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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是要重新来建立国家的信任,但短时间内我对这个事情不抱乐观态度。
问:中国本土文学家从来没有得过诺贝尔奖,除了意识形态的因素以外,您觉得还有什么原因?
答:我觉得主要是意识形态的因素,我觉得大约90%是意识形态的因素,10%或者20%是文化隔阂。我以前觉得是中国文化水平不够,觉得我们写不出《红与黑》、《战争与和平》等,后来发现不是这个问题,西方人基本上不看中国的文学,因为文学与文化是随着经济与军事的力量传播的,这是一个铁的事实。由于我们在经济上军事上不强,事实就荒诞地变成:战胜我们的民族,他们什么都是先进的,他们的法律、金融等全是好的,文学也是好的。实际上这个“好”是没有比较的,对方根本不读我们的东西,而且翻译的东西不能体现我们中国的妙处。即使他们派了好多人来学汉语,也只是学一些皮毛汉语,也只是一些日常汉语,很多外国人学的第一句中国话是:“便宜点”,买东西用的。而一百多年前外国人学中国的第一句话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外国人理解中国文学是不可能的,那些诺贝尔文学评奖人也是带着政治眼光来看我们中国的,他们专挑一些他们认为“反共”的作品。我专门写过一篇关于高行健获奖的文章。高行健的获奖作品在中国从来没有被出版过,从来没有中国人读过,他就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这不是很奇怪吗?他写东西就给他的评奖老师马悦然一个人读的,而马的岳父就是一个反共右派。我不管马悦然对不对,这起码不是一个客观公正的态度。从文化角度说,中国文学的博大精神,是翻译不成外文的。比如金庸小说,我们都以为他的小说是通俗小说,我接触过好几个国家的金庸小说翻译者,他们都翻译金庸小说觉得自己很有成就似的,结果我一句话就把他们难住了。我问,“降龙十八掌”你是怎么翻译的?他们说没法翻译。我说中国人看到“降龙十八掌”,他在心里唤起的那种感觉绝不是一个打人的动作,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暴力动作,不是,这是有丰富文化内涵的。我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翻译的,你肯定把它翻译成左勾拳右勾拳之类的。我说,你们那个语言是没有文化的语言。我说,“降龙十八掌”是从易经里面来的。你要把这个东西翻译过去,要说明这一个小小的名词,你恐怕得加四五页的注解,你的人民怎么能跟我们的人民比,我们的人民整天接触的都是这些。即使那些没有文化的老百姓,每天听评书:一出场来一个“白鹤亮翅”,我说,你怎么翻译?我们的芭蕾舞动作“倒踢紫金冠”。芭蕾舞是从你们西方来的,但是到了我们中国,我们有个动作叫做倒踢紫金冠,你怎么翻译?即使象李白那么简单的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它是很难翻译成英语的。我们的文明的发展,汉语的发展,那是举世无双的,西方人要理解我们,很难。以前觉得诺贝尔奖挺高的,现在我看并不高,因为即使西方认可的那些文学大师,大多数都没有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者里大概有五分之一的人是文学界的大师,剩下的都不是。特别是近年来发的这些奖,那些名字我连记都记不住,从来没看到过这些人的名字,他的作品读都没读过。诺贝尔文学奖现在搞名额分配,搞平衡。看非洲人这几年没获奖了,就给非洲人,倒很像单位评职称,变得没有公信度了。所以,有的大师获了诺贝尔奖却拒绝领奖,萨特就拒绝领奖。我觉得,获奖本身是一个不错的事情,但是,没必要把这个事情看得特严重。我有一个梦想,我希望有一天,中国设一个具有世界权威性的文学奖,让外国作家以获这个奖为荣。
现场交流(7)
问:你是文学大师,作为医生首先我代表同行对您表示感谢。今天听了您对医学的一些观点,我感觉您夸大了医学的不确定性,您怀疑一些医学标准,认为病是“描述”,“对医生是可信和不可信的”。医学是发展的,标准也是发展的,但您不能说因为发展了就不是标准了,就不是科学了。作为医生,我们只能用现行的标准去诊治,我们医生也是很无奈的。比如:感冒,我们无法治,它本身就是靠自身的力量祛除的一种疾病,这就是我们无奈的地方。医师有物质经验意识经验。物质经验像外科的、内科的,是比较实实在在的关于肉体的经验,意识经验就是精神方面的,您提到的心理方面、意识方面就是精神的那一面,请问:您怎么看待医学的物质性和意识性?它们是怎样的关系?
您谈到医学体制的事,在中国古代的时候我们有中医模式,我也在想,现在的医学为什么陷入一种举步维艰的状态,发展很难?老百姓说人没有不生病的,医生是妙手回春,所以人们对医学很崇拜,甚至因崇拜导致老百姓对医生的错误都可以容忍。但是,随着现代医学的到来,这种崇拜反而没有了。尤其是西医引进以后,西医和中医的模式发生了冲突,中国在引进西医的同时并不具备西医的一些保健措施或者国家的扶植政策,所以导致现代医学很混乱,对此,您作为人大代表有什么建议来改善我们的医疗体制?
答:我要解释一下,我没有对医生和科学本身质疑。我讲的是“理解”问题,我讲的是我们如何理解科学。医学当然是科学,但是我讲的是,我们要避免对医学产生宗教式的崇拜,科学恰恰是要犯错误,因为它要犯错误,所以我们才要理解医学,也理解医生,换句话说他犯错误是必然的,这跟你说的是一样的。要看到,在中国一百年以来对从西方来的“科学”有一种宗教般的信仰,经常用科学的名义来杀人。古代讲以理杀人,现在是以科学杀人。“这个是科学的”,就意味着它是真善美,其实,我们不能客观对待“科学”这个词。社科院有一个有名的学者叫汪晖,他专门介绍过“科学”这个词是怎么经过西方通过日本来到中国的,讲我们中国人理解科学这个词和西方怎么不一样。其实科学只是一种方法,它相对于非科学、伪科学、反科学等等,而不意味着科学就是“对”的,科学可能是错误的。我们现在认为,科学方法效率比较高,所以我们在大多数情况下是采用科学的。一旦发现科学不好的时候或者效率不高的时候,我们仍然保持着超越科学以外的东西。比如说,解放军战士在战场上只剩一个人的时候,按科学的角度讲他应该投降了,但这个时候他反科学,他非得坚持到底,甚至同归于尽。表面上看这是反科学的,但从整体上讲又是“科学”的,可能恰恰是他坚持了几分钟,为大部队赢得了时间。老子讲:畸于人而侔于天。虽然在一个局部上看是畸形的,但是在老天爷看来,是健康的是完整的。我讲的是:科学不意味着绝对真理。
至于物质性和意识性,我很同意你的看法。因为我们今天恰恰是忽略了意识方面的问题,过分地强调了物质的巨大力量。我们总是在宣传这个药那个药。比如,我刚才讲的我的一个学生,他是大夫。他就告诉我:孔老师千万不要吃新药,任何新药都是拿我们中国老百姓当实验品的,还没有很好的结论,吃药还是吃老药,那些新药都是帝国主义拿我们老百姓做实验的,说不定哪一天就暴露了这个问题那个问题。我是相信他的话的。
从体制上讲,我觉得你讲古代的东西是非常对的。我们提到如何理解医学,你也提到国家的高度。由于我们国家从古代到现代转型的时候,特别是五四前后,我们对传统的东西尖锐的批判太多了,比如说以鲁迅为代表,鲁迅特别反对中医。鲁迅反对中医有他强烈的个人原因,因为他父亲是被中医耽误了。在我的理解中,中医是一门很高的学问。任何高深的学问领域都有很多骗子,因为太高深太玄妙了,别人搞不懂,所以很多人来骗人,就像看命一样,看风水一样,很多人用它来招摇撞骗。鲁迅的父亲就受到了这样的庸医的耽误。他自己也受了这样的耽误,比如说鲁迅的牙老疼,他找了大夫,这个大夫诊断说他肾不好,老让他补肾,而且还污蔑他在肾方面有什么不检点的行为,才造成了牙疼。鲁迅长期受到这样的委屈。他到了日本后,牙又疼,他又找了大夫,大夫一看是虫牙,拔掉就完了,然后肾也没毛病,牙也不疼了。由于这件事情,鲁迅就更痛恨中医,所以他以后就大批中医,以鲁迅为代表的一代知识分子对中医的批判有一点过激,一直持续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强调中西医要结合,特别是在赤脚医生时代更是大力推进中西医结合。我们对西医的引进主要是从实用角度。西医后边也有它的哲学。我们对西医后边的哲学没有很好的去研究。西医后边的哲学其实就是文艺复兴以来的基督教思想和资本主义思想,它以强大的社会物质力量为后盾来解决人体疾病的问题,这是和中医最截然不同的地方。如果把身体的疾病比喻成敌人的话,西医的办法就是雇用强大的雇佣军,用它打败疾病(敌人)。但是每打败一个敌人,下一个敌人积累了经验,会来得更厉害,然后再雇用一个更强大的雇佣军,一直到双方势均力敌,两败俱伤为止。而中医不是这样,它是培养你自己的抵抗能力,自己抵抗不了的时候,它帮你增加抵抗力,所以中医效率不高,不如西医见效快。现在我们搞现代化,就要求见效快,要求马上就治好,大家工作都很忙。所以,我们没有很好地检讨两者的世界观问题。至于我们的体制问题,主要是没有人认真思考医学背后的哲学问题,思考人文科学,只注重效率,对整体问题重视得很不够。我希望我们的体制更健康起来。
现场交流(8)
问:中国古代经典著作《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