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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香-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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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出口。对于一个别无所托的女人,爱就是她整个的生命。
  她死了,死于对爱的绝望,这样想着,他的眼睛就有了些发涩,揉了一下眼,看见一道影子,烟一样地在院子里飞来飞去,宛如舞蹈。
  隐约的,还有呼气若兰的笑,不时,像风一样,拂过耳边。
  他晃了晃头,觉得象梦幻。
  可是,他依旧清晰地看见,那道影子,若白似紫,在老楼的树枝上、在随风舞动的风竹叶片上,轻盈地起舞……那些似笑的声息,一阵阵地穿越了耳道进入他的心里……
  伊河心下大骇,腾地站立起来,跌跌撞撞地进了家,一头扎进卧室。
  他突兀地闯进来,把李小兰吓坏了,她大声尖叫着从床上跌落下来,指间的烟也落在了床上,她一边往后退一边用哆嗦的手指指着他:你你……
  伊河把包着头的衬衣掀下来,嗡嗡地说我。
  一下子,李小兰就安静下来,她爬起来,将信将疑地走过去,看着他,然后,倒吸了一口冷气说:是谁搞的?用小指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脸,小声问:疼吗?
  她扶着他往沙发上坐,尔后,一声不吭地去翻药箱。
  伊河望着她微肥硕的屁股与依旧婀娜的腰,心里,有点难受。
  其实,他倒希望被李小兰骂一顿,这样,就不会欠她的了,他习惯了她态度冰冷言语刻薄,让他觉得,所有背叛与荒唐都是顺理成章的。
  李小兰用纱布蘸着温水一点点为他清理伤口,嘘着气问他,疼不疼?
  伊河平静地说不疼,其实很疼,可是,这个夜晚,面对这个浑身上下都是市侩气息的女人,他的心,忽然生出了无边柔情。
  他忽然地,就再也不想让这个女人为绝望了。
  他只是额头被鞋子擦伤了一点皮,大部分的血是从鼻子流出来的,李小兰给他清洗干净,在额上贴了一枚创可贴,正要起身,伊河突然抓住她手腕,李小兰看着他,他反常的举动让她很莫名其妙。
  伊河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低声说小兰……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李小兰好象忽然顿悟到了伊河的心,在这个夜晚,对她,充盈着一腔柔情,她的心就酸了,乖乖地坐在他膝上,有泪慢慢地滑了下来……
  伊河用力揽着她的腰,有些歉疚地说:小兰,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李小兰重重地点了点头,泪在脸上,像奔跑的河水。
  5
  大约是十天后,左左才回了家,进院,见伊河在玉兰树下捡落叶,他听见脚步声后,直起腰,擎着几片叶子说:左左。
  左左只是笑了一下,也没叫他爸爸,和他擦肩而过。
  进客厅时,听见李小兰在厨房里哧哧地炸东西,就探头看了一眼,李小兰兴奋地说:儿子,妈妈给你炸牡蛎吃哦。
  左左站在李小兰身边,他惊异地发现,母亲头顶只及他肩的位置,曾几何时,他印象里的母亲和父亲,都是那样地高大而伟岸,现在,他竟然这样轻易地就能俯视他们。
  他想让李小兰高兴一下,就从盘子里捏了一只炸好的牡蛎塞进嘴巴,边吧嗒嘴边说真好吃。
  李小兰满脸幸福地转过头来:最近,你们父子俩是是不是约好了,打算用甜言蜜语蜜死我还是怎么了?
  左左就惊异了一下,问:我爸爸会甜言蜜语?
  李小兰得意地扬了扬眉毛:你不相信吧?连我都不相信,可这是真的。
  左左想起了那晚的的跟踪与暴力,遂做好奇状问:是什么促使我爸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李小兰探出头去,看了看在院子里捡树叶的伊河,神秘兮兮地伏在左左耳上说:有天晚上,他在外面被人下了绊子,差点被人踢残了,从那以后,他晚上就再也不出去了,说人生苦短,要和我好好享受人生,还让我宽恕他以前的荒唐呢。
  左左做困惑转大悟状:晓得了,对了,爸爸被人伤得重不重?怎不告诉我?
  李小兰惊叫道:光顾和你说话了,牡蛎都炸糊了。说着,边手忙脚乱地捞牡蛎边说:他不让我告诉你,可能怕在你面前失了威风吧,伤得不重,就鼻子出了点血,躺两天就好了。
  左左站在母亲身后,看她娴熟地将牡蛎一只只丢进沸腾的油里,过了一会,李小兰又贼眉贼眼地笑着说:说真的,我倒满感谢那个在黑夜里给他下绊子的人哩。
  左左呵呵地干笑了两声,出了厨房,在客厅站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就顺着楼梯上了晒台,这时,就听伊河在楼下喊:悠悠还没回来呢。
  他以为伊河跟别人说话呢,往下一看,他竟仰着头看自己,不觉就尴尬了一下,一丝浅浅的嫌恶从心底里升上来。
  结束了冷战的伊河与李小兰常常肉麻得令左左看不下眼去,特别是在饭桌上,两个年过半百的男女相互夹菜,这让他感觉多少有些滑稽。
  所以,从大三到大四的这一年,左左回家吃饭时,从来都是埋着头的,有时,他会坐在巧云的店子里和她说,想不到,夫妻的恩爱也是令人尴尬的。
  巧云就冷冷说:那不是恩爱,那是造作是表演。
  左左冷丁就说:巧云姐姐,你恨我爸爸,是吗?
  巧云就一下子愣住了,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左左说:你什么意思?我倒不明白了。
  左左不曾想自己说漏嘴,低低说:我无意中看见过一次,是晚上。
  巧云就沉默了,怒气冲冲地说:是的,我恨他。
  左左说:巧云姐姐,求你了,别恨他,恨一个人是很消耗元气的,我不想你因为恨他而使自己不快乐。
  巧云怔怔地看着左左,咬牙切齿说:想不到你竟这样有心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父亲在欺骗我,你却躲在一边看我出洋相?
  巧云姐姐……左左千口莫辩。
  是的,我和你爸爸好了,因为我在这座城市无亲无故因为你爸爸很懂得体贴女人,他说爱我会给我名分,我就把我能给他的都给了他。巧云冷冷睥睨着他,想起了那次左左坐在那里说伊河的样子,好象漫不经心,现在想来,那些看似不经意的言语,其实都是姜太公钓鱼,是他太明了她和伊河之间的游戏性质,所以,要不动声色地提醒了她,让她亲自掀开了,将真相目睹在眼里。
  巧云吸了一口冷气,看来,是自己错了,他不再是那个心底单纯的青涩少年了,至少,从他知道自己和伊河之间的关系时,就不再是了。
  巧云倒也说不上该上恼他还是感谢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心里,有无数根冰冷的栅栏,纷纷立起。
  后来,左左还是常常去巧云的店里坐,巧云不似以前的冷也不似曾经的热络,每每见左左来了,便热情地忙着倒水拿烟,好象是接待远道来的亲戚。
  左左知道,她这样热情的客套,其实是一种距离,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那种亲密到无有秘密的关系了。
  就这样,去巧云店子的意兴,也就阑珊了,随着毕业来了,他也就不再会乘着11路公共汽车从城市的西端摇晃到城市的东端去看她了,偶尔有事车过巧云的店门前,他总会长长地叹一口气,他23岁了,一个23岁还不能拥有一场爱情的男子,已学会了惆怅。
  想起过往,他会长长地,长长地叹息一声,叹息完了,他就对自说:你长大了。
  他的生命走向了一个男人的盛年,苍老正伺机逼来。
  毕业后,他在家的时间就多了,至少,每个早晚,他经常看见悠悠挽着陈年的胳膊进来,她将小脸歪在陈年臂上的样子,让他难受,他总是在这样的时候转开视线。
  他们上搂的脚步错落有致,左左的心里,落雪缤纷,越来越冷地,生了很多杀念,它们像奔跑的兽,在他心里,拥挤,喧嚣,想要找到一个出口。
  每当这样的时候,他就会飞快地打开电脑,飞快地玩杀人游戏,一直一直将自己玩得连思维的力气一并失去了,才冷汗淋漓地下线。
  他像害怕魔鬼一样害怕杀意纵横时的自己,可,那些杀意的萌生,竟又是那样的不由自主,像一些生命力顽强的种子,囤积在他心底,适时出现的陈年就是它们的春风它们的雨水,只要陈年一出现,他就失去了对它们的管束能力。
  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些奔腾的杀念累死了。还有那些清脆的笑声,响啊响啊,越来越频繁地响在耳道里,他快要崩溃了。


第六章 一楼幽梦
  1
  毕业后,左左去了一家房产公司,做土木工程设计,那时,城市里到处都是盖到半截的烂尾楼,房产市场远没现在热闹,甚至是萧条,左左的工作很轻松,每天上班,就是在图纸上画一些永远不太有可能被实践的建筑,再要不,就是跟着总裁出去转转,看他指着一片滩涂牛皮说,一经他手,这里就将会是会琼楼玉阁。
  毕业前对生活的那些热望,很快就被平淡淹没了,他终于明白,其实,更多人的一生,都是在做梦,一辈子都不曾醒过,就譬如伊河,他的梦想或许就是拥有一个女儿国,而且每一个窈窕女子都钟情于他,对其他男子连正眼都不肯给,她们的繁华似锦的人生都是属于他的。
  做了一辈子繁花梦的伊河,最终还是被最令他瞧不上的李小兰收降了。
  三年过去了,阁楼上的悠悠依旧幽会着她的情人陈年,不见有什么进展也不见有欲要结束的痕迹,她的头发还是那么长,还是橘色的,在他面前,她骄傲依然。
  有些夜晚,左左会坐在窗前,倾听从阁楼上跌落下来的笑声,它们甜蜜而诱人,在深夜里,像水晶风铃,被夜风摇曳成美妙的夜曲,他听得热泪盈框,是的,在心底里,他从不否认自己是那样地爱着悠悠,也是因为爱她,他那么愿意保护她,所以,在陈年的妻子面前冒充她的男友,他会在深夜的窗前一边流泪一边倾听一切来自她幸福的声音,原先曾有的强烈醋意,随着无望渐渐化做了温暾的祝福,他甚至不再想杀死陈年,那段时间,他的心,那么地干净,那些婴儿般清脆的笑声,已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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