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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无语 隆振彪-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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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待道“:忙过这一阵,我一定去当面道歉。”
  四
  杨新亮的家在龙身岭背面的一个小山冲里,属通州县地面;打从生下来他就没有见过父亲。等他稍解人事,娘带他去龙尾坳上坟,他才知道爹的事
  大炼钢铁那年,龙尾坳下的河滩上也像变戏法似的竖起座座高炉,以木代煤炼铁。从早到晚,只听到坳上传来“放洪”的巨响。从垭口到坡脚,被洪水般泻下来的木头滚出了一条长三百米、宽五米的光荡荡的“洪道”。洪道上面有一株两抱粗细、披鳞挂甲的古杉,孤独地立在龙尾坳垭口上。传说这是老祖宗培林护龙气时栽下的第一棵树,后人奉之为“神树”。
  龙尾坳的树木砍光后,龙身岭上的大片森林眼看又要被送进炉膛。这时,树仙托梦下神旨“;砍树剥鳞龙气遁,血光之灾降凡尘;如若不信问神树,刀斧不进显威灵。”
  神树显灵的轶闻沸沸扬扬,炼钢指挥部便现场说法破除迷信。雪亮的斧头从不同角度飞舞,斧头落处,不见木屑飞溅,只听得“咣咣”作响,伐木者虎口震麻,刃口竟缺了一块。斧头不行,又改用大锯,锯齿一进入树里,便被咬住,无法扯动。在场的人无不目瞪口呆。人们诚惶诚恐,无论怎样动员都不肯上龙身岭砍树。
  不久,发现有五架用来炼钢的废铁耙不见了;几个月后,公安局终于将案犯杨铁匠抓获,神树显灵之迷也被揭开。
  原来,杨铁匠为了阻止砍树,将偷来的铁耙煅打淬火,加工成两尺多长、大拇指粗细的铁楔,乘夜深人静时将九九八十一根铁楔全打进树干里面,不露痕迹,因此才出现了那天的一幕。
  此时炼钢运动已接近尾声,龙身岭上的树木得以保全。
  杨铁匠却因此获罪,不久便病死。按照死者的遗愿,他被埋在古杉下面、放洪道上头。高高的坟莹上很快长满了青草。杨新亮不明白怎么会知道挖坟的事。
  这几天山上整木效率很高,被胡乱砍倒的大树经过削枝、去皮、剥腐、截断,已变成一筒筒规整的圆木。下一步便是排开“对子”,一个个“传肩”,将木头扛到放洪道上滚下河去。昨下午他到下湾,镇里强留他喝了几盅,虽不胜酒力,难拂情面。刚离开桌面,通州县木材公司经理吞吞吐吐向他反映,说龙尾坳垭口上有座坟包横在放洪道正中,堵住了放洪口,影响滚木。
  他转身问下湾镇长“:怎怎么办?”
  镇长脸上似乎有一种奇怪的表情,许久才回答道:“你说呢?”
  “挖挖平它”他舌头发僵。
  “可是”
  “别别怕不不能拖延”他口齿不清。
  镇长扶他到房里,他倒在床上睡着了。
  清晨一觉醒来,他恍恍惚惚记起昨天的事情,才想起那是爹的坟墓,便觉心情沉重。他胡乱洗了把脸,就往龙尾坳跑去。
  他没想到娘就坐在坟头上
  他来不及想娘是怎么知道这消息的,也来不及想娘是怎样从十几里路外的岭背赶到这里的,他就情不自禁喊了一声:“娘—”
  娘一动不动。
  他又喊了一声。
  娘紧闭的眼睛张开了一条缝,一滴浑浊的泪从深陷的眼窝里漫了出来满是皱纹的额头上,一缕白发在晨风中微微拂动。
  娘老了!他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悲哀。想到这些年来,他成材了,娘的血汗也榨干了。
  他站在她面前,低声说“:娘,垭口上风大,咱们还是下山去吧!”
  娘额上的脉管在若隐若现地搏动,脸部的肌肉轻微地颤动、抽搐;良久,她才睁开失神的眼,像不认识似的怔怔地望着他,嘴唇翕张,喉咙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像从深洞里传出来的回音。
  “是你叫他们挖的?”
  坟包已经挖去了一角,几把锄头铁锹沾满黄土,凌乱地扔在旁边。
  杨新亮费力地点了点头。
  “你还是我儿子吗?”
  “娘—”他颤声叫道。
  “报应啊!”娘痛心疾首,双手捶打着胸膛。
  按照文明古国的传统风俗,挖祖坟是伤天害理、不可宽恕的罪过,全家全族都会找你拚命。子孙后代挖先人之坟更是大逆不道,必遭千夫所指。木材公司经理见此情景,将杨新亮扯到一旁,建议换个地方另开洪道。
  他摇了摇头。这实际上是不可能的。现成的洪道不利用,去开新的洪道,且不说没有合适的地方,就是有,也耽误不起人工。上千名强劳力窝在山上,该造成多大的浪费?
  一旦发生意外,将更难以收拾局面。
  “娘,我是迫不得已呀!”他蹲在娘的面前,苦苦恳求着:
  “你就原谅这一次吧?”
  无论他怎么恳求、解释,娘总不应声,凄凄戚戚地哭泣着,那样伤心,那样痛苦。
  他不知如何是好,几乎手足无措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娘的眼泪更使他心慌意乱的了。
  不知什么时候,未婚妻陈玉蓉来了;合体的玫瑰红衣裙,使她那典型的东方女性的柔和美里更透出几丝灵气。
  她惊讶地望着他,又看看娘,泉水样清澈的眸子里露出困惑。早些天她就写信告诉他,轮休日她将到岭背去给母亲做生日,并邀他也回家;可一直未接到回音。今早听说他昨下午就到了下湾,也没到卫生院来看她,她很生气;过一会又原谅了他,打听着上山来寻他,便看到这难堪的一幕。
  她很快就知道了原委,也为他担心、着急。
  “娘—”陈玉蓉“噗通”一声跪在坟前,充满感情地喊了一声。
  娘睁开眼,见是未过门的儿媳,停止了呜咽,伤心地道:
  “蓉蓉,我的亲亲女,我前世造了孽”
  蓉蓉扯扯杨新亮的衣袖,示意他也跪下,说“:娘,他知错了,他应该同你商量。”
  娘用衣袖揩了揩眼角,脸色开始平和,伸出手去拉蓉蓉“:还是你体贴娘,快起来吧!”
  蓉蓉跪着不动:“新亮是不对,可他也是没法子呀!要是木头运不出山,闹出大乱子,新亮就会犯错误。你就不为他想想吗?”
  犯错误是怎么回事,她自然明白;她怎么能误了儿子前程?又怎么能再让儿子受委屈呢?她心里有点虚,脸色在变化。
  “娘,你就原谅新亮这一次吧,求你啦!”
  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她痛楚极了,矛盾极了;她怕背后指指戳戳,怕到阴曹地府跟丈夫辩白不清;又怕儿子因此毁了前程,儿子是她唯一的希望啊!
  杨新亮腾地站起来,一把拉起蓉蓉,决绝地说“:娘,我不求你了,我再也不求你了!”
  她却本能地拽住儿子的胳膊,凄然说道“;好吧!我答应你。”说罢眼里又涌出泪水,低声对着坟头道“:莫怪孩子呀,他爹,,
  那声音好凄切,人听后都感到心里酸酸的。好久好久,蓉蓉才把娘劝住;他又向娘保证不损坏棺木,不丢弃骨殖,娘才平静下来。
  铁锹挥动,开始挖坟了,娘又叫止住,叮嘱儿子过后要给爹砌座更大更坚固的青料石墓,要像过去富户人家的坟头那样有气派。
  还没容他多想,木材公司经理便一口应承。
  “你爹生前受难受罪,死后也不得安宁,复坟后要做三天三夜水陆道场,超度亡灵”
  “这”他犹豫着。
  “你就答应了吧。”蓉蓉见娘的脸上又起了阴云,就催促道“:这也是娘多年的心愿!”
  日头已高悬在龙首峰上,像一盘金;古道上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岭上有人吆起了拉木号子:“嘿嘿唷嘞—嘿嗬唷!”
  时间已不容再耽搁了,他心情复杂地瞥了娘一眼“:到时再说吧。”
  很快,龙尾坳便响起排山倒海的滚木声,洪水般倾泻下来的木头飘浮在河面上,你推我挤地朝下游流去,像草原上不安分的羊群
  五
  “哗啦—”
  一声巨响,杨新亮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倒在走廊上。外面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一扇窗玻璃打碎了。天边,已露出熹微的晨光。他明白了:自己晕倒了,他正在发高烧。
  昨天,他到上湾乡检查工作,听取汇报后便和乡干部一道去帮贫困户插秧。烈日炎炎,田里水气蒸人,不多久便感到身体不适,坚持插完秧后已晚霞满天。他头昏目眩倒床便睡。深夜起来小便,才走几步,就昏倒在走廊里。
  他艰难地朝上挪了挪,身子沉重得像一座山,好像不属于自己。乡政府院子里静悄悄的,人们还在酣睡。他似乎听到走廊传来脚步声。人影越来越近,好像是乡党委副书记老丁。他多么希望这时能有人来扶他一把。忽然旁边有一扇门响了一下,老丁停住了脚,转回身,往那边去了。。老丁是没有看到还是有意避开?
  等了一会,还是不见有人来。他用手撑在地上,一步一步挪进了房里;扶着床沿,颤抖着爬上床。好久好久,还在喘气。
  他又想起他开枪的事,他犯错误了吗?纪律检查委员会要查处他吗?他沉重地想着心事
  不错,那天或许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可在特定情况下他又只能运用铁腕,断然处置。。过后龙秀山代替他送去的四十元医药费被龙家盛摔在地上;他亲自上门赔礼道歉也被拒之门外。他知道龙家盛恨他,到处告他的状;竟震动了省报,来了一位叫许红红的女记者,搜集材料写了内参。当然不仅仅是非法殴打捆绑龙家盛,还有超规模给爹修复坟墓的问题。
  一万五千多立方米木材抢运出山后,通州县木材公司给爹复坟,修了一座壮观的坟墓,超过预算近千元,全部摊入成本。等他知道后把钱凑拢交给他们,事情已沸沸扬扬传开了。
  地区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带着联合调查组下来后,更是满城风雨。前天调查组找他谈话,他毫不隐瞒地讲出了一切。他不想为自己辨解,如果他的行为损害了党的形象、给党的事业造成损失,他愿承担一切责任。但在未被撤职之前,他仍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尽管这很困难;而放弃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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