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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健-第3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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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了笑,“宁大人,好在还有将来。”
  地军团现在的兵力大约还有三万五六千。经过两天的清点,连同清单一起,在坠星原的受降仪式上由我交给丁亨利。丁亨利倒是十分客气,允许地军团保留武器装备,一同返回帝都。路上,他真个已经当我是同僚了,不时来陪我说话解闷。开始杨易他们见他仍然心怀戒备,但过不了多久,他与曹闻道已混的很熟丁亨利谈吐不俗,又从来不摆架子,曹闻道大概都已忘了眼前这人是身居共和国统帅的将领。
  和丁亨利相比,共和军另外两个名列七天将之列的莫登符和于谨要拘束的多。尤其是莫登符,当初他与七天将中另一个成员方若氺一同与曹闻道对抗,结果被曹闻道的冲锋摧垮防线,自己也被曹闻道刺了一枪,现在见到曹闻道时总是死板着脸好在有丁亨利,我相信莫登符不至于做出什么借机报仇的事来。
  现在共和军与地军团合兵一处,已达十万人。十万人行军。不是容易的事。一路饥餐渴饮,晓行夜宿,回到帝都已是三月出头的事了。三月已是春暮,细雨如丝,繁花似锦,帝都显然焕然一新,颇有几分新时代的新气象。看着郊天塔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已近黄昏,走在我身边的丁亨利忽然叹道:“楚兄,虽是旧景,但看时的心境不同,看出来也大为不同了。”
  我笑了笑,道:“丁兄现在才放下心来?”
  丁亨利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让小王子走时,就明白你没有二心。不过你手下那些将领个个都是桀骜不驯之辈,一旦起事,只怕会前功尽弃。”
  我道:“你也太多疑了吧。地军团既然已经投降,你的担心就是多余的。”
  丁亨利看着我,半响,这才叹道:“楚兄,你真是个老实人啊。难道你真没看出来,他们有奉小王子为主,继续与我们对抗之心么?小王子不愿违背你的意思,所以故意避开了。”
  即使坐在马上,我也吃了一惊。我其实也隐约知道,小王子突然提出要走,定然是杨易他们向他提出了这个计划。小王子没有和我说,我也不再过问,只让他连夜离开。可是我没想到丁亨利原来早就知道,假如当时真个执行,而天时地利尽已错过失败在所难免。现在想想,那个计划失败,倒是一件好事了。我叹道:“也真瞒不过你。丁兄,你要向上禀报么?”
  丁亨利眼里一阵茫然,道:“楚兄,假如你能保证让他们放下武器,就此解散,那我就不知此事。”
  我道:“好吧。反正我也厌了战争,以后我就在共和国里做个小官吧,希望能够分管学校,我识字,还能教教人。”
  丁亨利怔了怔,道:“好吧,我尽力而为,我也不想再从军,我们一块当教席算了,没事了就一块喝两盅。”
  可惜邵风观不在了。我想说,但喉咙口像有什么哽着。
  每次回到帝都,我都是作为胜利者凯旋,但这一次城门处冷冷清清的,城外却已扎了不少营帐。见我们过来,有几骑马冒雨跑了过来,当先一人喝道:“丁亨利将军在么?”
  丁亨利迎上前去,道:“是敬唐么?是我。”
  那人正是共和军金枪班的首领程敬唐。他打马到我们跟前,向我们行了个共和军的军礼,道:“末将奉公子之命,再次迎接楚帅和丁将军。请丁将军率部驻向华表山麓,地军团就地扎营。”
  原来那些营帐是给我们准备的。南武公子一定害怕我们驻回城中,他难以控制吧,要丁亨利在华表山麓扎营也一定是防备着我们。我看了看丁亨利,丁亨利脸上也有些局促,道:“楚帅,我也得走了。不用多心,你们也是共和国和平的有功之臣,这只是暂时的。”
  我不由苦笑。坐拥雄兵,不战而降,在共和军看来,我的确是有功之人,但在支持帝国的人看来,我实在是个背主求荣的无耻小人,不知道在背后我会被骂成什么样。不管我自己将留下怎样的骂名,五德营的将士们毫无过错,他们不该背上这种骂名,要骂,就骂我一个人好了。
  南武公子考虑得倒也周到,营帐中卧具什么的全都已经备好了,连吃的都已煮好,甚至每个帐中还放了一坛酒。那种大帐每个足足要住五十多人,近四万人进完,也得好半天。我看着五德营进入营帐,杨易走了过来,小声道:“楚帅,酒菜试了几个,都没有问题。不过,最好让弟兄们吃前再试试。”
  我看了看一边,丁亨利正在那边与程敬唐说着什么,我小声道:“也别太多心了。”
  杨易还待说什么程敬唐已打马过来。到了我跟前,他又行了个军礼,道:“楚帅,请您入城,公子将与您商议善后事宜。”
  地军团一直是共和军最主要的对手,突然间全军投降,南武公子也我就再也没机会看到他了。偶尔想起,也只是为他担心。但戎马倥偬,想到他的机会已是绝少,等毕炜被邓沧澜迫降共和军时,我都已经忘记了吴万龄也在火军团里。现在看他进来,相貌没什么变化,却是气度非凡,颇有指挥千军的气魄,就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吴万龄走了过来,脸上也没有表情,隔着囚笼的铁栏向我行了一礼,道:“楚兄,别来无恙。”
  我看着他,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是淡淡道:“吴兄,你究竟是什么人?”
  吴万龄微微一笑,道:“有件事一直瞒着楚兄您,万龄在此深表歉意。只是两国相争,兵行诡道,无所不用其极,楚兄也应该能理解。”
  我道:“你是共和军伏下的暗桩?”
  吴万龄摇了摇头:“家父便是苍月公。”
  这话又像一个晴天霹雳,把我打得闷了。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只是道:“什……什么?那么那个南武公子是谁?”
  “家父有二子一女,义子名南,亲子名武。家父不愿我们借他的余荫欺凌他人,因此从来不带我们外出,我三人一直以平民子弟的身份生活。”
  吴万龄的声音仍是平和如常,似乎说的只是一件家常而已,“我就是武。当唐侯渡江击败家父,我受伤未能随众南归,被一户人家收留,结果唐侯南征时,将我征编进了部队。”
  我喃喃道:“怪不得,那是逃归路上经过符敦城,你宁可留在符敦城也不愿意回帝都。”
  当时吴万龄为了留在符敦城,向陶守拙说明了与我们一同北上的四个女子的身份,使得陶守拙定计把她们也当成了供品献给帝君,使得我和枫再也无法在一起。当时我恨得险些就要把吴万龄杀了,现在想想,也许当时杀了他,可能更好一点。邓沧澜反叛文侯是收毕炜胁迫,而最后毕炜投降共和军,随时受邓沧澜胁迫,吴万龄在其中起的作用肯定也不小。我心里一阵烦乱,也不知是该表示钦佩还是愤怒。以前我总觉得吴万龄虽然整顿军务有一手,但这个人能力终究不太强,所以放到哪里都是泯然众人。回头想想,吴万龄在帝国军中呆了那么长时间,这种坚忍就已经令人生畏了。
  吴万龄道:“不怕楚兄见笑,以前家父就说我懦弱无用,当时我还不服气。高鹫城一战,我才真正知道自己懦弱无用。父亲在城中,我却在敌军中攻打城池。那时也起过入城后与父亲共存亡之心,但一来没这个本事,二来当时唐侯合围之势已成,最终我居然是作为战胜者才得以入城。等后来在蛇人齿牙间侥幸逃得一命,更是觉得天下之大,茫茫然无我容身之地。”
  我默然不语。虽然认识他这个苍月公公子的人很少,可是到了帝都,万一被认出来,那就是死路一条了。尽管对他语带讥嘲,但将心比心,假如我处在他的位置,我恐怕也会这样做吧。我道:“后来你为什么仍然一直留在帝国军中?当时联手共抗蛇人军,你有的是机会回去。”
  吴万龄行了一礼,道:“当时南哥已将家父留下的部队带得有声有色,他也已在军中建立起了威信,如果我回去,就会影响到他的地位。而且我自觉不是南哥和你那样的能力超群之辈,回去后充其量也只能当个军官。与其如此,不如就留在帝国军中伺机而动。”
  我冷笑道:“你不要说你没能力。帝国军有一半便毁在你的这份坚忍和自知之明里。只是你把你父亲的家底拱手相让,不怕九泉之下难以面对你父亲么?”
  当初吴万龄献计突袭五羊城,捉拿了何从景,我只是觉得这计策有点不讲信义。回过头来想想,那其实是南武公子授意吧,借我们的手除掉了何从景,南武公子就此彻底掌握共和军的领导权。
  吴万龄脸上也没有异样神色,只是行了一礼,道:“楚兄谬赞。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万龄自觉比不上南哥,共和的大旗,只有南哥才扛得起来,我愿意把南武这个名号让给他。”
  我这样说他,已是不无挑拨之心。但吴万龄根本不受激,他的话也恨坦然。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虽然自觉得应该恨面前这个人,如果不是他们兄妹二人,邓沧澜纵然对张龙友不满,也不至于裹胁毕炜反叛了。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能力,但帝国确实可以说又一般毁在他的手上。我叹了口气,道:“闲话少叙吧。吴兄,你既然来了,就把来意说清楚点。”
  吴万龄拍了拍手,有个亲兵提着一个葫芦过来。吴万龄拿出一个木杯倒了杯酒,从囚笼缝隙里递进来道:“楚兄,今天万龄只是来陪你喝几杯,叙叙旧情。这一杯,是谢你高鹫城中相救之情。”
  我接过杯子,心里百感交集。吴万龄用木杯,也是怕我用这个伤人吧。我接过杯子来一饮而尽,道:“不必了,那时候即使不是你,我一样要救。何况,那时有个伍克清,还有个女子,可以说是被我害死的。”
  吴万龄也把一杯酒一饮而尽,道:“那是没办法的事,楚兄也不必自责。上天有好生之德。楚兄,你讲仁义,与家父所说的以人为尚、以民为本实是一理。”
  我心中突然又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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