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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得急了,肚子不争气的叫声刺透房间的静寂。
他微微挑了挑眉,伸长腿下地,起身走过来跟上她:“我送你。”
。
安澄有一点点不相信自己这样好运气,他竟然真的就这么放了她,稳稳妥妥松了她回家。
解开安全带,她扭头盯他一眼:“我没兴趣邀请汤律师到我家里小坐,汤律师请回吧。”
汤燕犀竟然真的只好脾气地点点头:“好,回去好好休息。”
安澄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推开门之后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你呢?”
他眸光如月光下的海,表面平静,内里却仿佛
掩藏着叠叠波澜:“我回酒店。”
她张了张嘴:“要睡在那里么?可是你说过,不管什么档次的酒店,里面都会有消毒液的味道。”
他轻轻笑了声:“原来我说过的话,你都记得。”
她登时慌了:“只是,毕竟刚说过的而已!”
他没再糗她,只淡淡点了点头:“我不是要睡在那里,我需要回去再想想。许多感受是只有在案发第一时间内才有的,12小时之后视觉上的记忆和震撼就会减退了,灵感自然就也再没这么集中。”
“那你之后睡哪儿去?”
他轻叹一声:“回办公室。”
她心里微微一颤,却提醒自己不能心软。连忙松开手退开去,朝他微微点头:“那,明天见汤律师。”
。
这一晚梦做得颠颠倒倒。
一会儿是他在酒店房间里,目光在幽弱的光里清芒闪耀;一会儿又是他独自一人的背影,落寞地印在办公室的夜幕里。
一会儿……却又回到了小时候,看他明明桀骜不驯地站在黑的白的鸟儿中间,可是一回身,两眼里却蕴满了无言的孤寂。
六年前的他,现在的他。一个人,又是两个人;两个人,却还是一个人。
她以为自己忘了的,以为不会再想起的,以为不会再遇见的……终于还是又绞在了一起,一股脑重新占满了她的脑海。
最后,在晨光都掠上眼睑的时候,她莫名又跌回了一个梦境。
是汤家,佳节吉日,红灯高悬,宾客盈门。
她本不想去,却被爸强求同去。因为那是中国年,是华人最最在意的团聚日。
她终究妥协,也只因听说了他在东海岸不会回来。因为是在异国他乡的中国年啊,那所著名的学府才不会因为这个就停课放假。
只是置身人群里,她还是会忍不住有一点点的寂寞。便循着紫檀楼梯走上楼去,绕来绕去,不觉却竟然正好绕到了他的房门前。
其实,天,这样的老宅,每个天井上的房间看起来都是一模一样的,她原本就不该分出哪间是他的房间才是……可是,她竟然就是认出来了。
因为……曾经在那张光碟里,看见过。
他的房间黑着,没有人。她知道他远在东海岸,即便是在这华人最最重视的新春佳节,也不能回来。
而她,刚刚在楼下被汤家的孩子,还有汤家世交的孩子们追着叫“燕七的女朋友”,甚至有的直接叫“七嫂”……正如她自己说的,还有汤燕七那小P孩儿向外传扬的,现在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她是汤燕七的女朋友。
从顾静嫣跳楼,到他那年九月离开绿藤去了东海岸……这中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半。这一年半里,她和他终于渐行渐远。
她那晚就站在那房门前,不知怎么忽地就涌起许多、许多莫名的悲伤和委屈来。她想让自己不在乎地轻嗤一声转身就走,可是一转身之间,却陌生地掉下了眼泪来。
她被自己吓着了,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站在一个人的房门前,为了一个已经远离的人,掉眼泪?
。
泪滑进唇角,咸涩,她缓缓睁开了眼。
还是梦见了……那个夜晚。
还是将曾经的一切,全都一一捡拾了回来。隔了四年,隔了大半个地球,还是全都贯通了时光,抹尽了距离。
怅然起身,拍着面颊让自己振作起来。
给警长安排好猫粮,便出门买早餐。
讶然发现韭菜合家旁边的店铺已经装修好了,挂好了招牌,玻璃窗上贴着“试营业”的招牌。
扫了一眼那名字,她竟忍不住笑出来。三个汉字:“气呼呼”。………题外话………谢谢蓝、wyydingding0528的红包+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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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无法忘记你的味道(1更)
“安小姐,叫您见笑了。”
店主从门内闪身出来,竟然就是上次那位装修工人。
安澄指着他愣了愣:“原来你是自己给自己装修,亲力亲为?”
装修工人笑眯眯点头。
安澄有点不好意思:“失礼了~我只是觉得那招牌很有趣。”
店主憨厚地笑:“是不是不好啊?栩”
安澄端着手肘想了想:“我猜老板你的店是经营蒸食,按说这个名字也算贴切,只是呢,客人总不希望大清早来买早餐,‘气呼呼’地走;或者晚上来买晚餐,却要带着一肚子的气回去。”
店主一拍小胖手:“安小姐真聪明!我这店就是卖包子的。我就想着‘不蒸包子争口气’,所以就用了这个名字。我自己原本还觉得挺好的,不过安小姐提醒得更有理!”
“卖包子的?”安澄张了张嘴,忍不住问:“有猪肉大葱馅儿的么?
店主登时一脸的自豪:“有啊有啊,我最拿手的就是那个馅儿。不瞒安小姐,我就姓包,所以祖传就是做包子,以前人家都开玩笑叫我‘包大人’。”
安澄的心又有些习惯地跳了起来。
这些年她走过许多地方,吃过不计其数的包子。只是……一直没找到从前的那个味道。她也已经习惯地一次次满怀希望地寻去,却要隐秘地、孤单地抱着一腔的失望回来。
那么这一次……她已经不敢抱太高的期望。
包大人热情地招呼她:“安小姐尝尝我的包子啊?”
她却抬抬手:“不好意思包大人,已经刚买好了韭菜合,吃不下了。下次,啊。”
要是,再失望呢?时隔数载,说不定就连那间店也结业了呢。
包大人却拉住不放:“试营业的,不收钱,安小姐包一袋回去尝尝哈。多提宝贵意见。”
安澄实在却之不恭,只得接了,连胜说“这怎么好意思”。包大人却是大方:“不如安小姐帮我换个店名?”
安澄脸都红透了:“那怎么好意思呢?”
店名是人家生意攸关的大事,她一个外人怎么好给人家改名、定名。
包大人却捉着她不放:“是安小姐第一个说这个店名不妥的。我越想越有道理,而且安小姐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你帮我,我放心。”
安澄绞尽脑汁想:“……包子的话,主要适合早餐和夜宵。那叫‘只蒸朝夕’?”
说完自己也摇头:“哎,不好不好,我再换一个。”
叫人家只蒸朝夕的话,那不是咒人家生意不好?
“那……叫蒸蒸日上?”
包大人这个好脾气,她说什么他都点头,都挂了一脸的笑拍手。
安澄窘得连连躬身:“……仓促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不如我白天再想想,晚上下班回来再给您意见吧?”
。
时间还早,她尴尬地赶地铁,没上学,先奔着“鲨鱼”去。一路上回想店名的事儿,还忍不住觉得尴尬。为了对抗尴尬症,她下了地铁忍不住咬了口包子压压惊。
结果……一口含在嘴里,她就愣了。
怎么会就是那种味道?
怎么可以就是那种味道!
她下意识寻了那么久,尝过那么多地方,都没能找到。这次怎么竟然会就在距离她那么近的新开的店,竟然就是这种味道?
。
还不到上班的时间,“鲨鱼”里静静的。她急忙奔上27楼去,走近走廊尽头……
他果然还在那里。
孑然一个人。
不过这会儿的他却是累极了,趴在桌上睡着了。
站在玻璃墙外凝视着他,只能看见他发顶,看不见他的脸。可是她的心底还是万千翻涌。
。
悄然推开门走进去,所幸地毯吸走了脚步声。她蹑手蹑脚走到他办公桌旁,下意识看一眼他压在手臂下的案卷……竟然开庭日就在今天。
他明明手头有要紧的案子,明明今天就要上庭,可是他却昨晚还是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接下她传递上来的案子。
只是因为她说想找个律师帮委托人……
她一再深吸气,将手里的包子捏严实了袋口,然后放在他桌边。
然后赶紧回头,逃也似的奔出门去,钻进电梯打汤燕卿的手机。
汤燕卿愣住:“今天还要我接你?这么早?”
她掐着腰,不紧不慢地问:“来,还是不来?”
“来,来,当然来!”汤燕卿赶紧说。
“别空手来,”她手指撑住额角,闭上眼睛:“带一套你哥的西装和衬衫来。”
“啊?”汤燕卿先惊讶了声,随即就唧唧咕咕坏笑起来:“难道昨晚你们俩……?”
“别胡扯!”安澄厉声喝止:“你哥昨晚加班准备案子,今天上庭。仅此
而已。”
“真的就,仅此而已?”汤燕卿哪儿肯就这么放过了。
“汤、燕、七,”安澄一个字一个字地叫他的名字:“这么多话,看来是打定了主意准备得罪我了。”
“没有没有,”汤燕卿赶紧道歉:“我不敢了,澄~”
安澄站在门口:“你送过来吧,我等你一刻钟。过时不候,不过你也别闯红灯。”
。
十二分钟后,汤燕卿就火烧P股似的开到了。安澄瞟他一眼,接过西装,伸手拍了拍他面颊:“这还行,是个爷们儿了。”
说完扭身提了西装进律所,提上27楼。有一点没勇气再走进他办公室去,就将衣裳挂在走廊里,他办公室玻璃墙正对着的那面墙上。墙上正好有大幅的油画,她就将衣裳也吊在油画的挂钩上,等他醒了一抬眼就能瞧见。
只是油画有点高,她得踩着沙发上去。真皮沙发很软,高跟鞋才上去就陷进去了,站在上面东倒西歪,怎么都够不着那挂钩。
她恼了,仰头冲着那挂钩运气。可是冷不防膝盖处被抓住,接着整个人就升高起来了——
她吓了一跳,垂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