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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君侧(帝王攻,古文,宫廷,将军受,虐)作者:鱼巫巫-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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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魏远争一下没反应过来,手一顿。片刻方又开口:「你说的,他们——」难道,难道不只是一个人。魏远争感觉一股寒气从头彻尾凉上心头。江南,我不在的时光,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嗯。他们两个……」江南又习惯性地抿了下唇,像是下定了决心:「被我杀了。」

  杀了!江南竟然会出手杀人,魏远争身子一僵。溪边的江南掷着石头笑意盈盈,递过莲蓬他夭桃秾李,怀抱满月他面容皎皎……那一幅幅场景如画,匆匆掠过魏远争心头。自己眼里那最清最澈的一捧西江水,何时变得如此凌厉?

  第十七章:前尘卿醉,半曲浊水

  「哗——」正思绪千万,江南猛地顺着桶壁滑落去水底,魏远争手还远在空中。那细腻的皮肤蹭过他的指尖离去,魏远争像被人抽去了心力。「江南——」

  「江南——」他一声急似一声,快把整个身子都探进去。水虽浅,但江南默然的神情,让他心慌不已。

  这时那少年却浮出头来,青丝绕颈。迷雾遮眼,他冲他笑。勉强地、无力地、苍凉地,带着些许歉然地扬起嘴角。天地宛若为其一瞬荒老。

  唇启,他对着口型,只二字,「放心。」

  魏远争刹那间笑不得,愁不得。湿漉漉的手掌抚上魏远争的面颊,望向他,眼中多了从未有过的波澜。以前,那里是和风旭日,溪水粼粼;现在,却是江水三千,绕指柔肠胜似百炼成钢。

  「叫我怎么放心的下……」,魏远争无奈轻叹。

  「我可不是孩子了,不是了。」江南复又一笑。不是孩子?

  从今往后,没有人能再让江南脆弱。江南会忘了过去屈辱,变到足够强大来扬起手中剑戟,护着自己,守着你们。江南说这话时,眼底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像是要把这决意深深烙进对面人的心里。

  「江南——」魏远争发现自己竟被这个少年深深地震惊了。那少年唤作江南的,像是水纵温柔,月纵清辉万里,却有一颗坚强至刚的心。小到喂他吃药煲汤,大到生死不顾,拼了命来相救,短短数月,却给了他劝服自己接受的理由。

  过去,他只当江南年幼,以一种俯视的姿态去呵护。没想到他们竟是一样的,一样的有一颗勇士的心,有平川江海,翱翔万里的心志。

  「长大了呀……」他轻轻俯下身去吻上少年的眼角。「嗯。」少年眯起墨瞳,细声应和。

  「以后,得教我用剑,教我兵法策略。」少年轻声小喝,言语中带着几缕娇憨。

  「好。昨天的箭,是你救的我?」魏远争想起了昨日的白羽箭,轻触那少年小巧挺直的鼻梁问道。

  「小时候,有位大哥非让我跟他学射箭,结果呀——」江南故意顿一下,说:「结果我是十射九不稳,可偏偏能射下他都射不下来的大雁。」

  魏远争勾起食指刮了下江南的鼻尖,带着宠溺的神情:「是在夸自己临阵不惧?还是你瞎猫碰着了死耗子……」

  江南正欲反驳,魏远争忽然说:「江南,对不起。」,认真无比。江南,以后不会让你一个人涉险了。

  「我……」江南想他大概是对自己的伤仍心存愧疚吧。「没事的。」他答,诚恳到不行。决心把一切伤痛都交给流年腐蚀。

  一点点清理那些污痕,魏远争恨不得吻去江南身上所有灼眼的淤青与血痕。

  有时候,情感来自于什么呢。如果是点滴,那是九哥倨傲面容下的轻斥,还是江南一句句温柔的呼唤「四公子」?如果是瞬间,那是九哥想挽留却不敢开口的尴尬,还是江南不顾一切捉住自己的决然?

  魏远争是后知后觉的人,等到认识了自己的心,也许便要错失了先机。

  江南虚弱地靠着桶壁,沉沉地在尚温的水中闭上眼睛。魏远争再一次,深深地感觉到这少年水一样的气息,化作稠雾蒙蒙,向他心蔓延开去。

  将自己臂上的伤口又包扎了一遍,魏远争换上刚向店家要的深色衣裳,粗布麻衣,倒还干净。

  另一件颜色稍浅的给江南换了,只是袖子长了些,此刻正被江南枕在头下。真是累着了,怎么睡得这么香,还打起了鼾?

  魏远争坐在床沿上正看他睡得安详,忽然江南眉头一紧,叫嚷起来:「不要……」

  「不要……杀……杀人……杀人……」,呼声在睡梦中显得恐慌而无助。

  「好了,好了,我在呢……」魏远争替他拭去额头上新起的汗水,伸手轻拍着他单薄的背脊。一下一下,梦魇终于撤走,少年停止了他的呓语。

  魏远争倚着床柱,半梦半醒地念着「我在」,于是也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东方才刚露了鱼肚白儿,魏远争已早早起来。身子甫一动,惊醒了江南,「要走吗?」他朦胧地睁开尚还微肿的眼睛。

  「嗯。走的动吗?」魏远争起身去木架上拿了手巾。

  「已经好多了。」江南看魏远争用一只手胡乱地抹了把脸,方才想起来他的剑伤自己还没瞧过,「手臂上的伤,我看看」,他说。

  魏远争走过来,向他伸伸手臂:「都包过,早不流血了。」,像是怕他担心,又用手拍拍臂膀,「这点伤算什么呀。」

  「伤在身上,怎么能大意的。」江南说着,固执地拖过魏远争的手仔仔细细看了,复又耐心地包扎了一遍。

  魏远争抽回手,摇着头:「真拿你个小大夫没办法。」。过了一会儿,又催促道:「我们得赶快回去,这两天府里头不知成什么样子了。」

  「回府?」江南疑惑问道,万一此刻贼人正埋伏在魏府周围,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是。昨日我把客子山庄的账本交给了指挥使曹愠,现在去找他打探一下情况。」

  两人问过店家出得小栈,奈何扬州地形复杂,找到曹愠住处已近正午。魏远争不敢贸然上前,只好先躲在远处暗中观望。

  过了半晌,曹愠的轿子总算晃晃悠悠一路打东街过来了。落轿,曹愠掀了轿帘出来,气色不错,着着锦衣很是荣光。

  魏远争随手拈了颗地上的石子,脱手向曹愠头上飞去。「哎呦——」曹愠吃痛一叫,揉着脑袋,向这边望过来。一见魏远争他立马两眼放光,咋咋呼呼高喊一声:「魏大人!」,风风火火地奔走到两人跟前。

  魏远争不料他如此张扬反应,心中疑团顿生。不等他开口质疑,曹愠又大声抢言寒暄道:「魏大人这两日不见,可急坏曹某了。派了人满扬州城的找您呐。」

  魏远争看他面向自己神色不对,果然曹愠正冲自己使着眼色。「进去说。」曹愠朝府门悄悄比划了个手势。

  「多劳曹大人费心了。」魏远争接话道,立刻领会了曹愠的用意。

  曹愠搭着魏远争的肩,边走边说:「魏大人难得过来,一定要赏光去寒舍吃顿便饭,来来来,那位小哥也一起进来。」他向江南招着手,一路把魏、江二人迎到自个儿府中。

  直到走至前厅,曹愠停下脚步,将手一指,魏远争循着方向望去,只见大堂上正赫然放着一只紫檀木漆金的大箱子,足足有半人高。而另一头紧挨着大箱的,竟是一口硕大诡异的黑色棺材!

  曹愠看到魏远争正欲上前打量那口棺材,苦笑一声道:「魏兄莫看,那是一口空棺。上好的柳州乌木,就等着曹某一不小心躺进去。」

  魏远争闻言手扶棺木抬起头来,急切道:「这是客子山庄送来的?」

  曹愠点头,几步走近,「哗」地一记打开紫檀木大箱。晃眼的金光一下溢了出来,定睛一看,竟是满满一箱的金银。

  「还有这个。」

  「这又是什么意思?曹大人,就别再卖关子了。」

  曹愠苦涩一笑:「这是柳客子给在下出的一道两选题。」

  「两选题?莫非她是要你……」魏远争激动接话,曹愠干「呵」了一下,顺着魏远争的话往下说去:「魏兄想必也猜到了。柳客子派人放话来,要么把账本还给他们,则曹某和家人可安枕无忧,荣华尽享。要么……曹某就得带着账本下那九曲黄泉。」

  魏远争听罢,「哐」地一拳砸在黑漆漆的棺木上:「他们还把不把官府放在眼里了!」

  曹愠重重叹息一声:「魏兄你有所不知,客子山庄幕后的主人,是相王啊!」

  相王!魏远争五根手指紧紧抠进厚重的棺壁里,用力得指节发白,相王晏永肇啊,又是他!

  「看看你写的是什么!」,晏长治一拂袖,把自己新递上的折子「啪」地抡在了地上,震得空荡荡的金銮殿里好大的声响。

  「户部尚书魏远纷挪用军饷?你……你可真行啊!」。殿上,素来喜怒不行于色的帝王气得肩头发颤,一句话说成了两半儿。整个晏朝,谁不知道真正管着军务的是相王大人。他魏远纷夹在当中,谨言慎行,处处周全,今日反倒要被自己的同胞亲弟参上一本,可不委屈至极?

  正值晚春时节,富丽堂皇的墨刻京砖上潮气正浓,晏长治负气离开,魏远争前额贴地,伏在殿内跪了整整一夜。殿外,隔着厚重的朱门,魏远纷手托谢罪文书,高举过顶,愣是陪着他石阶跪穿,西风尽灌。

  知情的不知情的,都得骂一句,这没良心的小兔崽子。你们懂什么,魏远争那时却懒得去辩驳。他只恨,恨魏远纷的懦弱,恨晏长治的踟蹰。

  分明那样一个大好的时机啊,分明可以收回相王二十万禁军兵权,让其朝中势力从此一蹶不振。前线的将士盼着粮饷,坐吃山空却等不到一声开战号令。城外的百姓端着空碗,饥肠辘辘却却求不来一旨赈灾恩赦。而自己呢,那一腔热血望穿秋水怎的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权臣当道,大晏朝里外式微啊!

  第十八章:心有戚戚,往事那堪提及

  「远争,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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