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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贤道:“王公公考虑好没有?张问身边没人了,现在正是大好良机啊!宋将军带着宣武门的兄弟,王公公带着东厂锦衣卫的兄弟,一起去宫里,宫门上边的太监不也得听王公公您的?咱们冲进宫去,杀掉张太后和张问一干乱党,把任太后营救出来,京师不就是咱们说了算?”
王体乾突然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老夫是个没根的人,不过老夫仍然记得自个的家乡在四川……”
王体乾这句话说得有点玄,张维贤没回过味来,只说道:“王公公何必说这话,平日里外廷那些大臣爷们见了您,还不是得低声下气像个孙子似的?”
张维贤没听懂,其实王体乾提到自己的家乡,有一层隐晦的意思是:四川没出过卖国的人才,老夫也不能有卖国的嫌疑。这话的由头是当初天启皇帝的一句话,当时天启皇帝提到秦良玉的丈夫冤枉而死,秦良玉却依然忠心报国,就夸奖了秦良玉一句,因为龙颜大悦,顺带把秦良玉的家乡四川也一起夸了。
皇帝说出来的话就是金石良言,因为王体乾也是川人,便记住了这句话……现在王体乾突然提起这句话,意思是对英国公完全不分时候、不管国家安危的一种鄙视。
张维贤依然滔滔不绝地说着政变成功的容易,王体乾终于忍不住直说道:“做事儿也得看时候,现在京师岌岌可危,咱们要是再从中间捣鼓一下,可不得背上祸国殃民的骂名?”
张维贤心道你一个断子绝孙的太监,还怕骂名?他白了王体乾一眼道:“祸国殃民?不是张问搞出这么多事儿出来,大明能走到现在这境地?以前的事儿咱们就不说了,就说现在京师告急,您瞧瞧他张问干的事,把花了国库大笔银子的精锐调到南边去内战,守城又让熊廷弼这样的人去守,熊廷弼什么人,朝里都知道,出了名的窝囊……要我说,现在赶紧把张问弄死,要不然京师可就真没了!”
王体乾冷冷地看着张维贤,看来张维贤这厮是铁了心想在这时搞政变……王体乾可不傻:一则他看得明白,现在把张问弄下去,熊廷弼和西大营这些张问死党还不知会怎么样,守住京师恐怕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二则西大营和福王军团的胜负未定,现在动手还急了点。
张维贤又道:“王公,您要是怕事,这事儿您别管,让我和宋将军来办。”
王体乾听罢,眼睛里杀机斗现,“那老夫只好先杀你了!”
“王公公,您什么意思……啊!”
王体乾突然从案上的架子上拔出长剑,一剑就向张维贤捅了过去,张维贤惊恐地捂住肚子,鲜血从他那白胖的指缝里冒了出来,他瞪着王体乾,“你……你……”
王体乾冷冷道:“就你这点见识,老子迟早被你害死。老夫还不如先送你一程,省得你说出去!”王体乾一边说,一边绞动着长剑,然后向后一拉,张维贤惨叫了一声,肠子顿时从肚子里流了出来。
张维贤倒在地上,拱着背身体蜷曲在血泊里,脚还在乱蹬,眼睛瞪得老大。
不一会,管家覃小宝听到里面响动,便带着心腹赶了过来,他看见张维贤死在地上,满地都是血,而王体乾好好的,正在脱身上的血衣。覃小宝满脸疑惑。
王体乾脱掉了身上的血衣,扔到地上,挥挥手道:“覃小宝留下,你们先出去,一会进来处置尸体。”
“是,老爷。”
覃小宝小心问道:“老爷和英国公怎么没谈拢,倒动起干戈来了?”
王体乾冷冷道:“老夫就从来没有和他谈拢过,这厮和福王有勾结,主动来找着老夫,要老夫和他们同谋。一来福王和张问胜负未定,老夫要留条后路,不能把他揭发出来,以免得罪福王;二来把事儿捅出去,老夫自己也洗不干净,只好和他拖着。现在倒好,他要在这种时候在京师乱来,让建虏冲进了京师大家一起玩完?一剑捅死,最是干净!
你现在去给九门提督李朝钦传话,就说宣武门内的游击将军宋虞有通敌嫌疑,让李朝钦把宋虞召到东官厅去……别审,别问,直接砍了。”
覃小宝躬身道:“是,老奴这就去办。”
王体乾又喊住覃小宝道:“后门有几个张维贤带来的人,顺便处理了,要干净。”
“老奴明白。”
王体乾洗了手,换了衣服,但是身上仍然有一股血腥味,他顾不得去沐浴,离开了后院,径直来到前厅等待消息。
过了大半个时辰,覃小宝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嚷道:“老爷,大事不好了!”
“发生了何时?”王体乾急忙问道。
覃小宝道:“不知怎么回事,宋虞已经知道英国公死了,他被李朝钦召见,不但没去东官厅,还杀了营里的监军太监,带着人马朝午门这边直奔而来!”
王体乾心里咯噔一声,皱紧眉头,从椅子上站起来,焦急地走来走去。覃小宝惊慌道:“宋虞想干什么?这可怎么办才好,京营的人马都在城墙上血战,城内就只有宣武门那支宋虞的人马……”
“别急,立刻备马,咱们得去紫禁城。”王体乾提起一把宝剑,又说道,“通知东厂、锦衣卫、五成兵马司,把能使兵器的人都带到东华门。”
王体乾赶到午门,立刻下令各处宫门关闭,召集皇宫内的所有净军侍卫严阵以待。一时皇宫里人心惶惶,秩序大乱。
宣武门军队向皇宫挺进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内阁,内阁衙门里的几十个官员也是惊恐万分……此时铁军营五百人正驻扎在内阁衙门外的会极门旁边、除此之外,别无可调动的军队。
张问听到消息后,马上说道:“立刻传令铁军营,控制景运门,阻挡者格杀勿论。”下了第一道命令之后,他才问道:“宫门戒严没有?”
前来禀报消息的官员道:“已经戒严了,是司礼监掌印王体乾下的命令,王体乾还在东华门外聚集了许多太监锦衣卫和皂隶。”
张问站了起来,说道:“外面管不着了,咱们立刻去乾清宫。”
众人一阵慌乱,纷纷从内阁衙门里奔出去,张问找到张盈,沉声道:“你叫玄衣卫的人,去长春?宫把任贵妃带到乾清宫去,不要让任贵妃落入他人手里,否则更加添乱。”
张问这时也搞不清楚王体乾等一干太监是哪边的人、想干什么,反正京营游击将军宋虞没有调令直接率军指向紫禁城,铁定是反了。宫里边的太监关系复杂,多数都和王体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午门等许多宫门没法子控制,张问只好去乾清宫,因为那里的安全是玄衣卫控制的,而且太后张嫣也在那里。
第六折 肯羡春华在汉宫
段六九 遭罪
乾清宫的宽敞大殿内,人们惊慌失措,乱糟糟一团,有的人在说话、有的人在抽泣,有的人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儿,见人便问:“谁……谁打进城来了?”
任太后也被带到了乾清宫,本来是扶他到椅子上坐的,但是任太后好像喜欢坐地上。别人也来不及给她收拾身上,她这时盘腿坐在地板上,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连领口也被撕破了。
“你们这些豺狼,还我孩子,还我炅儿……”任太后不断地重复这句话。她的头发就像枯草一般,脸不知道多久没洗了,眼袋很深,一脸憔悴,哪里还有半点美貌?只有她那被撕破的领口里露出来的小半边乳?房,看起来白生生的,多少说明这个女人不是老妇。
任太后这么一副模样坐在地上,更增添了气氛的诡异……大家都知道,任太后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大家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宫廷权力斗争的残忍,她就是缩影。
张问也在殿中,他的左右站着两列手握腰刀的玄衣卫女人,乾清宫里有那么多人,他也不禁被任太后吸引了注意力,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有一缕阳光从窗缝里照射进来,正好照在任贵妃稻草一般的头发上,张问愣愣地看着那缕阳光,阳光里飞舞的细微灰尘,也看得清楚,它们就像鬼魅,兴奋地跳舞。
就在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句:“太后娘娘驾到!”
乾清宫里顿时安静不少,众人都看向宫门,只见太后张嫣刚刚出现在门口,在外边明亮的光线映衬下,她突然变得好像就是天上的神仙一般。张嫣穿着长长的礼服,头上的珠玉装饰在阳光里闪闪发光,脸上精心化妆过,柔软的唇就像桃花一般的红,眉毛修得犹如春天的柳叶。
张嫣仿佛是来参加一场盛典,又仿佛是参加大婚……只是她脸上的表情冰冷异常。
“臣等拜见太后娘娘。”众人伏倒在两旁。
众人安静了下来,张嫣拖着礼服长长的下摆,带着遂平公主等一众人款款从中间的红地毯上走向龙椅,虽然情况为危急,但是张嫣依然保持着仪态走得不紧不慢。
乾清宫的大殿上暂时宁静下来,只有任太后不管周围的情况,依旧盘腿坐在地上喃喃念道:“你们这些豺狼,还我孩子,还我炅儿……”
任太后和张太后,是地位几乎平等两宫太后,张嫣轻轻侧头看了任太后一眼……和张嫣的雍容华贵比起来,任太后就像一个乞丐婆子。
失败者的命运,就是这样吧?张嫣的目光转向张问:“张阁老,宣武门为何突然叛乱了?你准备如何解决叛乱?”
张问也没弄清楚宣武门具体是为什么叛乱的,或许是有预谋的政变,但奇怪的是只有宣武门游击将军宋虞一处是明显反叛,宫廷内外并没有见到什么异常。张问不清楚,便避开这个问题,只说道:“乾清宫外面有五百铁军营将士。”
张嫣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正阳门宣武门那边,再怎么着也有好几千上万的人吧?一万军队叛乱,张阁老只说乾清宫外有五百人,咱们大明朝廷就只剩五百甲兵了?”
张问冷冷道:“现在我们的敌人,是三十几万敌兵!臣的手里只有五百铁军营,再无办法。”
张嫣的脸色顿时变得死灰一般,她不懂战阵,但是五百打一万……
“宫里不是还有净军吗,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不能打仗吗?”张嫣怔怔地说道。
她姐姐张盈在她旁边低声耳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