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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对的,我还梦想过韩寒向我求婚呢”。
“韩寒?那小子我认识,赶明儿帮你介绍介绍,说不定还真能撮成好事呢”。我逗她。
“真的?”她信以为真,喜逐颜开。
“假的”,我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
“你们作家都喜欢骗人的”,她沮丧万分。
我详怒:“我说了我不是什么作家,你叫我作家还不如叫我傻B来的好呢”。
结果童小语当场拼命摇头表示自己不明白傻B是什么意思,等我费尽口舌向她解释清楚傻B就等同于她们上海话里的“戆大”也就是“白痴、十三点、二百五”的意思后,她突然笑魇如花地对我对我说:“叶辉,那你就是一个傻B作家”。
……
以上就是我和童小语第一约会的全部对话内容,短短两个多小时我几乎被她的天真打击损耗了全部的精力,任我再油嘴滑舌也无能为力。
那天晚上我回到宿舍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抱着正在操电脑游戏的老马作大哭状,然后一下子扑到床上幸福地抽筋,全然不顾老马在一边幸灾乐祸地对我说:“你他妈的是不是阳痿了”?
“嘿,叶辉,你见的那网友怎么样啊?”老马研究了我半天,死样怪气地问。
“什么怎么样啊”?
“我是说长的怎么样”。
“很漂亮的,又高又时尚,和她在一起巨压力”。
“思想成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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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都不成熟,傻B一个”。
13
在我们学校附近有一个很大的娱乐城,建在地下名叫“帝宫”。里面集餐饮、舞厅、游戏房、网吧、溜冰场等娱乐设施为一体。其中录像厅每天晚上连续放三场片子:一场美国大片,一场香港片,还有一场台湾或者日本A片。录像厅里的座位是那种包厢式的,放前两场片子时候基本没有什么人,等到第三场的时候男男女女开始疯狂涌入,一对对往包厢里钻。基本上屏幕上“战斗”激烈的时刻包厢里也是战火缭绕,上上下下一片呻吟之声,蔚为壮观。就是在帝宫录像厅里,我们屋一来自福建山区的哥们接受了最全面的性教育,彻底掌握了魂牵梦萦了二十几年的女性生殖器官的详细结构。这哥们每天省吃俭用连饭都舍不得吃好的把钱省下来晚上去“帝宫”看黄碟,夜里回到宿舍后再绘声绘色讲给我们听,等我们睡熟了就在床上津津有味的自慰。他大学读了四年黄碟也看了四年,等到毕业的时候人都快成黄碟了,大学毕业前二个月有一次看完黄碟后没有直接回宿舍,一个人在马路上晃悠了半天结果荷尔蒙泛滥似乎想来个实践什么的反正在大马路上拦住一个小姑娘就准备实施奸淫,结果强奸未遂人却被逮了进去,现在还在里面蹲着。
有好事的记者到监狱里采访他的时候问他后悔不后悔,结果我这哥们特别坚强地瞪着眼睛说一点都不后悔,他说这四年内要不是有黄碟作伴他的生活不知道要寂寞多少,记者一看没有起到教育目的赶紧又问他有没有什么遗恨?我哥们一听这话就给哭了,然后边抹眼泪边说他现在痛恨他们老家的教育,他妈的当年在山区的读书的时候生理卫生课从来没有上过,青春期间遗精都害怕了好几年。
记者听后感慨万分,举着个话筒对着摄像机说了半天废话,其中印象最深的有二句:
一句是:中国当代大学生对性的认识存在严重的误区,性教育,刻不容缓。
另一句是:性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这么操蛋的话一出,让无数人喷饭不已。
“帝宫”内的网吧也是我们学校混混们的活动大本营之一,2000年最流行的电脑游戏是当属“帝国时代”。当时网吧里硬件之烂是现在幸福的你所无法想像的。CPU大多是赛杨366,显示器是14模拟机,网络也不好,经常玩到一半脱机。然而这一些根本就无法阻挡我们把最大的热情投入到电脑游戏之上。那个时候,我们会为怎么样才能把“帝国时代”第一级的升级时间加快半分钟而绞尽脑汁;为在第三级造27个农民还是28个农民争执不下……,我玩游戏最高记录是连续操了2天2夜,最后走出帝宫的时候东南西北黑夜白昼都分不清了,而我们屋的杨三更猛,他大四的时候曾有过连续29个通宵的经历,被我们惊为天人。
现在的我实在无法忘记在帝宫昏天暗地联机打游戏的日子,一年后的一个夏日夜晚,我和陈淞穿着裤衩躺在上海南汇区的一个农场的楼顶上看着不远处浑浊的大海厚颜无耻地吹牛之际,我们惊讶地发现对于游戏生活的经历是那么相似。于是我们尽情回忆着那段美丽的岁月,可是回忆着回忆着就开始伤感,那些逝去的日子无比清晰地展现在我的面前,心中的多米诺骨牌一下子倒了,很多似乎已经遗忘的温情一下子充塞在心头,我开始记得冬天的早上全宿舍的人都蹜在被窝里然后伸出个头看《相约星期六》,也开始记起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大声争论学校哪个女孩子的乳房最为饱满,臀部最为雄浑,而有的夜晚会心血来潮地跑到操场上到处寻觅打野战的男女……这些醋酸的,雄性的回忆现在都一无例外成了我感伤的理由。而同样是一年后,当初在“帝国时代”里骁勇无比、酷爱杀农民的杨三成了一个无业游民,成天游荡在彭浦新村一带,通过一年多的孜孜奋斗,终于成为了当地一个颇为成功的流氓。有一次我去看望他的时候他还在睡觉,当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扬三说除了睡觉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方法可以打发百无聊赖的时光,这句话从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口里听起来多少有点悲凉,在他租借的房间的墙角是一排“延中一加仑”的塑料瓶,里面全部是黄黄的液体――那是杨三一个月的尿的综合,我问他在上海没有工作为什么不回河南老家。他却愤怒地回答:“不回,死也要死在上海”。扬三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理我而是继续蒙头睡觉,他的身体在薄薄的被子下面微微颤抖,我不知道那是冷还是因为他在哭泣,我宁愿是后者。而同样擅长杀农民的B哥现在成为一个私人印刷厂的熟练轧纸工人,每天用布满老茧的手挥舞着扎刀不苟言笑地轧纸。我去看过他一次,那天我们天高海阔地回忆了很多过往却始终没有和他提起电脑游戏,我怕会伤害到他,那些年少轻狂的日子里他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在游戏里他是帝王是君主是万千少女崇拜的偶像可是现实生活中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轧纸工人。B哥一直都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善良到不会留恋过去的光荣和梦想,其实我知道他不是不会而是不敢,现实的艰难更加坚定了我这个观点,所以一不小心触动了,再细微的失落也会让你彻底绝望,而与其绝望,不如遗忘。
14
差不多是到了大三的时候,我们专业那些所谓的游戏玩家渭泾分明地分成了两大拨,一帮专攻电脑游戏,还有一拨迷恋街机。大体上而言,玩电脑游戏的混蛋们看不起玩街机的混蛋,觉得这么大了还去玩街机太傻B了,而玩街机的混蛋们更看不起玩电脑游戏的,认为他们都是弱智。这两拨人个个心比天高,鼻孔朝天赤裸裸地瞧不起彼此,大有水火不容之势。而我在玩游戏这方面则充分体现了博爱的宽广胸襟,我既玩电脑游戏也玩街机,并且玩的都很成功,对此我的形象类比是:假如你是一个成熟的嫖客,那么在你嫖娼之前有必要去分清是中国妓女还是外国妓女吗?
可是没有人愿意接受我这个生动形象的理论,他们继续互相谩骂,彼此蔑视,决定老死不相往来。
我最为钟爱的街机游戏是“格斗九七”,也就是“拳皇”,说起来我和我的好兄弟顾飞飞还就是通过打格斗认识的。
在“帝宫”的上面就是一个名叫“小世界”的街机房,“小世界”里的机器特别多,也很新潮,整个上海都找不出第二家规模可以与之媲美的,就拿1999年年底开始流行跳舞机来说吧,在绝大多数街机房还不知道跳舞机是什么玩艺的时候“小世界”就花了20万从日本购买了四台跳舞机,着实让人崩溃了一把。因此“小世界”人气很旺,里面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人都能看到,最搞笑的是里面的保安,这些保安大多是残疾人,不是瞎了一只眼就是少胳膊断腿的,仗着身体和常人不一样,这些残疾保安很有点震慑人心的威风,因此“小世界”内的治安还算好,后来可能是太平太久了,这些残疾人就三三两两地自己在里面追逐打闹起来,正常人打架或许会很残忍,可残疾人打架就绝对搞笑了,这到也给我们这些打游戏的人凭添了不少快乐。现在的我有的时候经过“小世界”的时候还会进去转转,“小世界”里依旧闹腾,只是那些残疾保安却不知所踪,而每当想起这些人的时候我照例会辛酸不已,才发现人有的时候去郁闷去感伤并非一定要为具体的哪一件事哪一个人,大多只是因为对过去的快乐有一个失落的追忆罢了。
15
在“小世界”里我经常能看到我们系的一哥们,此人高且巨瘦,形如麻杆,皮肤幽黑,长长的头发永远蓬乱着,弯弯曲曲罩在头上像一个大帽子,然后一副黑框眼睛恰如其分地把他和民工行之有效地区分了开来,微薄地证明着他还是一知识分子。麻杆仿佛养在小世界内一样,无论我什么时候到“小世界”玩都可以看到他背着个双肩包手里颠着游戏币晃来晃去,麻杆每次见到我都要上来和我单挑,麻杆格斗作风颇为正派,不会像一些无耻之徒一样空发大招,实力也很强不在我之下,就这样格斗了一段时间我们互生好感,可却绝少讲话,顶多有的时候谁忘记带打火机时会说一句:“嘿,哥们,火机借用一下。”
2000年四月的一个傍晚我百无聊赖,完全没有心思上网或者玩游戏,于是躺在床上边抠脚丫边思考了人生,思考了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