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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想逃,这一辈子都别想逃──。”
在极近的近处看著青年的脸,柔情万种,却无可排遣,只觉得隐隐害怕著。
妖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也能有一天,心中如此莫名恐慌
──说不清的愁绪,陌生的情愫萦缠心头,挥之不去!
妖孽知道自己就此是回不去以往了!
那个以往的自己,似乎在青年的眼睛里逐渐消融。
青年只是微笑著,带著淡淡哀愁,像平时一样无奈的看著他,他开了口:“奉桃,我真正想明白了。我不逃,这辈子,你若想要我──也不过就是一辈子,就只一个轮回──我也就给你罢──我就给了你了,可听见?你这妖孽。”
不知道如何出口的陌生言辞,慌乱的倾吐,只把那妖孽惊得一阵颤抖,然而奉桃已经不是奉桃,从他等到他的那时候!
不需要谁开头,熟稔的气息胶合一处。
顺服的,谁也没有劫夺谁,谁也没有侵犯谁,一个小心翼翼的开始。逐渐就炙热难言,挣脱不出。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的情事,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呼吸,都知道对方想要的东西,只是从不用心看顾,从不仔细呵护,只知道抗拒和掠夺!
如今又如何的不同了呢?
──青年的手探索著,伸向敞开的衣襟,那滑腻的皮肤是他从来就不敢以这样的方式抚摩的,温热的,细致如同桃花的叶瓣,有著让人焦躁的吸引。那细小的突起处,如幼鸟的尖喙,只啄得他心痛,心痛不已──躲过激烈跳动的心脏,往下而去,情致缠绵的描摹著他的腹。微妙的凹处,模仿著从女人肚里出生的摸样,可惜他不是!
──在往下,引来一阵急促的喘息。
啊!──那妖怪呵斥的看他,他不在意。他回来了不是麽?他要奖赏。
那手掌包裹住火烫的源头,学习那妖怪的伎俩,烧毁他的神志。
那双有力的手覆上他的,他也要拖了他一起入那业火炙烧的阿鼻地狱。
只是,青年在急促的呼吸里凑到了玉色的耳轮边──
“奉桃、──奉桃,我想要你──想要你,你可明白!”
那声音哪里还有少年的青涩在,完全是蛊惑的,低哑而粗野。奉桃的神色微微诧异,却瞬间又沈迷了。
“你若想要,我就给你,我又不是给不起。”妖狐只是低低笑著,声音却满是魅惑,一如他们在桃花下初见时的,那样邪媚入骨。
他乐於玩这个游戏,他有些不同以往。
而莲心却止住他探索的手,急促的说著:“不──听我说,奉桃。”
他抚摩著如冷泉一样顺滑的黑发。
──看他的眼睛
──要他相信,就看他的眼睛。
莲心深深望著他了,他几乎无法呼吸──那率直的异类的眼。
“我,算是堕入了凡尘。你可知道,最初我沦陷的是在什麽时候?”
“遇见我的时候?”妖怪笑了。
“就是那个时候,全是因为你。你别笑啊,奉桃──再笑我就不说了──。”青年略微皱起眉头,羞涩的转开脸。妖怪亲亲他,把他的头扳了过来。
“那日,在树林里,那个赤脚的姑娘──她叫我‘小和尚’,我连她的脸也没看清,但是我知道她是妖怪。”
“我作弄了你!”妖怪搂住了青年的腰身,把他按在身下。
“是啊,以女儿的娇态,那红裳──纤细的脚踝──脚踝上还有金铃,就是这个──。”
脚抵著脚,那金铃还在原处,只是陈旧了,褪了颜色,恐怕是因为主人已逝。
“你喜欢?”妖怪道。
“是的,我红了脸,心里只是跳,责怪你穿那样的衣服。可是,那柔软的声音,可真是好听,你那纤细的脚,我都看见了──。”
“你啊,假正经的功夫倒好!──我也在思量啊,怎的我八百年的道行对你一点用处都没?”那妖孽轻轻笑了,得逞似的坏笑。
“遇到你我就该知道,我原逃不开你的──妖孽啊。”
“那麽──你想要的,难道是那时候的我?”妖怪微嗔,不甚满意的问。
莲心长叹著:“奉桃,你若不以男子之姿强逼於我,我也许就不恨你了──”他只是苦笑著,“你可知道,若你以女儿娇态引诱我,以我那时候的定力,原能让你轻易得逞──你是倾国之貌的美人──你知道我的意思。”
奉桃猛得吻住他,吻得那样激烈,只让莲心透不过气来。妖怪停下时,只沮丧的吼了一声:“你这狡猾东西!”便离开了青年的胸口。
莲心一时以为惹得他发怒了。可是,妖怪却甩了甩他那及腰的青丝,邪邪看著他:“那麽就看看吧,你到底喜欢哪个我?”
说罢,重重扯开莲心散乱的衣袍。
依稀,一场激烈的情事,就如从前。他硬生生压著他,那火热的身体,折磨他的硕大坚挺,不可抗拒的力量,狡猾的手指和唇舌。
莲心唯有苦闷的呻吟著,为了痛苦也为了欢愉。
当他结束,退出他,青年发现自己的身体还是在发热,带著高潮的余韵,似乎等待著什麽
──啊,还没够麽?又用了那样的采补伎俩。
──可是,再次亲吻他的是一张异常柔软的唇,有著熟悉的香和色,一样的勾人心魂,只是更柔软,更温柔了。
莲心伸出手去,摸到修长的手指,纤细的掌──那只小手带他到一个更柔软的地方,那里有颗心脏在仆仆的急跳,就像只睡著的鸟,有柔滑的毛!
──纤细的腰,滑腻的皮肤,似乎有什麽不同,又那麽相似
──他所说的难道是那个意思?
──你更喜欢哪个我?如同睡在了桃花的蕊心,喝了醉人的酒,中了甜美的蛊毒。莲心感觉自己坠下去,坠不到底。
那是女儿的柔媚。
那是最脆弱的秘密。
那是最致命的错。
'背离'
这是为什麽?
为什麽他没有了力气?
不是因为自己被封印的身体,而是因为另外一种痛苦。
就像是被撕成两半一样的疼痛,在胸口,好象有血会流出来似的!
──奉桃还是躺在地上,日头已经快要落了。
是不是该逃走?
如果真是有意的背叛,那麽该来的人,马上也会来吧!
“你是个蠢东西!”奉桃嘴边挂著嘲讽的笑,责骂的,是他自己。
第二天,妖怪从深沈的睡梦里醒来,发现一床的淫糜凌乱间,已经找不见莲心的人影。
奉桃还以为他只是出去走走,但是,当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无法变回原形的时候,就知道,那个人以最卑鄙的方法背叛了他。
九尾妖狐,虽然可以变换性别,原形终究是男子之态,若一直保持女人的身体,力量就只有十中之一。这是道行再高深也无法改变的事实,世间事物自有法则,若有得到,也必须冒险,九尾妖狐所要冒的风险就是娇弱的女儿姿态。
当初独自一人逍遥自在的时候,并没有这层顾虑,因为怪异的法术总带著气味,若是有陷阱,九尾妖狐随时都能嗅闻出来。
奉桃年岁日长,虽然未及千年,凭天生的妖力和狡猾,自然能以女子之态寻欢逐乐,他从没觉得自己这不拘形态的变化有什麽危险之处!
之後遇见了莲心,先下手为强,封住他的法力,终究还是忌惮他是个术士,於是非常的谨慎,一直都小心翼翼维持著原形,不敢轻易再用女子的形态寻欢。
惟独只有这一次!
──那人竟然履行了诺言,并不离开,让奉桃何等的震惊狂喜,失去了平时的冷静。
妖怪在情浓之时,丝毫不防的把女人的姿态交给那凡人,竟然没有发现那人身上带著阴险的咒术。
奉桃如今从奇寒彻骨的身体就能明白原委,也无须多费神思,这等卑劣招数只有那对头使得出来──好个阴险狡猾的大河神君!
莲心身上有妖怪的气味。那浓郁的桃花香味多年浸淫,已经太浓郁,足可掩盖青年身上水族法术的腥味。
然後再由那人虚言妄语的哄骗他,让他丧失警惕沈稳,一步步作茧自缚。怎麽如此愚蠢 ?在这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掉进陷阱中!这不像是狡猾的妖狐的作为。
──为了一个凡人,痴傻透顶!
委顿在地的奉桃并没有失去所有的力量。但是他已经沮丧到了极点,痛心不已,痛心到没有力气去憎恨,现在该干些什麽呢?找他?找到了杀了他?他能做到!可惜,这已经失去了意义。
如今他拖著这个柔弱身体,对付青佾是绝无胜算的。凭那河神锱铢必较的性格,落在那淫神手中少不得羞辱欺凌。
逃亦无力,抗亦徒劳,堂堂的九尾狐妖,怎落到了这个地步!
恐怕──马上就会来的。
这麽想著,潮红颤抖的手慢慢摸索著身边的绣囊,艰难的把其中那只金匣取出来。
舍利仍在──闪著若即若离的凶险的光。
这是妖怪的对头,得道高僧的舍利。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能为害到何种程度,如今也只好一博,在这世间也逍遥了九百年,难免是到了走的时候了。
可惜不甘心啊!
他还有多少心愿未达,多少恩仇要覆。
妖孽只惨然一笑,凄美绝,点开苍红的唇,把蛊毒吞咽下去。口中弥漫著血腥的气味,直烧到脏腑,痛似刀割,惜不及他心中疼痛!
果然是凶物,活著时候就害人不浅,死了亦能折磨我!
妖怪翻搅著身体,扭曲了苍白的脸。
无可,这是你最後一次帮我,──帮我解脱。
'背离'贰
月色苍诡,一只湿滑的手触摸妖狐的脸,奉桃睁开眼睛。
“奉桃何能,劳青佾君大驾,前来探望?”
妖怪的声音如月色一样凄苍冷清,那柔弱的雌音,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月下纤瘦的身姿倒映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