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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欲之名 作者:ray-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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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迟疑了一下,却并没有继续追问。
  在他继续往外走的时候,我漫漫然地抬起头,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天色,“外面的太阳很大吧?”
  “恩。”阿南有点不明就里。
  “那去太阳底下站着吧,什么时候我说够了,你再进屋来”,见他的身形再次有僵硬的痕迹,我又接了一句:“让你学学怎么尊重你的少夫人。”
  阿南一言不发,滞了滞,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我走到窗前,用手拨开飘荡不定的窗帘:阿南果然很听话,就这样走了出去,站在操场的正中央,任金新月热辣辣的太阳照射着他。
  只一会,豆大的汗珠就顺着阿南坚硬的五官滑了下来——空气里,满是烈日的味道。
  在那里站一整天,即使不中暑,也会发晕吧。
  我发现自己正变得越来越残忍,放在以前,这样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
  而现在,我唇角带笑。
  合上窗帘,我开始换衣服。
  宿醉仍然留着头痛的痕迹,可是神智却异常清醒了。
  无论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直觉地知,那是与哥有关的,而那份丢失的资料,也一定与我父亲有关。
  被如此讳莫如深的资料,就是传说中的‘挖掘机’吗?
  套上T恤,贴身热裤,我拉开房门,顺着屋檐幽晦的阴影一路前行。
  那次随温如乱逛时,我很偶然地知道了温赤榕他们办公聊天的地址。
  去那里,应该能听到一些消息吧。
  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靠近。
  那是一座空旷地仓库,大大的落地窗斑驳着横七竖八的木条,里面的人影若隐若现。
  我还在走近。
  到了走廊拐角处,几乎能听到里面的声音了,一只手突然斜插着探了过来,紧紧地揪住我的手腕。
  我试图反抗,另一手亦伸过来,捂住了我的嘴。
  我被带入更深的阴影中。
  “嘘……”他在我耳边轻呼。
  我怔了怔,然后很快想起这个声音:景非,莲的保镖,景非!
  意识到他的身份后,我反而镇静下来,很轻的拨开他的手,然后若无其事地说:“我只是路过,难道这一带不准人靠近吗?”
  他的手撑在墙壁两侧,闻言有点讶异,不苟言笑地眉眼间似乎滑过一丝笑意——也或许,那是我的错觉。
  “欧夫人……”沉默了一会后,他终于开口,语调比起刚才,已经冷静许多,也蓦然生疏起来,“你一路避开那么多岗哨,真的只是路过吗?”
  “有岗哨吗?”我仰头望着他,装傻。
  他也望着我,目光明亮锐利,好像一眼就能将我看穿。
  我别开脸,手缓缓探向后腰处。
  紧贴着我的肌肤的,是枪。
  景非却突然俯过身,似乎察觉到我的动作,他的身体几乎压住我,制止了我任何可能的动作。
  他的呼吸吹到我的耳朵上,我莫名地战栗了一下,好像被电流闪过。
  仓库那边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隐约能听到一些蛛丝马迹,譬如“朱教授”,譬如“实验”……。
  “放开我!”我顿时焦躁起来,咬牙切齿。
  这些信息,我都不想错过。
  “你还说自己只是路过吗?”他冷静地反问道。
  声音里,仍然有种近乎错觉的笑意。。
  我忍无可忍,没好气地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叫人?还是把我抓住?你别忘记了,我是你们将军的客人,如果我说你非礼我,你认为他们会相信谁?”
  他的动作停住。
  〃不装傻了?”
  男人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低沉,身体也撑了起来,两人间距离拉大,瞬间窜进大把的冷空气。
  那一刻,很奇怪地,我竟然有种不舍的感觉。
   “如果你觉得可行,不妨试一试?”他的声音还是冷静自持地。
  我垂下眼,用余光快速扫视了一下门外的情况。
   没有人注意这个角落。
  得到这个认识的同时,我微扭腰左腿猛地弹起。
  这一踢直逼他下颚,角度刁钻高度吓人。是跆拳道里架势漂亮的表演性高段踢。
  我拿手的一招。
   他似乎早就料到这一招,顺势勾住我的脚腕用力一扯。
  一招便被制住,丢脸到家。
  仓库里传出的讨论声越来越急促,气氛也变得异常紧张。
  我愤愤的望着他,他则静静地看着我。
  对视,屏息。
  
   
                  (十七)麻药
  我的脚腕被景非扣在手里,腰部用不上力气,自然动弹不得。
  “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吗?”迎着我愤愤的目光,景非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我怔了怔,下意识的反问道:“记得什么?”
  他没有回答。
  借着屋檐下零星的阳光,我终于开始认真的打量着面前这个人。
  周身上下,依然散发着最初看见他时的冷冽,坚硬流畅的五官,略有点生硬,可是眉眼依稀间,有种若有如无的熟悉。
  他穿着一件长袖的黑色的棉布衬衫,极熨贴地扎在黑色的粗布裤里。
  我明白他穿棉布衣裤的原因,如果被子弹击中或者被其他武器伤到,衣物纤维很可能会进入伤口,如果是化纤的话,就会让伤口发炎,难以愈合,而棉布则不会。
  景非无疑是专业的,专业的保镖或者杀手。
  他是用右手制住我,拉伸的动作也带起了他的衣袖,在手肘的地方,赫然有一圈还未愈合的牙印。
  很熟悉的牙印,让我恍惚了片刻。
  “不要做声,跟我走。”景非的声音不复刚才的疏离,竟有点自来熟的感觉。
  我又是一怔,这一次,却乖乖地没有反驳。
  有句话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现在,我是鱼肉。
  所以,听话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终于松开我的腿,我连忙放下来,顺势揉了揉:刚才保持的姿态让肌肉酸痛不已。
  他漠然地望着我,可是却问了一句我意想不到的话:“不要紧吧?”
  没想到那个冰冷的人也会有关心别人的一面。
  我瞟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他也不再多说,像一只警惕的兽一样,打量了四周一番,然后握住我的手腕,往仓库后人烟偏僻的小树林走去。
  我身不由己,只能前行。
  行到半途,人越来越少,建筑群被甩在身后,树木越来越茂盛,金新月浓烈地阳光在树影间窸窸窣窣,温度也越来越凉爽。
  我就要走到树林中央。
  我突然意识到,景非是莲的保镖,而莲,多多少少,也视我为情敌吧。
  那么,他会不会打算,杀人灭口,再毁尸灭迹?
  心底一阵发凉,而且愈想,愈觉得有这种可能。
  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形,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景非的神色。
  景非握着我的手腕走在前面,冷硬的脸依然严肃如常,不苟言笑,看不出端倪。
  有点无力的望着他构想了几百种逃脱的方法,然后又被自己一个接一个地否定。
  景非的身手明显高于我,我不想冒险。
  而且,很奇怪的,他似乎熟悉我出手的套路。
  就像那个人一样……
  从前和哥争吵时,也曾似真似假地和他挣打过,只是哥从来不和我正面动手,实在被缠得避不过了,才轻描淡写地点破我的路数。
  然后轻笑一声:“如果我和你一样学过格斗,你一定打不过我。”
  那时候的哥,在我眼中,全然是一个文弱书生,是一个只会参加高级宴会,拿着金笔签字的商人。
  只是,现在,他的另一个身份提醒我:他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柔弱可期,能够成为国安局的法国头目,韩玄飞的实力,比我所了解的深许多。
  甩了甩头,我暗暗自责:都生死关头了,却还是不能集中注意力。
  这样薄弱的意志,想学韩玄飞那样做间谍,未免太丢脸了。
  抬起还没有被制住的左手揉了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冷静一点,却意外地,碰到了一个硬硬的发卡——
  蝴蝶发夹,外公送给我的蝴蝶发卡。
  我心中一阵狂喜:差点忘记了外公送给我的秘密武器。
  来到金新月后,因为天热,头发总是松松地束在脑后,而额前的散发,总是被随手拿出的发卡卡住。
  外公送我的发卡,我只是随后丢在桌上,而今天,很碰巧,我正戴着它。
  外公说:只要碰一碰蝴蝶的翅膀……
  我悄悄地将发卡取了下来。
  走在前面的景非显然也注意到我的动作,却并没有出手阻止,只是回头望了我一眼:那是很陌生的一瞥,近乎温柔,让我莫名其妙。
  大概只是树林里的光影,造成的错觉吧。
  “发卡取了,头发不会搭着眼睛吗?”到了林子深处,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用一种与刚才不一样的语调说着话。
  连声音都变得不一样。
  我愕然,电光火石之间,下意识想止住手中的动作,却已经来不及了。
  蝴蝶的翅膀动了动,一簇细如牛毛的小针暴雨一般射向对面的景非。
  他有点猝不及防,却还是敏捷地躲开了一大半,只是在转身时,有一只很小很小的针,碰到了他的手背。
  一只就足够了。
  外公花重金打造的麻醉剂,只要一点就能立刻麻醉一头牛,更何况是一个人。
  景非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并不是惊惶,而是吃惊,甚至,含着一丝苦笑。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时间说出来。
  他倒了下去,麻醉剂很快发挥了作用。
  倒在我的旁边。 
                  (十八)走火
  景非倒了。
  我望着他硕长的身形跌在我脚边,双目微阖,平日里冷硬的唇线放松下来,有点嘟起,脸部的线条竟有种说不出的柔和,也透着一份古怪。
  太阳渐渐西斜,林子里的阴影越来越浓,外公说,中了麻药的人会昏睡24小时,而且不会留下后遗症。
  我的手摸到了腰后没有被景非没收的手枪:需要杀人灭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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