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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答应去唐门的，是吧？”唐断竟不理迎面而来的展默，反是转过头对秋引云说了这么句不痛不痒的话。
“我答应你。”秋引云也不知哪来的体力，竟突破剑气，一伸手拉住了唐断的衣袖：“我答应你，你要带我去。”
唐断微微一笑，左手挽住秋引云手腕，右手一扬，一道细细的银光飞出掌心，直刺展默。
“大师兄，留下这小子性命，问他讨解药救二师兄。”丁猛平日里粗心大意，这时倒突然细心了起来。
周杏飞苦笑道：“不……不行了，大师兄收不住手了。”他中毒已深，一张脸全成了青黑色。
“那，那怎么行？二师兄，你挺着，大师兄一定有办法的。”
“我，我没事……”周杏飞强提一口气转头看向展默，脸色突然大变：“不好，那是一线银河一线天，是……是唐门必杀绝技，一旦出手，不刺中目标绝不回头……”
“大师兄……”刚刚赶来的杜还剑和林谢花已是解救不及了。
“红剑！你刚刚没事吧？”李雪刀听得打斗声，也寻了过来。
但这般形势，众人都知道凭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救得了其中任何一方。
展默的剑气唐断已经避不过。
而唐断的一线银河一线天也一样会刺中展默。
眼见已成两败之势。
“嗤！”地一声。
凭空里一柄剑直刺入剑气之中，一翻掌，将唐断打得斜飞了出去，一线银河一线天也翻卷了回去。
“谁敢在卸剑阁境内动剑？”一声轻斥的同时，刚刚还危不可救的情况已经转变。
展默刚一落地，便猜出来人只有一个可能，翻身跪倒：“师傅！”
“师傅！”周杏飞和丁猛也一起跪下。
杜还剑转头看一眼林谢花，也跟着跪下，还不忘吩咐路镜花和路君玉：“你们两个还不给我跪下。”
来的人，正是卸剑阁主人郭傲。
十九 揭密
“一线银河一线天这样狠毒的暗器，还是少用为好。”郭傲看一眼被打得飞了出去的唐断，叹一口气。
唐断手上还拉着秋引云，两人一起摔到了树下，秋引云赶紧起身，扶起唐断问道：“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唐断说着，看一眼他仍紧紧捏住自己衣袖的手。
秋引云不好意思的放开手，抓抓头，又说不出什么来，只好又抓抓头。
郭傲看一眼跪了满地的卸剑阁弟子，沉声道：“既然都是卸剑阁门人，如何竟敢明知故犯，在卸剑阁境内动剑？”
展默与周杏飞对望一眼，不敢吭声。
丁猛却道：“师傅，不是我们不听您的话，是因为他们带剑上山……”
他嗓门大，一干众人都听见了，秋引云当下冷笑道：“我们要是不带剑上山，早就叫你们杀人灭口了，还轮着现在在这里说话？”
路镜花却觉得越听越不对，忍不住抬起头来望了郭傲一眼，这一眼，惊得他目瞪口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不是他，他不是郭傲，我见到的郭傲不是这个样子的。”
杜还剑大惊，刚要呵斥他，忽见展默与周杏飞苍白了脸，心里也隐约猜到了几分，看一眼路镜花，便不再作声。
郭傲微笑着转过头正面看他，“刚刚听还剑叫你们的口气，应该是他的弟子吧？你叫什么名字？”
路镜花刚刚只见着他侧面，已觉清冷之气逼人，他这一转过身来，衣饰如雪，脸色也是苍白如雪，丝带束着乌黑的长发，一双眼冷亮如冬夜晚星，完全无法看出他的年纪来，他眼中的沧桑是年过花甲之人才会有的悟世之道，但他的容貌说是二十来岁也可以，三十出头也不算错。
“不，我见到的郭傲是白衣白发的苍苍老者，不是这个样子，声音也完全不对。”路镜花心里已知道有些地方不对，难道……他回眸看展默，低声自语：“难道他们骗我？为什么？骗我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当然是不想让你见到我。”郭傲笑了笑，看着他的眼突然变得慈祥起来，“虽然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你的容貌，你是小谢的儿子吧？”
“小谢？”路镜花一怔，不明白他指的是谁。
林谢花低声道：“不，师傅，他不是我儿子，那孩子，那孩子当年刚一生下来便早夭了。他是杜师弟的义子，不是我儿子。”
路镜花惊愕的看着她，完全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大哥，我大概猜到了，你呢？你猜到了没有？”李红剑刚刚受了内伤，一直躺在李雪刀怀中，但各人的对话却一一听在耳内。
李雪刀只顾着担心他的伤势，哪里还管别的事，皱眉道：“你别乱动，乖乖休息一下，睡个觉，等会儿大哥就带你下山，别人的家事，跟我们没关系的。”
秋停玉却大是好奇，缠着李红剑道：“你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么？那你快说啊，别看他们打哑迷了。”
“你这么笨，我就算告诉你，你也还是不懂的啊。”李红剑故意气她，然后闭上眼蹭入李雪刀怀中，努力向里挤了挤，选了个舒服的位置开始睡觉。
秋停玉果然被他气得不轻，转过头不再看他，见秋引云和唐断听得入神，伸手一推哥哥道：“你听出什么名堂没有？”
秋引云不提防她突然推了自己一把，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唐断忙伸手在他腰间一扶，稳住了他。
“你在干什么啊？”秋引云涨红着脸小声骂她。
秋停玉也没想到他居然差点被自己推翻，也呆了一下，然后道：“我本来想问你有没有听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而已。”
“我不懂，不过，看样子是没希望可以懂了。”秋引云指一指展默道：“我猜和他有很大关系。”
只听展默道：“师傅，个中内情，不足为外人道，不如遣散弟子，送这干外人下山后再慢慢说。”
“没有这个必要。”郭傲摇摇头道：“这十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担心还剑和小谢，难得他们还肯回来看我这把老骨头，就算死，也可以瞑目了，区区名声，又何必那么在意？不过，这些弟子倒是可以让他们先离开，一群人跪在这里成什么样子？你们也都起来吧。”
“但是师傅……”展默还想说什么，但郭傲摆一摆手阻止了他的话头：“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小谢和还剑当年离开卸剑阁应该和你有关，对不对？”
杜还剑道：“师傅，是弟子带林师姐离开卸剑阁的。”
“理由呢？”郭傲望着他，“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
路君玉几步跑到杜还剑身后道：“老头子，我跟你说，不管你是不是我亲爹，总之，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跟那个女人私奔，结果又被她丢下，还扔个孩子给你。虽然你是不大像会做得出这种事的人，不过你那么笨，被女人骗也很正常……”他一手托着腮，手指点着脸颊，一本正经的道：“所以，我以后得更紧一点跟着你，免得你不知道又会被哪个女人骗了去帮人背锅。”
杜还剑气得双眼圆瞪，要不是当着郭傲的面，早就把这个超级不听话的小弟子抓起来痛扁一顿了。
郭傲带笑的眼看了看路君玉，道：“还剑，这是你儿子？”
“师傅，他不……”
不等他说完，路君玉抢着道：“我才不当他儿子，辈分上太吃亏了，很容易被他随随便便就抛下不管……”
杜还剑暴喝道：“你给我住口。”他额头上青筋乱跳，几乎忍不住要把路君玉就地掐死了。
路君玉见他真的动了气，吐吐舌头道：“老头子，我不说话了，你别气坏了自己，来，我给你揉揉胸口拍拍背。”
杜还剑瞪他一眼道：“你离我远点。”一边说一边却自己移动脚步，离得他远远的。
郭傲微笑道：“很有活力的年轻人呢，看着他们，就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
“不，师傅，您一点也不老。”杜还剑真诚的道：“和我离开卸剑阁时一样，完全看不出一点变化。”
“告诉我，为什么当年要离开卸剑阁。”郭傲直接切入了主题。
杜还剑看一眼林谢花道：“那年冬天，林师姐就要临盆了，我想到白天听照顾林师姐的那个大婶说产妇怕冷，要多准备点炭火，怕她房里的炭火不够，所以到仓库里帮她拿了一袋炭过去。走过大师兄房外的时候，听见大师兄和二师兄在提到林师姐，说孩子见不得光，但师傅您又护着她，所以，要想办法在林师姐临盆时想办法让孩子死掉……”
郭傲横了一言不发的展默和周杏飞一眼，道：“所以你就带小谢逃离了卸剑阁？你这笨蛋，你就不知道来找我？”
杜还剑不敢多说，只是垂下了头。
路君玉附在他耳边小声道：“你真的很笨呢，以前是不是也有被那几个家伙欺负过？没关系，你只要点个头，我自然有办法收拾他们。”
“你给我滚远一点。”杜还剑紧握着拳头，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打扁他的那张俊脸。
林谢花道：“师傅，不关杜师弟的事，是我求他带我离开的。”
“小谢你……为什么？”郭傲愕然，而林谢花见他这般模样，倒是更惊讶了。
“这个孩子根本是不应该生出来的孩子啊，师傅！”展默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不应该生出来的孩子？
路镜花一时不能接受这个消息，他当然知道那个孩子是指的自己，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是不该生出来的孩子？
“我是不应该生出来的孩子吗？为什么？那为什么又要把我生出来？”路镜花发髻散乱，衣衫上又是血又是灰，有如路边弃儿，全然没了当初的清扬如风。
林谢花不敢抬头看他，泪流满面，哽咽道：“是啊，你本来是不该生出来的孩子，只是，只是我舍不得……”
路镜花看看她，又看看义父杜还剑，见他也扭开了头，心下更是绝望：“起码，起码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该被生下来？”
“胡说八道！”郭傲一声断喝：“你是我郭傲的儿子，谁敢说你不该被生下来？”
“师傅……”展默和林谢花齐声惊呼：“说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