们这点地,爹穷啊!你都二十八岁了,媳妇还没过门。等你娶了亲生了崽,爹死也就闭眼了,见到你爷爷时腰杆子也直点。
  一亩二分地,一家五口人糊口是不够,幸好政府每年给救济粮,吃的问题是解决了的。至于穿的,县民政局的人,每年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各种衣服裤子,村里几乎每人都能分那么一二件。条件好一点的,过年过节也添一二件新衣裳。乡长来视察的时候,对县民政局的干部自豪地说,在这山恶地险的地方,几辈人都没解决的温饱问题,在我们手里解决了。
  三崽爹很信这句话。确实是这样的,好多年了从未饿死过人,这是三崽爹亲眼看到的。三崽爹很满意现在的日子。高兴时还哼几句老辈子传下来的歌。
  穷高兴,是老辈子传下的话。三崽爹想,有道理。不能因为穷就一天愁眉苦脸的。在这儿,穷有穷的高兴方式。这些方式已传了几代人,一是喝自酿的红苕酒、苞谷酒。二是唱山歌。唱歌与喝酒是密不可分的,喝了酒就要唱歌,唱歌最好要有酒,这是几代人约定俗成的事。
  是的,这里的人都是很容易满足的,有口饭吃,有件衣穿,有间房住。现在已实现了以往的最高理想,还要什么呢?不过时间变了,现在的最高要求也已变了,去年村长年底给乡长汇报村里情况时,乡长问村长你们村还有什么要求,村长说,白天有酒喝,晚上有奶摸。
  村长就是村长,水平硬是要高些。他的话肯定是代表了广大村民的根本利益的。这个要求,说实话,对于白鹰村来讲的确是高了一点。到目前为止村里也只有一半的人家实现了这个理想。是呀!这地方要粮缺粮,要地缺地的,谁愿意嫁到这里来呢?很长一段年月,只见这里的妹仔嫁出去,很少见妹仔嫁进来。
  三崽二十八岁没结亲,算小的了,村里三十几没得婆娘的人多的是。三崽还算幸运,大妹嫁给田家,田家的妹仔嫁过来。虽然还未成事实,可这是早晚的事。
  三崽的八棵苞谷长到比人高时,专家带了一帮人在五里坡的坡坡上搭帐篷住了下来。三崽坐在房前那座石头山上就能隐隐约约看见那些布房子。人是看不清楚的,他们
                             像蚂蚁一样在坡坡上来来往往。五里坡离太阳乡只有五里路程,离白鹰村有十五里路程。那里什么也没有,就是一坡的乱石头。
  那石头与白鹰村周围的石头不同,那些石头大多不成形,小的像绿豆、鸡蛋大小,大的像鹅蛋、篮球大小,偶尔也有桌子大小的石头。这些石头混合着沙泥,泥少沙多也长不出什么东西来。白鹰村的人到乡里赶场都要经过那里。那里只长满了杂草,年年青又年年黄。没有什么特别的,专家带一伙人住在那里千什么?三崽几次赶场往那里过也没问。
  其实三崽是很想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的,可是,他牢记着爹的话,出门不要多事。出门是为了哪样你就做哪样,别的不理。三崽爹在白鹰村,是有一定威信的,除了支书和村长,在岁数大的老人中就该算三崽爹了。白鹰村五十二户人家,绝大部分人都到过太阳乡,到过苗岭镇的人不到三分之一,到过县城的人少得可怜,最多不超过十人。三崽爹就是这十人之一。三崽爹是年轻的时候到县城的,那时三崽的俩姑姑已死了几年了,龙家只剩三崽爹一个人,三崽爹到了而立之年也没娶得婆娘,过着一人吃饱全家饱,一人穿暖全家暖的日子。
  在一个春光明媚了苗岭的日子里,三崽爹一个人背了几棒熟苞谷朝县城方向走去。也没给生产队长请假,也没什么目的,就是要出去走一走。
  白鹰村离县城有二百里地,三崽爹一边走一边问。在他出发后的第三天清晨,他终于站在了县城郊的山头上。看到了城里的一大片房子,他兴奋得大喊大叫地冲向县城,可刚到城边,有人用枪拦住他吼,站住,你是哪派的。
  三崽爹一下子不知所措,他想莫非城市也有民兵。他想起生产队长背有一支枪,是队里的民兵连长。虽然队长背着杆枪神气十足,可也从未用枪对准他的社员啊!还没等他回神,对方用刺刀对准他说,快说,哪派的。另一个人说,先带到司令部审问。
  三崽爹一听急了说,我,我,我是白鹰大队的。
  那二人一听怒火冲天地说,咋个不是红樱大队的。抓起来。
  三崽爹更急了说,我们太阳公社只有白鹰大队,没有红鹰大队。
  二人说,没有。今天就叫你有。说完不由三崽爹再说,押去了他们的司令部。  那个司令倒是比较温和,对三崽爹说,白鹰大队我知道,差不多有一百公里,你咋个来的,带大队的介绍信没有。
  三崽爹说,没带。
  带他来的那两个人站在司令旁边说,那你今天必须讲清楚,不讲清楚不行。为什么不带证明,你什么成分?
  三崽爹说,贫民。
  司令说,别吓着人家贫下中农。你们带他下去吃点东西,问清楚为什么跑到县里来。
  后来,三崽爹县城自然没玩成。他被送出了县城。当然他是经过了审查没有发现问题,才被礼送出城的。司令说,县里现在是非常时期,为了贫下中农同志的安全,要他赶快回白鹰大队。为了显示造反派和贫下中农是一条心,司令除了送给三崽爹一些吃的,还请了毛主席像章要三崽爹带给白鹰大队的革命群众们。
  在回家的路上他又被另外一批人拦住问他是哪派的,这回他学聪明了,他说,管你哪派是哪派的,反正我是毛主席那派的。于是他顺利过关。
  回到白鹰大队,他不但没有被队长批评,队长还专门叫他去讲他历时一个星期的故事。他请回来的十枚毛主席像章,分别被请到了队长和重要社员的左胸上挂起。
  三崽爹的故事一直在白鹰大队流传,直到白鹰大队变成了白鹰村,又有其他的年轻人出去,三崽爹的故事才渐渐被新的故事取代。不过三崽爹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带回来的故事毕竟在这块土地上口门相传三千多个日子,也算是白鹰村的名人,名人当然就有点威信。村里的年轻人未必绝对听三崽爹的话,可五十左右的人,是肯定会把三崽爹的话当一回事的。
  老人们至今说起三崽爹龙起民是又羡慕又佩服。羡慕的是龙起民因为那次出山成了名人,而被生产队长的二妹看中。当时与龙起民同辈的人都说,龙起民搞到事了,娶了婆娘不说,还与队长成了娘舅亲。佩服的是龙起民敢于第一个跑出去,大家都知道白鹰村的方言,外面不太听得懂。不想龙起民回来后,居然也能说几句外面的官话,后来他自己还跟着队长学文化。生产队长是当时白鹰大队最有学问的人之一,解放初期在苗岭镇上过小学。那时候太阳公社还没有小学。
  继三崽爹龙起民后,又有人效仿跑出去过,可带回来的故事,总是没有龙起民的具有传奇性,一点也不精彩。他们讲的无非是没有带粮票,有好心人给了几个馒头、荞麦粑什么的。这些故事一点也不精彩,反而让社员们觉得出了白鹰大队的丑。白鹰大队再穷也是社会主义,不能出去像讨饭似的给社会主义抹黑。于是跑出去的那几个人,不但被扣工分,还被队长叫写检查,受到了队长严厉的批评。说是不好好为社会主义建设战天斗地,跑出去吃社会主义的白食。这种歪风邪气以后要坚决堵住。同样是跑出去,结果是两样,这是后跑的人没预料到的。
  三崽爹龙起民在白鹰村说话,很多人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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