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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髓香引-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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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那邯郸城的城门口,将军早已入了城,城门口守卫的吆喝声渐息。
  远处暮霭如烟,夕阳就要沉落下去,北风吹过背脊,阵阵寒意透入心头。那个单身行路的丫头抱紧了包袱,前后左右张望着,拨开拥挤的人群,疾步向城门跑去。
  说时迟,那时快。
  一个藏青身影,穿过人群,轻捷如风,直扑到她面前。
  周围的人好奇,便围观了起来。这个颀然男子正低头拱手,看样子不过二十岁,一身武人打扮,窄袖长靴,手中长剑,多半是哪个世族家的剑士门客。此时却按剑单膝跪倒在一个蓬头垢面的布衣少女跟前。众人心中不禁咄咄称奇,暗暗揣测这丫头大有来头,又见那三尺青锋,便都退后两步,不敢上前,只在旁看个热闹。
  丫头也被他吓了一跳,脚上一软,趔趄了一下,脸上惊惶之色一闪而过,仿佛与他并不不认识,欲绕过他要走。
  却那年轻剑客出手快如闪电,拦住丫头的去路,低头闷声道:“主子,留步!”
  丫头四下看看,发觉围观的人渐多,只好垂眉低声道:“狼烟,你走开。只当今□我不曾见过。” 说罢,她扭身从旁退去。
  那名被唤作“狼烟”的年轻剑客,突然站起来,势如迅雷,扭住她的胳膊,把她拽了回来,说道:“君侯有令。主子,请恕跻回去,莫让小人为难。”
  丫头明眸转了转,皱起柳眉,轻声对他道:“我可是给你和白露留了后路的,你怎么忍心来断我的生路?”虽是责问的话语,口气却更像恳求。她只想离开那虎狼之地,无奈放软了口气。
  狼烟一怔,振振有词道:“与其死在外头,不如死在家中。”
  丫头如何扭动也挣脱不得,又听到什么“死在家中”,顿时心生恼恨,便抖出主子的威风来,大声呵斥道:“你滚开。”但觉手臂被掐得生疼,正搜肠刮肚想再骂些什么。抬头只见狼烟那一张清俊的脸,已是铁青,他眸光坚定,分明心意已决,心下大叫不好。她脸色一变,憋着小嘴,眨了眨那双亮眼睛,煞是可怜。
  狼烟被她那双乌黑的眸子看得心慌,不由脸皮微红。
  丫头又掩口轻咳了两声,更多了几分孱弱。
  狼烟讪讪松了手,说道:“主子见谅,是小人逾矩了。”
  丫头神色一松,抖了抖袖子,一副大量的样子,说道:“知道逾矩就好。还不速速让开。”
  狼烟不语,却仍挡在她跟前,丫头伸手去推他,他纹丝不动。她软硬兼施不成,威逼利诱未遂,此时,已是黔驴技穷。
  忽然,人群中闪出一条道来,一个浓眉大汉提剑从后头走上前,一股酒的辛辣之气随之而来。
  人群中起哄着,都挤在两旁等着好戏上台。
  浓眉大汉把眼一瞪,大喝一声道:“竖子,为难一个姑娘作甚!予剑下不杀无名之人,快快报上名来。。。”
  那人一番豪言还未说完,只听“铛”得一声,他还未起势,剑已落地,狼烟手腕一转,青锋离他的脖子不到毫厘。浓眉大汉一脸潮红酒气散去,满眼惊惧,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狼烟缓缓收剑,环视四周,眼神肃杀,看得丫头心中寒意更甚,看热闹的也不禁退了数步,骇然不已。这哪里是护卫主子,分明是缉拿要犯。
  丫头心中嗟叹,狼烟已不像从前那么好糊弄,怕是吃过秤砣才出来找她的,真是狼心如铁。今日断然不会放走她,再软磨硬泡只是徒劳。她垂头丧气,无奈道:“那咱回吧。”
  狼烟打量了她一眼,有些戒备,他转身前行,丫头捏紧包袱,拖拉地跟在后边,看似款款而行,却是眼珠滴溜乱转,看准了一个人缝就想溜走。
  却听狼烟对不远处一个赶车人唤道:“赶车的,过来。”
  赶车人连忙放下手中的烙饼,催马急奔过来,点头哈腰道:“大人,要往哪儿去?”
  狼烟拽下丫头手中的包袱,往那马车上一丢,吩咐道:“扶风大道,祁侯府。”说罢,又回头盯紧了丫头。
  丫头气红了面皮,横眉瘪嘴,跺跺脚也就上了马车。
  围观众人一听祁侯府,精神头都来了,原来是祁侯府的女人,便都挤过去看。一些狂浪之徒还用轻浮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着那丫头。
  三十多年前,这祁侯爷祁申,还是这邯郸城里扶风大街上一个小小酒僮,如今已是富贵显赫。据说祁家女人个个貌美如花。
  当今太后便是祁侯之妹。
  初嫁时,她夫君是个富商,嫁过去不到一年,富商就过世了,家中子弟因她起了争执,她便躲回娘家,在祁侯爷新开的酒家中做起事来。燕赵之地,多猛人,民众混杂,风气豪放,酒家便是声色欢场。
  先王当年留恋市井,对她一见倾心,真就数月不理朝政,黄金白璧买歌笑,流连于祁家酒肆,最后还把她接回宫中,待她产下一子,不顾世族大臣阻拦,废王后,改立她为后。祁家族人从此鸡犬□,封分爵位,赏赐府邸。四年前,先王故去,当今王上年幼,太后却风华正茂,作为国舅的祁侯爷不可小觑,动用国库少不得他说句话,就连赵家王室对他也要忌惮三分。
  可眼前这丫头不过是少女初长成的玲珑,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哪有半分妩媚妖娆之色,真是辜负了祁家女人的艳名!围观之人皆有些嗤笑之意在眼底。
  
  西天的晚霞染上紫色,载着少女和剑客的马车,缓缓驶入暮色中。
  丫头一路上愤恨地看着狼烟,心里直埋怨是自己的名字取得不好。
  关关。
  这辈子注定要被关进这高墙之内。
  ——何时才能逃出生天?
  她心里叨念着,轻挑帷幔远眺,天边赫然一片暗紫,暮霭茫茫。
  
  眼看到了扶风大街的尽头,不远处便是侯府的大门,剑客却吩咐赶车人在一个巷子口停住。
  巷子的右面是堵高墙,墙内是邯郸第一酒肆祁家酒肆的大院子;巷子的左面也是堵高墙,高墙后便是祁侯府。
  赶车人心里觉着奇怪,不是说祁侯府吗?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条萧瑟的空巷,穿堂风吹得人心口发凉,谁会在此流连?
  见少女和剑客,一个面色不佳,一个默然按剑,恐非善类,赶车的便不敢多问,接过钱币,驾上车飞快地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成功的外戚之路是艰辛的 
                  燕燕居主人
  狼烟将包袱扔过左墙,也不知从哪里翻出个爬墙的钩子来,退后两步,轻松将它甩上墙头,拉紧了绳索。他回头对关关道:“主子,您委屈一下,狼烟背您过去。”
  狼烟说得客气,却星目冷傲,没有半分谦卑之态。
  对此,关关早已习惯,只不悦地看着他问:“非翻墙不可?”
  狼烟道:“侯爷夫人今日派人守在门口,迎接大公子回来。您挖的三个狗洞两个地道,小人全都堵上了,以防有贼人进府。”
  听到“侯爷夫人”,关关微微一颤,当即咬牙切齿地称赞道:“狼烟你果然想得周到。”
  关关抬头望望高墙,又眺望了一下正门那边,权衡之后,方才认命,一脸无奈,冲狼烟指手划脚道:“好,就从这儿上去吧。”
  说罢,她推了推狼烟,又在他背拍了拍,狼烟觉得这手法好眼熟,譬如自己在试一个马鞍时,不由浑身一僵,只听她在身后娇气地嚷道:“狼烟,你当自己是块木头啊,怎么杵在那儿?你不蹲下点,如何背我过去?”
  狼烟俯身,爬上他的背的是一团绵软,她的气息喷在脖子上麻麻痒痒,狼烟一阵不自在。
  巷子深处,四下无人,剑客拉紧绳索,背着少女,一鼓作气上了高墙。
  “狼,狼,狼烟。。。”这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树叶。
  “鞋掉了?”
  “不,我。。。”关关勾在他脖子上的手有点脱力。
  狼烟警觉背上的人正往下滑,情急之间忘了主仆之分,抓住她差点松开的手,将她往上一拽。
  “怎么抖得厉害?你畏高?”
  “谁,谁说的?”完全没了刚才的傲慢娇气。
  “不想掉下去就抓紧点。”
  关关没回答,只双眼一闭,绵绵双手缠紧狼烟的脖子,仿佛将要溺死之人,看到水面漂来一根浮木,扑过去死死抓住。
  狼烟原以为拎她过墙就像拎只狸猫,没想到这团绵软暗藏杀机,此时颇有被她勒断气的趋势,心下叫苦不迭。
  他拼着最后一口气爬上去,匆忙从墙头跳进侯府的宅院中,一不小心,两人齐齐栽到在一堆枯萎的蔓草堆里。洒扫的丫头将枯叶堆积在这里,隔些日子才会烧一次。
  作为下人,主子有难时,自然要冲在前头,狼烟垫底被压在下面,一脸枯叶烂草,一个纤细膝盖大咧咧压在他腰上,硌着狼烟疼得直龇牙。
  他耳边那个甜腻地声音,刚刚恢复生气,便幸灾乐祸道:“噫,枉表哥时时赞你武艺高强,连翻个墙都不行。咦?是不是墙头太冷?怎么耳朵红了?”
  其实,关关还想肆意报复,在狼烟那早已通红的耳朵上拧上一把。
  这时,却传来有个女子尖叫,几乎破音:“有贼!有贼!快来人哪!~~~”
  狼烟仰头一看,不远处有个丫头在大叫大嚷。他还想抬头看清她的脸孔,头却被一股力道按回枯草堆里。再抬头只见关关已经利落起身,爬出草堆,大声道:“白露,白露,是我。”
  关关口中的“白露”是她的贴身侍女。
  狼烟只希望刚才差点按断他脖子的猛劲,是来自于关关的手,而不是她的脚。人说被女生踩了头是要倒霉的,狼烟不想再倒霉三年。
  前头那个被关关唤做“白露”的丫头倒也大胆,听见关关在她身后狂呼,还敢转身瞅过来。
  关关一愣,眼前这丫头分明不是她的侍女白露,而是侯府中另一个颇有些来历大丫头,阿黛。
  大约两年前,侯府的大公子祁风与相府千金李婉喜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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