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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无语 隆振彪-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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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培又缓缓托起了枪
  珠美拼命挣扎,眼睛里有一种被追杀的恐怖。她的面颊和嘴唇惨白而拉长了,歪来扭去地尖声喊叫“:让我去死!
  我去死!
  “开枪啊!”
  寨佬的嘴刚闭拢,又“啊”地一声惨叫。珠美像受伤的雌兽一样狠狠咬住寨佬的手,死劲撕下一块皮。寨佬痛得流出了眼泪,松开了手。珠美疯狂地向河边跑去。一脚腾空,身子从高岸上坠了下去。
  “轰—”一声巨响,深潭中溅起巨大的水花,小青河在颤抖。断崖边突起的剑状尖石上,一缕青色的布片在飘舞突然的疯狂举动和巨大的轰响,将三个男人震呆了,直僵僵地站在那里。最先醒悟的是金培,他蓦地一惊,猛地扔掉火铳,箭一般冲向河边,不顾一切地跳了下去。
  紧接着,岩扎也纵身跳入河中
  四
  珠美被救上来了。
  尖厉的崖石在她背上划出一道殷红的血口,一片雪白中便绽开红杜鹃的灿烂。这灿烂使两个刚才还刀枪相向的勒汉同时发出凄绝的叫声
  几天来,岩扎神情恍惚;心底的凝滞和惆怅溶化着,一种压抑的愤懑在翻腾。他走出竹篱小院,到处昏雾茫茫。
  他不明白自己要去干什么,游魂似的在石板道上荡着。猛抬头,突然发现已到了表妹家。
  姑妈喊了他一声,病恹恹的走过他身旁。她要去地里摘菜。大约是留他吃饭的意思。他回答了几句,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珠美的房门虚掩着。他用身子撞开进去。
  珠美正在梳头,乌黑发亮的头发湿漉漉的遮住她苍白的半边脸庞;身上散发出一种皂荚子的郁香。从梳头镜里看到颓萎的表哥,她心头一动,生出几分怜悯。她爱表哥,像亲妹妹爱尊敬的兄长一样。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她与他的那层关系;如果没遇上金培,她会按规矩平平静静地嫁给表哥,就像禾穗黄了自然要割下来一样。
  可是出现了金培,她的生命便有了另外的意义,这意义似乎超过了生命本身。侗家勒缅追求爱情的时候是不顾一切的,但亲情如债,如债的亲情压迫着她,使她无法解脱精神的重负。自尊而固执的岩扎表哥啊,你什么时候才能理解表妹的一片苦心?
  “珠美”他嘴唇蠕动着,双手伸向她,抖着。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哭。
  岩扎似哭似笑的异样的神情令她愕然。她手里的木梳停住了,转过半边身。
  那侗锦花骨朵的鲜艳和露出领口的一段脖颈莹洁的雪白,灿烂地向他喷来。他有点眩晕,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身后揽住珠美的肩头。
  珠美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木梳掉在地上,发出“啪”的响声。
  他什么也没听到,手从她肩头抖抖地往下滑,滑到珠美的腰间,他就那样抱定了她。
  “表哥”珠美费了很大的劲才转过身,十指掐进他的手背,他的手松开了。
  “珠美,你不要”
  “岩扎哥,表哥”珠美摇着头,身子向后缩。
  “你不要跟金培,不要”他生硬地喃喃着,双手伸开,在她面前晃动,像要拦住什么。
  “表哥”珠美压低声音,凄厉地叫着。
  岩扎什么也顾不得了,手在珠美胸前抖着。
  侗锦花围胸掉在地上,家织侗布对襟衣缩在床脚;当他发烫的手撕开白麻布小衣的襟扣后,他的眼、他的心,便充满了圣洁和邪欲混合在一起的雪白的诱惑。
  珠美病虚的体力无法阻拦岩扎饥渴的目光。岩扎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右手弯过去,搂住她的背,要把她抱上床。
  “表哥啊!”珠美一声尖厉压抑的喊声。
  岩扎的手触痛了珠美还没结痴的化脓的伤口。
  他呆了,宽广的前额上青筋倏地消失。他摇晃了一下脑袋,哭丧地坐在床枋上。
  “你不要嫁出去”他闷声说。
  疼痛在珠美心里。她拢紧小衣,哀哀地看着表哥,想安慰他几句,却情不自禁地把手伸出来,替他擦去眼角溢出的泪珠。岩扎像木偶般的一动不动。珠美温柔的手指在他肌肤上轻抚,他眼圈一热,那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表哥,好表哥,不要”
  珠美从没见表哥流过泪。小时候他闯了祸遭舅舅责打,茶木棍打断了也没哭一声。四十八寨最剽悍的勒汉最鄙夷眼泪,可是今天他的泪珠却一滴一滴往下掉。最刚强的勒汉也是最软弱的勒汉啊!他心里的苦痛只有她才能明白。
  珠美仔细地一遍遍替表哥拭泪;她的月牙眼洒出柔和的光辉,充满情意的光辉。她坐在表哥身旁,无声地靠着他的肩头。她的喉咙轻轻动着,嘴唇似乎无力张开。
  “表哥,你要你就要吧啊”
  沉默了一会,她仰起头,缓缓地贴近表哥,任自己满脸的泪流在表哥胸前。
  “表哥我无法报答你”她哽咽着,“今后,你把我当成你的你的亲妹妹吧!
  他闻到了表妹身上散发出的吸住他心肺的气息,像害怕失去支撑似的双手紧扣住床枋。他的心突然感到了某种巨大的痛苦和无法排除的压迫。当他的下颏触到珠美粉团的胸脯,他的心倏地一惊,又骤然冰凉,像淋漓大汗全身滚热时突然被人推进深潭里。他嘴唇发紫,牙齿格格响。他突然一把推开表妹,冷冷地看着她。
  “死—”他凶恶的目光写着这个字,却无法从舌尖上吐出来,他倏地站起身,奔向雾茫茫没有起点也没有尽头的青石板古道,奔向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

  五
  下弦月高挑着一钩银白,古峒寨已进入梦乡。谁家的狗叫了两声,便也住了。
  金培已绕着“金撒(”先祖母的殿堂)转了三圈。
  岩扎说“,女还舅屋”是撒堂立下的规矩,金撒在规矩在,金撒倒规矩也倒。如果他金培掀倒金撒而又没受到撒堂的惩罚,就说明规矩可以改,他岩扎愿意退让,如果他既不决斗又不拆金撒,还不离开珠美,他迟早会杀了他。
  他没有别的选择,离开珠美或死都是他不愿意的,只有祈求撒堂的在天之灵原谅他了。
  金撒是寨子中间的一座青石坛屋,八尺高,一丈见方,八角形状;屋内有个小天井。他推了推紧闭的坛屋门,纹丝不动。便绕到屋后,攀着一处风雨剥蚀的墙壁翻进天井。
  天井中间有一土坛,坛下埋着铁三角架、铁锅、火钳、油杉棒、铁剑等物,坛上撑一把油纸伞,坛旁种一棵冬青。
  撒堂是侗家的保护神。传说天地混沌初开,是她领着儿女们避开洪水猛兽的侵扰,用九龙宝刀开路,在这山叠着山的地方安顿下来。侗寨栽树满山绿,种禾谷满仓,养鱼鱼满塘,全靠先祖母的荫庇啊!
  金培跨上土坛,将油纸伞把往上拔,伸腰时头碰到冬青树。他下坛,抽出平头破篾柴刀朝树干砍去“。咚!”虎口震麻了,柴刀又弹了回来。他一看,是刀刃刀背用反了。他静下心,周围万籁俱寂,又挥刀砍去。刀锋未曾碰树,脚却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栽倒在地,刀锋碰伤他左手食指,血直往外渗。
  金培扔下柴刀,捏住受伤的指头,舔着咸味的血。仔细察看,绊住他脚跟的是一根又长又粗的野葡萄藤—当年金撒“安殿”时留下的供品。
  “安殿”的礼俗是十分隆重的,光供品就找了三年;有恰好九层叠起的蚁巢;有横盖过大路的野葡萄藤;浮萍要在朽木里自生自长的;水要三江汇合处的漩涡水;草要又高又直无风也颤动的蓍草(香料草)。安殿时封寨三天,严禁生人入寨,熄烟灭火老少寒食。到第三天才举行安殿仪式,然后用火镰击石取火,点燃干艾叶回家,这便是撒堂赐与的幸福与吉祥的火种。
  手指隐隐作痛,难道这是无所不在的撒堂对他大不敬的惩罚?他突然感到了恐惧,冥冥中是撒堂那能穿透一切的目光。你看不清她,却能感受到那目光;说不定这银白色的月光,就是从她眼睛里射出来的。无所不在的先祖母啊!
  他颓然坐在地上,手触摸着那要枯萎的的野葡萄藤,突然想到:即便他把金撒毁掉,人们又会很快地修建起新的金撒,又一次虔诚地举行安殿仪式,它是非人力所能掀倒的呀!
  邻近的吊脚楼里传来响声,亮起一点红光。大约是金撒的响动惊醒了他们,要出来看一看。
  金培的心一下子缩紧,他明白他不能再犹豫了。他迅速拾掇了东西,将油纸伞重又撑开,恢复原状。翻过屋墙后,他加快了步伐,很快消失在大山那灰蒙蒙的暗影里。
  六
  山洪暴发的时候,娴静秀美的小青河变粗野了。一抱粗的木桐,就像卷树叶似的进漩涡里,又像离弦之箭似的卷将它射出去。
  岸上小路泥泞。金培小心地避开一个个小小水凼,回上堡寨去;没料到迎面撞上了岩扎。
  决斗不成,金撒没倒,事情拖着,岩扎窝了一肚子火:
  “你又到珠美家?”
  岩扎在离金培三步远的地方站住,搅成一团的黑棕麻似的眉毛拧着,冷冷地望着金培。
  金培的默认令岩扎生气“:我说过你不要去!”
  “表哥”
  “我不是你表哥!”岩扎亮亮的圆眼发红,有一种邪恶的东西在他心头燃烧。
  “糟了,我怎么像珠美一样称呼他呢?”金培心神不安,暗想“:那不等于逼他承认我和珠美的那种关系么?”
  “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岩扎低沉的声音里积聚着愤懑,金培完全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却无言以对。生死决斗与掀倒金撒都是他不能做到的。
  “岩扎,你听我说—”他极力沉住气。说道:“我和珠美早就商量过了,要攒钱给你娶亲,娶一个比珠美还美的勒缅。你不会失去什么,真的,为什么要给我们也给你自己过不去呢?”
  “你再说一遍!”
  “我们要攒钱给你娶亲,我今天就是去向珠美告别的,明天我要到山外去做活路”
  “哈哈哈哈”一阵毛骨悚然的狂笑过后,岩扎恶狠狠地道:“别做美梦了!竖着耳朵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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