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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医有毒-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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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一落,方才还质疑的那些人,顿时闭口不言,若有所思,大堂里安静的落针可闻,而方才在外面庭院聊天的大夫们,不知何时挤了进来,听她在说。

一时间的静谧之后,大家恍然回神,顿时一片嗡嗡的交谈声,没有人想到他们方才还瞧不起的女大夫,几句话就能给他们当头棒喝。

“居然分的这么细致。”有人道,“真是闻所未闻,大开眼界。”

“这位女大夫是谁,就是那位得了悬壶济世牌匾的霍大夫?”

“自然是她,大周也没有几个女大夫,更何况,还年纪这么小。”

众人嘈杂,议论不断,好像眼前开了一扇新奇的窗,让他们看到了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的风景。

震惊,目瞪口呆却又激动不已。

而这些,都是这位他们瞧不上的女大夫带来的。

韩恭没有说话,拧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戴韦眼底亦是露出惊讶之色,他没有想到,单一个眩晕之证,她能列数这么多的辩证和不同,而这些,他从来都不知道。

他心头震惊,极力维持面上的镇定。

蔡正见大家一脸信服的样子,顿时张嘴想辩上几句,可一开口,所有的话都堵在喉间,他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反驳。

这套理论,太过新颖。

他想说,都说不出来。

顾若离扫了众人一眼,又道:“以上列的几种,也不过是其中一部分,说到底,具体情况还是要因人而异。如果难辩证,就要从病者的出身,经历,甚至于生活作息一一盘问归纳最后辩证。决不能将所有晕眩囫囵成一种病,用一种方子,这没有效果,也是很正常的。”

众人惊讶至极,再看顾若离时,眼中的轻视立时就少了几分。

“霍大夫……”对面,华大夫激动的看着她,问道,“您的意思是,方才说的这么多种可能造成眩晕的种类,所用药皆是不同?”他这问题问的并不高明,可当下,此时此刻,他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就是这个问题。

再深的,他不敢开口,只怕是说的太过肤浅,而引人耻笑。

“是。”顾若离点头,道,“每一种病症引起的眩晕所治的方法都是不同,至于怎么用药,各位都是名师想必也不用我多言了。”她说着坐了下来。

就听到椅子咯吱咯吱的响,有人坐不住,站起来想问,就听门外有人抢着问道:“你方才说手臂发麻,脖颈疼痛,又是何种缘由?”

顾若离回头,看着问话的大夫,回道:“这脖颈疼痛,手臂发麻者,多因工种而引起的症状,比如常年低头劳作的绣娘,比如田间老农,抑或各位大夫亦是难免。”

那位大夫听着,下意识的就摸了摸脖子,旁边的就有人喃喃的道:“我这脖子确实疼,也常眩晕,难道也是这个原因?”他吃了很多药,都没用。

“如果是这样,按照霍大夫所言,你所治的根本不是眩晕,而是你的脖颈。”

“是啊。应该从骨头入手才对。”

大家都纷纷议论一起,像是学堂里的学生听到老师说了一堂很新奇的课题,忍不住的嘈嘈议论。

顾若离不是不愿再说,而是怕他接着问为何工种引起脖颈不适,又导致手臂发麻致使头晕……那她就不得就不把西医搬出来,给大家上一堂人体骨骼解析的课程。

太复杂了,她没这个心思。

蔡正脸都绿了,他方才就不该回答华大夫的问题,如今引起顾若离这么长篇大论的讨论眩晕,分析的他听都没有听过,简直就是荒谬至极。

可笑的是,这些蠢货还听的极其认真。

甚至于他看到有人带着炭笔,在仔细的记录。

“霍大夫所言有礼。”戴韦颔首道,“没想到眩晕一证你就分的如此细致,不知霍大夫师从何人,此方结论又是如何得出的。”

众人都很好奇,她一个小姑娘莫说有没有这个本事得出这个结论,单说她这个是不可能见过千儿八百的眩晕病人的,没有这些经验她哪里能总结出这么详细的结论。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传授给她这样的知识了。

“小女的师父已经仙逝了。”顾若离回道,“他生前淡漠名利不喜旁人议论,就不说他老人家名讳,以免扰了他的清净。”

去世了?戴韦打量着顾若离,直觉她在撒谎。

大周的大夫肯定有他不知道的,可是能得出这样结论的大夫,就一定不是平庸之辈,即便隐居山林也该有风声传出来,可在座的,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一位高人。

但是,如果没有这位高人,难不成还真是这个小姑娘自己总结的?

戴韦皱着眉头,面色变了变。

后面,戴二爷跟吞了个鸡蛋似的,他就只是想让顾若离出丑而已,连蔡正都说错了,她不可能有什么好的见地,没有想到,居然让她这么一通长篇大论的,还长了脸了。

“原来如此。”戴韦微微颔首,却不想将所有人的目光继续落在顾若离身上,他见众人还在思索顾若离方才说的话,便含笑和道,“各位,可还有什么病证,提出来我等一起讨论。”便换了话题。

可那些人根本没有听到他说话,皆是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讨论着方才的话题。

顾若离侧目打量了一眼蔡正,果然黑着脸一点都不遮掩的样子,她轻咳一声,接着喝茶。

韩恭凝眉扫了眼顾若离,虽依旧厌恶,可却没有和方才那样说侮辱性的话。

他不得不承认,方才顾若离的那篇话,让他如同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他这一生看过的眩晕何其多,方子他也改动无数,可最后治愈的,却不足一半。

剩下的,他分辨不出来不同,只当是个体差异,却没有想到,这其中还划分的这么细致。

实在是让他大开眼界。

没有人应和,戴韦的脸彻底绷不住,他皱着眉看向蔡正,咳嗽了一声。

蔡正立刻会意,道:“我有一证。”他说完,发现没有人在听,不禁站了起来,拔高了声音,“各位,我有一怔,诸位听听。”

他毕竟是司医,大家这才朝他看来。

蔡正舒心了一些,含笑道:“去年入署我与友人去十渡游玩,路遇一人,远道而来。此人寒热,吐泻不得,身痛如刀刮,我问其病前他从何处来,他答因身上财物尽丢,他徒步从保定府走至十渡,原还好不曾有不适,可近前突然发病。”

蔡正的话一落,就听一个大夫道:“署月远行,肯定是中暑了啊。用黄连香薷饮及六和汤。”

蔡正含笑,脸上亮光一点一点恢复过来:“他遇我前,曾遇过大夫,吃过一剂,吃完便晕厥了。”

“竟有这事!不是中暑?”有人奇怪道,“这大热天不是中暑,难不成还是中寒?”

“是啊。且这症状也正是中暑的病症。”又道,“蔡大夫,您最后是如何治的,此人可痊愈了。”

大家的胃口都被蔡正吊起来,他笑而不语,目光落在顾若离身上,问道:“霍大夫方才一篇眩晕辨析说的极其有理,不知对此病症,有何高见。”

一个眩晕,就算你说的好听,那也是别人传授的知识,可当下的病症,看你还怎么得意。

他有自信,这个病症看似简单,却很难用药,因为若不细察就是迷雾重重,她根本不会有这能力得出辩证。

若是以前,顾若离不会出这个头,可今天,她就是冲着蔡正来的。

“我觉得方才这位大夫说的没有错,此人应该就是中寒。”顾若离看着蔡正,不理旁人的议论,含笑道,“蔡大夫可是用附子理中汤喂之?”

蔡正脸色一僵,心头跳了跳:“霍大夫如何肯定此人就是中寒?”

旁边就有人点头道:“是啊,这六月出行,怎么会受寒?”又道,“霍大夫,你这辩证的不对啊。”

顾若离摇头,道:“蔡大夫方才定然还有一点没有说。”她说完蔡正的脸已经黑如煤炭,旁边的众人则惊讶的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确知道蔡正还有别的事没有说。

顾若离道:“署月虽热,他又身无长物,必定是渴了喝泉水,累了席地而卧,至此寒邪入侵,才会中寒。”

众人恍然大悟的样子,纷纷点头应道:“还这样推断,确实有道理。”

他身上没钱,渴了当然只能喝泉水,累了只能躺在地上,如若中寒也不足为奇。

可蔡正却没有说,分明就是有意刁难他们,出自己的风头。

大家都是行家,顿时心头不悦,看着蔡正,等着他来解释。

辩证,切磋,请教都是正常的事,杏林春会的目的就是这个,可是你为了出风头而用这种手段,就太让人不齿了。

蔡正艰握着茶盅,恨不得将里头的茶都泼在顾若离脸上,他干笑了几声,道:“老夫一时粗心,竟忘了将此说明。”

大家念及他身份,当然不会指着他鼻子反驳,可态度和方才截然不同。

没有人应和。

顾若离低头喝茶,又续添了一杯,神色自若。

戴韦轻蔑的扫了眼蔡正,让他起来压制顾若离,他倒好,自己给自己挖坑:“蔡大人方才的病症很是精彩,署月吐泻,身痛如刀,我们理所当然认为是中暑,却不曾想,亦有中寒一说,实在是增长了见识。”

戴韦出来打圆场,大家自然都要给面子,稀稀拉拉的点着头。

蔡正脸色千变万化,眯着眼睛忍耐着发作。

“时间不早了。”戴韦扫了眼蔡正,怕他一会儿发作起来丢脸,“大家都回去歇着吧,明日早点过来,本说的炮制,有几个师父还不曾到,便延至后日,明日便是例行会诊,大家都准备好。”

“提前了啊。”众人道是,又问道,“那今日可要将召集的公告贴去城门。”

既然这么多大夫切磋问诊,当然就要召集一些疑难杂症,寻常的头疼发热是一律不接的,不过这样的疑难杂症不是随处可见,每年他们都要提前贴出告示,届时免费问诊,会诊。

“已经贴了。”戴韦笑道,“各位这几日只管来便是,其余的事蔡大夫已经准备妥当。”

众人就朝蔡正抱拳,说着辛苦的话。

蔡正扯了扯嘴角,余光往顾若离身上扫,走了过去,压着声音道:“霍大夫好造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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