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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余忠老汉的儿女们-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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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余忠老汉忽然抢了过来,一把掀开了文忠、文义,大声地说:“给我放下!”
  文忠、文义,还有田淑珍、卢冬碧、文英,一下全愣住了,疑惑地看着他。
  在刚才文忠、文义争论的时候,余忠老汉一直在默默地看着这个可怜的五保户老头。这完全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从他的脸上,再精明的人也无法分辨出他的实际年龄。从他露出的手背皮肤来看,可以清晰地想像出身上的枯瘦和憔淬。他身上的衣衫不但破烂,而且散发出一股臭烘烘的气味。他的眼珠呆滞、昏黄,像小孩子一样好奇地望着余家人,而对围绕着他发生的一切却浑然不知。
  余忠老汉看着看着,心里不由泛起一阵酸楚来,眼前蓦然晃动起了年轻时的余天志。那是怎样一条种庄稼的汉子呀!站起一座山,躺倒一道梁,走路一股风,没有啥样的庄稼活不会侍弄。周围团转,左邻右舍,哪个不夸?可如今却这样了。余忠老汉沉吟半晌,朝儿子们挥了挥手,不容置疑地说:“我们养!”
  儿女们呆了一会,突然七嘴八舌嚷了起来。文英首先说:“爸,爷爷死了十多年,你是不是嫌日子清静了?”
  文义说:“我们这次让了步,人家会得寸进尺!”过了一会又说:“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爸可要好好想一想!”
  卢冬碧更是不满,嘟哝着说:“要养你们养!我到你们余家来,要养几个先人?你们要养,我们就分家!”
  田淑珍听见媳妇这话,尽管她一辈子依顺丈夫惯了,可这时还是忍不住站在儿子媳妇一边,指责余忠老汉说:“你呀,尽做傻事!添这样一个人,端茶送水,接屎接尿,谁来干?”
  余忠老汉心里本来很乱,给他们这样一说,就更烦躁和生起气来,他先瞪了一眼卢冬碧,然后才盯着老伴,怒气冲冲地吼:“你们吵啥?要滚就滚!”见儿子、媳妇都不吭声了,才放低了声音说:“你们以为我是活得不耐烦了,想找个先人来服侍,是不是?还是以为家里吃不完、穿不尽,要找个人来吃、找个人来穿,是不是?我是看见他可怜、遭罪呀!你们称二两棉花纺(访)一纺(访),他过去是啥样的人?精精壮壮一条汉子,挑三百斤毛谷子走二里路,肩都不换一下。那时候,哪个不夸他?谁家有个修房造屋垒猪圈,打个招呼就来了,哪家没找他帮过忙?种了一辈子庄稼,现在动不得了,落到了这个地步,人啦,良心都哪去了?你们看一看,他成啥人了?搭张火纸在脸上,都可以哭了!我们也是庄稼人,心子都是肉做的呀!人家还买母行孝呢!何况他还是你们一个爷爷辈呢!”说到这里,余忠老汉停了停,他抓起烟杆,又放下,然后看着儿子们继续说:“如果嫌他来吃了你们的,穿了你们的,住了你们的,那我今后不吃、不穿行不行?我出去住岩洞行不行?没人端茶喂饭,我余忠不缺胳膊少腿,我不要你们干行不行……”
  说着,余忠老汉见儿女们低下了头,便不再说下去了。他的儿女他知道,他不需要再说啥了。
  15
  余文富来到玉秀家里,帮未来的老丈人盖新房,已经是第四天了。四天里,除第一天下午,老丈人安排他从岔路上往回挑砖这事和修房有关系外,其余时间,他尽做了与盖房毫不沾边的活儿。
  现在,文富正一手扶犁,一手持赶牛的棍子,在一股股刺骨的寒风中,为老丈人翻耕着还是满四稻桩的冬水田。
  两天多时间里,他已经翻耕了将近三亩田。老丈人的田,诚如文义所说:“没当作心肝宝贝来侍候。”田里长满了鸭舌草、四叶菜,还有一片一片的水鞍板——这草要是蔓延开了,是很难消灭的。因此,他要耕得格外细致,要把每棵草都深深地埋进士里,不让它们再生长。
  老丈人家的这头牛,是一条大水沙,骨架大,牙口也不老,倒是一头好牛。只是由于饲养不好的原因,尾椎骨翘得很高,显得有几分寡瘦。那天文富把它从牛圈里牵出来,它的屁股和大腿上吊满了一砣一砣的干牛粪,已看不见一点皮毛。文富心疼极了,把它牵进田里后,没忙给它套上枷档,而是先泼起清水,把干牛粪发湿,然后用棍子把那些不知是猴年马月沾上的牛屎“锅巴”,一点一点地拨下来。拨干净后,又没起清水,用手认真地在牛屁股和大腿上梳洗了一遍,直到牛的皮毛恢复了它的本来面目。在做这些的时候,大水牛十分温顺地站在田里,不时很舒坦地抽动一下屁股和大腿上的肌肉。洗完以后,当文富过来往它脖子上套枷档时,大水牛抬起头,伸出长长的舌头,亲切地在他手背上舔了舔。这让文富十分感动:“真是,吉生也通人性呢!”所以,两天多的时间里,尽管他手中拿着使牛的棍子,可他从没碰过牛的屁股一下。牛呢,也似乎很感激这位关怀、体贴它的新主人,一直走得很快。踩沟、转头,也不让文富操心,使文富觉得,他只需要掌好犁把就行。
  随着泥土的翻动,杂草根系的断裂声,清晰地从犁铧底下传来,这让文富感到很解恨,就像在大热天里,他一巴掌拍死叮在自己臂膀上吸血的蚊子一样。可是,他又不明白,老丈人家的田,为啥要拖到现在才犁呢?难道这个种了大半辈子庄稼的人,不知道“七月犁田一碗油,八月犁田半碗油,九月犁田光骨头”的道理?文富看着满田已经倒伏、发黑的稻桩,实在替它们惋惜。这些稻桩如果收完稻谷就翻过来,压进土里,是多好的肥料呀!可是现在,它们只是烂草一把,啥作用也不起了。岳父为啥不早点把它们耕出来呢?如果没有人手,那么,也可以叫他来帮忙耕呀。难道是怕他这个未过门的女婿不来?笑话!正像大哥所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咋会不来呢!
  但是现在,文富心里还是很高兴。他不是为老丈人在这个时候派了他这么一个活儿高兴,而是为他创作的作品——耕出的田感到高兴。尽管天空中没有了光,水田上还弥漫着一层迷蒙的雾气,但他翻过来的泥土,仍然乌黑油亮,散发着一种夹着腐质气味的新鲜泥土的芬香。更重要的,是他耕出的田,犁沟端端正正,仿佛用墨线弹过一般。犁坯细密,一犁压着一犁,是那么均匀、平整,远远看去,就像大海中翻动着的细密的波浪。耕过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一根杂草,全是静静地躺着的放光的泥坯。这是一幅多么美妙的作品呀!就是叫那些丹青妙手凭空来画,也不一定能画出那么端正的线条,那么均匀平整、一坯压一坯起伏的泥土。连续两天里,一些在老丈人家帮工的亲戚、邻居,打从他犁田这里经过,无不像欣赏一幅绝妙的作品一样,赞赏他的杰作:
  “嘿嘿,不简单呀!还没见到像这样耕出的因呢!”
  “怪不得孙老汉选了他当女婿,看看这手艺,就没啥说头了!”
  文富听着这些话,嘴里轻轻嘘着牛,心里乐开了花。“看吧!”他在心里自言自语地说:“让你们看看吧!种庄稼的没几把手艺,能把土地侍弄好?”他知道这些话,也会传进玉秀耳朵里,心里就更高兴了,说:“玉秀,你晓得了吧!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就凭我这手艺,一辈子也保证饿不着你!”
  今天是最后一块田了,他决心把它耕得更好。大水牛也像文富一样,是一条拉犁的好把式。它配合默契地走着,四蹄淌得田水“哗哗”作响。由于田水和它皮肤温差太大,溅在它肚皮和背上的水,变成了袅袅热气。看着围绕在水牛身边的一层氤氲的雾气,文富就忍不住对前面的哑巴搭档说开了:“走吧,伙计!耕完了这块田,你就没事了。”牛在前面轻轻地喷了一个响鼻,像是回应他的话。走到尽头,文富掉过犁来,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刚犁过的犁坯,看看哪里犁得歪了一点,浅了或深了一点,宽了或窄了一点。就像一个作家对待自己未完成的作品一样,以挑剔的目光审视着,准备修改得尽善尽美。但是,一切都像预想中的那样,挑不出一点毛病。于是他又非常满意了。
  可是,他的心还是渐渐沉重了。“这块四犁完,明天玉秀的父亲又派我啥子活儿呢?”他实在不明白老丈人为啥要做这样的安排?刚到那天中午,他放下担子就去新宅基地上,帮着石工夯墙基。他想,既然来修房,理所应该在一些关键的地方,担起半个主人的责任。当然,文富主动选择在新房工地上干活,还有他自己心里的小算盘:他在这儿干活,就可以常常看到在露天里搭锅做饭的玉秀了!只要看见玉秀,他心里就舒坦,就幸福,全身的血液就亢奋,干活就更有劲。何况,有时还可以同她用眼睛、用手势、用微笑说说话呢!他希望在整个帮工期间,他就这样在新房工地上干活,活儿再苦、再累、再危险,他也心甘情愿!可是,吃过午饭,老丈人却叫他去挑砖。那是一份苦活,加上上午挑了一百多斤礼物,走了十多里路,肩膀还疼着呢。但他不能不去,未来岳父的话就是圣旨呀!他又一想,也许岳父害怕其他挑砖的帮工偷懒,故意叫他这“半个儿子”去监工呢!想到这一层,他在装砖时,就在别的帮工面前,故意多装上几块;走起路来,也像小跑似的,弄得别的帮工对他叽叽咕咕,心里怪不安逸,只是没法说出来罢了。半天下来,文富的身子就像散了架一样。夜晚一个人睡在看守材料的窝棚里,浑身骨节都酸疼酸疼的,这在家里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但一想到明天,又可以在新房工地上干活,可以时时看着玉秀那可爱的身影,听着她那比唱歌还好听的声音,文富身上的劳累立即让心灵的愉快冲走了。
  然而,第二天,老丈人却指使他去犁冬水田,这就叫文富不知咋回事了。他是来帮忙修房的呀?难道是岳父家帮工的人多了?不,修房造屋,再多的人也需得着呢!或者是老丈人怕冷,要他把冬水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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