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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云飞渡by乱旋(兄弟年下 温柔帝王攻he)-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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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雨一直到夜里,仍是淅淅沥沥没停下来,萧飞紧紧抱了他哥哥,两个人窝在被子里,听着外头的雨声,滴滴答答地没个住,春天雨夜,真有几分寒凉,萧飞只觉得身上冷,紧紧地贴着萧云,两人才刚刚从激烈的情事清醒过来,都已经是精疲力竭,萧云脸上红潮未退,萧飞挨了挨他的脸道:「哥哥,你的脸好温暖。」
萧云嗯了一声。
萧飞将他的黑发一圈圈绕在指头上,又一圈圈地散开,漫不经心地道:「哥哥,你知道吗,成王反了。」
萧云本来已朦胧欲睡,听了这话,瞪大了眼道:「什么?」
萧飞看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害怕了?」
萧云摇了摇头。
萧飞道:「别怕,他其实还没反,不过,我知道他很快就会反的。他的号令旌旗都制好了,他的部下也有三分之一要跟着他造反,你猜他会不会像咱们一样在听雨声呢?」
萧云坐起身来道:「七弟,你说真的?」
萧飞嗯了一声,淡淡笑了一下道:「哥哥,你说人心为什么不足?父皇在的时候,兵权有一半在成王的手里,天下统一后,西北半壁江山在他手里,他自己冶铜铸钱,自行任命官吏,钱粮赋税一厘也没向朝廷交纳过,反而是年年要钱要粮,说是要对付西北的胡族。朕什么都答应他了,可是他还是不满足,哥哥,这是不是人心不足?」
萧云沉默良久,方道:「也许,他要的都不是这些,他看起来什么都有了,大概他最想要的却没有得到,所以他宁可冒着什么也没有了的危险,也要去拿他最想要的东西吧。」
萧飞脸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喃喃地道:「是啊,朕知道他想要什么,哥哥,是不是他要什么,我就得给他?」
萧云的心跳声很平稳,贴在胸膛上听他的说话声,显得格外地接近,因为太过贴近,说话的声音变得十分沉重:「你不会的,七弟,父皇曾说过,你心胸坦荡,却聪明智慧,懂得进退之道,凡事你有你的分寸,我知道你不会,成王只怕也知道。」
萧飞撑起身子,看了他哥哥一阵,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哥哥,我很为成王难过,我小时候,他很爱我,常常将战场上缴来的古怪有趣的玩艺儿托人万里迢迢带回京里来,送给我玩,我一点儿也不想将他当作谋逆来惩治,我一次次给他机会,可是他全然不理,哥哥,我真为他难过。」
萧飞深浓纯黑的眸子里,浮现着一缕哀伤,眼睛望住萧云,他明明说的是成王,萧云却有一丝错觉,似乎这个弟弟,那双眼睛里的哀伤,不是为了成王,而是为了自己。
他轻轻地打了个寒颤,萧飞立刻意识到了,他拉过被子,将他与萧云紧紧裹在一起道:「冷了吗?我也觉得有些冷呢,哥哥,来抱紧一点。」
他们脸对着脸,眼睛望着彼此,裹在一床丝被里,肌肤相接,口唇相亲,他们不知道他们是多么相似的两个人,就像一根茎上开着的两朵并蒂莲,同根而生,并蒂而开。
第六章
四月初十,是萧飞十九岁的生日,也是他登基以来的第三个生日,庆典的地点与宴饮的安排,早已经在三个月前就由礼部官员开始预备,庆典与随后的宴席都安排在修缮一新的兴庆宫。
兴庆宫,是萧飞做太子时的官邸,他登基后,兴庆宫便一直空着,他现在居住的寝宫地方狭小,于是一年前便开始修缮兴庆宫,预备将寝宫迁到这边来。
随着日期临近,宫中四处都洋溢着喜气,正是阳春季节,就连花也开得格外繁盛,南苑内的御书房内,气氛却有些紧张,与宫中的喜气颇有些不合。
萧飞按了折子道:「你们苦着脸作甚?螳臂捕蝉,黄雀在后,他能兴奋得了几天?」
凌楚成道:「是,他谋这事,本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怕天下人皆知了。如今便可就近调宁郡贺渐川部,迅速西进,贺渐川老谋深算,必能稳操胜券。」
萧飞摇头道:「贺渐川离他最近,他肯定料到咱们会调贺部去对付他,老贺有勇有谋,这次却只是一支诱兵,朕早就给这老小子备了道大餐,朕不怕他反,就怕他不反。」
他望向兵部刘淼道:「刘淼,你可记得咱们平了北域,谁守在那儿?」
刘淼想了片刻,脸上顿时笑逐颜开,凌楚成也悟了过来:「陛下当真高明。这人是他的死对头,咱们用他,所谓兵从天降,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萧飞笑道:「阴山有狭谷,到凉平关只要一天一夜,数十万兵力便可真抵凉平。那时候,他全部精力放在老贺身上,叫乌察罕直捣凉平,掏了他的老窝,朕倒要瞧瞧他这反造不造得成。」
凌楚成道:「只是乌察罕本是降将,此人。。。。。。」
萧飞哈哈一笑道:「他们乌尔罕族人,最重朋友情义,朕当年与他喝过血酒,盟过誓约,朕信得过他。」
何为可点了点头道:「喝过血酒,那便是血流在一处的意思,陛下当年,年仅十六,大胜乌察罕后,仁德厚义,臣至今犹记。」
萧飞摆了摆手道:「我叔王不是坏人,只是太贪心了些,又太爱欺负人了一点。」
众臣都已经明白,成王迟早要反,这事萧飞心中有数,成王必败。
萧飞站了起来道:「此事就这么着,叔王定然料不到,他反旗未举,朕却连冷宫都替他备好了。」
他看看天色,道:「行了,你们先去吧,后日,朕可要大宴宾客,你们一个也不准少。」
众臣躬身谢了圣恩,鱼贯而出,何为可走在最后,到门边时,却又驻足不前,眼望着萧飞,萧飞道:「你还有事?」
何为可等众人都散尽了,这才走到萧飞面前道:「陛下,后日的宴席,还是改地方吧。」萧飞看了看,缓缓说道:「不,朕绝不改。朕不信,朕就是不信,朕就是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忍得下心,把那杯木莲酒端到朕的唇边来。」
何为可面色微微发白,道:「陛下,为何定要用自己来试,陛下万金之躯,怎么能轻涉险境?」
萧飞道:「你不会明白的,何为可。朕向你保证,朕绝不会死的,就算饮了那木莲酒,朕也不会死的。」
何为可沉默良久,他实在无法理解萧飞,就算对那个人没有怨恨,可为什么要拿自己的生命来试?
萧飞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一笑:「朕其实就是想知道,他心里有没有朕这样一个人,这个,用命来换也没什么。」
何为可瞠目瞧着他年轻的君王,聪明智慧,堪当大任,这是他那目空一切的老师对这少年天子的评价,为了这个,何为可才万里迢迢投奔明君,他实在不明白,这年轻的,英武果敢的少年天子,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不就是一个答案吗?
爱或者不爱,需要用命去换吗?
晚间,萧云本以为萧飞会过来,早早打发了内侍宫女们去睡,连龚小弯也一早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梧桐树也长得枝繁叶茂,这天晚上有很好的月色,洒在庭院里,给花木茏上一层清辉,不时有花香袭人,他靠在窗前,静静等待,一面望着银色的月光发愣,这样的生活,他很久没有经历了,恍惚间又回到少年时候,那时候天真烂漫,连看月亮也觉得是有颜色的,截掉中间那十年的话,他最开心最快乐的日子都是在这里过的。
微风吹过来,清新芬芳,甚至风里也带着些许甜腻,他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这样温暖和煦的夜风了,去年九月返回故国,到现在大半年过去了,他望着地上的影子,突然觉得和刚刚回来的时候,那同样瘦削的身影有了不同。
这感觉令他微微有些烦燥,他不安地张望了一下,萧飞没有来。
他的感觉不太好,这不好并不是害怕担心什么的,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东西能令他害怕了,他只是不满自己那种隐约的失落感。
难到已经离不开他了吗?
那个热情得近乎天真,执着得近乎痴愚的弟弟。
这怎么可能,萧云团起了手,长长的指甲抵在掌心,带来一点点钝痛,他的生命中,只有两样东西能令他相信,那就是痛和恨。
尽管如此,他仍然等着,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他趴在窗前睡着了,窗前阶下,蔷薇丛边,一直站着一个人,身子隐在花影里,萧云没有看到他,他却将萧云脸上每一个表情都看到了。
人的眼睛不同于镜子,镜子只是告诉你长什么样,人的眼睛却能看到你脸上的神情,能从你的眼睛里看出你的心思。
萧云脸上每一丝变化都落在这个人的眼睛里。
他看得出,萧云在等待,在回味,眉尖轻蹙的时候,是在怀疑。
这人站了很久,直到萧云等待太久,而伏案睡着了,这人才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萧云睡得很沉,脚步声轻轻地走过来,他没有醒过来。
蔷薇花丛边的人影突然窜上了台阶,将正准备推开房门的来者拉住:「陛下,请稍慢。」
萧飞吃惊地转过头,提起了手中的灯笼,灯光下,是龚小弯朴实的面庞,神情严肃,双眼发出明亮的光芒,那是一种下定决心的目光。
萧飞微微一笑道:「龚小弯?」
房间很朴素,就像龚小弯这个人一样,朴素得叫人不能相信这是个王府里的侍卫的房间。
素色布帐,素色布被,简单的几样家具,也都像主人一样,朴实而沉默,萧飞跟着他进了屋子,好奇地打量了周围一番,轻声道:「我一直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有时候怀疑你吃不吃饭,会不会笑,会不会哭,嗯真的很好奇,龚小弯,你一直让我琢磨不透,我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他,同样的,这世界上也没有人能比你更忠诚于他。」
龚小弯点了点头道:「是,陛下说得不错。你,是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但我不是世界上最忠诚于他的人,因为,我要说的事,就是对他的背叛。」
萧飞在一张旧椅上坐了下来,道:「你要说什么?」
龚小弯想了想道:「你是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你和我都知道。可是。。。。。。他自己不知道,他不知道有人爱他,也不知道他也同样爱着那个人。他完全不知道。」
萧飞微微点头:「所以,你要告诉他?」
龚小弯道:「我。。。。。。不想看他死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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