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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 作者:郭蝎-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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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腰间的呼机响了,许楠生一看号码,是鬼马李。这家伙早已到火车站。想想,还是再去做一单吧!做完洗手不干。
  刘兴桐并没有把那个自称许达生儿子打来的电话当回事。他不想和许家后人有任何联系,离得越远越好。有一点他不太明白,许家为什么时至今日突然找上门来?他很想知道究竟,这其中有什么玄机?30年了,许家后人是何方神圣,为何而来?他有些后悔当时太草率, 没有细问对方的联系电话,现在想探个究竟都无处可寻。
  他忽然想起那句中国古语: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其实也不必多虑,一个问安或攀亲的电话不足为奇,再说,刘家对许达生夫妇是情至义尽的。他记得许家夫妇自杀之后,几乎所有后事连同每年清明扫墓都是自己家里操办张罗的。也算对得起死者了。
  许家来人固不可怕,可怕的是《中国近代文学史稿》的原稿,在几次搬家之后不见了。这20年间,他从助教、副教授、教授到校长,房子越住越大,搬了好几次家,每次搬家都是李可凡操持。这么多年,他几乎把原稿忘了。几年前忽然想起,再也找不到了。原稿失踪得有些蹊跷,也合于情理。为此,他曾与李可凡吵过无数次架。他怀疑李可凡私藏了手稿,但他不敢明说,他怕激怒了李可凡。
  他的怀疑不无道理。他很清楚。他和李可凡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裂缝的呢?几年前的一个深夜,他们刚刚睡下,忽然电话响了,他懒得接。李可凡连喂了几声,对方就是不吭声。本来也没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书房里的另一个电话响了。刘兴桐正要起身去接,李可凡却说:“这么晚了,谁这么急来电话?我去接吧!”她进了书房,对方又是不吭声。她也不出声,双方僵持了10几分钟,李可凡终于无力地放下电话,她心中非常明白。这时,她听刘兴桐的手机响了。刚才是她把刘兴桐的手机关上充电的。她从书房门往客厅看,刘兴桐的手机还在充电器上静静躺着。那么,刘兴桐还有一个手机,一个隐瞒着不让她知道的手机。她颓然地坐下,她不想走进卧室。她听见刘兴桐压低声音说话的嗡嗡声,她没兴趣去知道什么。过了好久,他听见刘兴桐叫她的声音。
  她走出来,她无言地躺下,把背脊向着刘兴桐。刘兴桐也不解释,就这样,她睁着眼直到天明。
  第二天,李可凡没有起来做早餐。
  刘兴桐也不计较,他收拾好上班的东西,走到门口又折回来,他走到卧室门口,对还在床上的李可凡低沉但是严肃地说:“你藏起了我的手稿。”
  “是你的手稿吗?”李可凡倏地坐起来,同样低沉但更其严肃平静地说,睁着一双哭过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他。并不正面回答他。
二十四
  “什么意思?”刘兴桐有些心虚,但依然强悍。
  “你自己知道!”李可凡并不示弱。女人的最后一道堤坝让昨夜的神秘电话给彻底冲垮了。她现在无须顾虑什么、保护什么了。人的变化往往只在那极为微妙的瞬间。
  “我劝你别太过分。”刘兴桐声音有些发颤。他想不到这个柔弱的、百依百顺的女人,会变得如此冷峭,如此坚决。
  “我一点儿都不过分,过分的是你。”李可凡异常冷静。她面前这个男人变得极为猥琐,这种感觉不是今天才有,只是她不断告诫自己不应该有这种想法,这种想法太危险。
  “不就是一个电话吗?”刘兴桐想调转话题,他实在不想再谈手稿的事,那毕竟是一件难以启齿和面对的事情。
  “请不要跟我谈电话的事,那是你自己的问题,与我无关。”李可凡不依不饶。她昨夜想通了,她决意不再敷衍下去。
  “那,你自己想好了,有什么决定告诉我。”刘兴桐知道昨夜的电话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他们夫妻之间的裂痕早已存在,只是各自都不说破而已。李可凡是个很能忍受和把自己掩藏起来的女人。她轻易不会去撕裂什么,包括感情。
  绵绵秋雨里有一种粘稠的浪漫气息。山鸣谷应似是一首曾经很流行的《在雨中》。人们现在已经很少听到这首歌了。那种互为钟情,纯粹得透明的古典情怀,似乎只能诞生于劫后离乱的小巷人生。大都市不再相信类似从沙面的小桥河涌边走出的款款深情,那种天长地久绵延一生的心灵诉说和无尽的期待。爱情的纸船不会再有清澈的流水将它漂起,人心变得浊重,像广州上空灰蒙蒙的天空一样。
  最近这段日子,李可凡在外国语学院听课,授课老师是一位从英国来的教授,讲莎士比亚的悲剧。她本来已经十分消沉的心情,让莎士比亚的悲剧情节浸润得无比伤感。每天上午听讲,下午没课,中午她便从学院围墙背后径直上白云山。
  林中空地的合唱,天天回荡着一种逝去岁月的激情。原来是每周4天,现在是天天合唱,只要有三五人在一起,便总有人会挺身而出充当指挥。不一会儿,合唱队伍便如滚雪球般变得声势浩大。所有来这里参加合唱的人,都被某种东西吸引,这种吸引不是来自白云珠水,不是来自某一个偶像,而是来自于自己心灵的呼唤,是自己让自己消逝的岁月所吸引,是自己的呼吸把自己引领到白云山的林中空地。所以,从日出到日落,合唱的歌声,像一轴永远翻不完的长卷,一本了无尽头的书,铺展在林中空地的每一个角落。
  李可凡庆幸自己终于寻找到这样的天堂,一定有一个天使引领。她好像回到少女时代,被初恋陶醉,这初恋就是唱歌。
  其实她并不唱歌,她只是寻找一个远远的角落,能够很真切地感受气氛的地方坐下。她颔首托腮在那儿坐着,常常是一直坐到夕阳西沉,曲尽人散。
  唱歌的人群中,有一个拉小提琴的,他几乎天天来。有时早些,有时迟些,但一定来,风雨无阻。
  这个人大约30岁左右,脸色苍白,似乎得过什么病,不太健康的样子。他头发很长,拉琴的时候,总有一绺头发掉下来,挂在前额上,以至于他常常要在静音的时候,甩一甩头发,那个姿势美极了。他总是默默地来,默默地拉琴,从不与人交流。他似乎什么曲子都会拉,指挥掀开歌页,他会很专注地一瞥,马上拉起一个前奏。他拉琴的时候,常常闭合眼睛,只有在拉过门时,全场静寂,他才会睁开眼睛,看一眼合唱的人群,那眼神是柔和的,像羊的眼,有一种忧郁在荡漾。
  合唱没有终止的时候,唱歌的队伍川流不息,唱累的人出列喝水歇息,马上会有人把空位补上。指挥的也是这样,总有人在那儿等着替补。以前是清唱,自从来了这位拉小提琴的,伴奏便是他的专职。大家已经习惯了上午清唱,下午等着拉琴的人到来。他总是在午后到达,喜欢唱伴奏的,就等下午上山来唱歌。
  李可凡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她一边听大家合唱,眼睛却从未离开拉琴的人。她已经很熟悉他拉琴的各种姿势。她从他身体的起伏升沉中,慢慢地读懂了歌曲的乐理。她甚至随着他的姿势打着节拍在心里哼歌,慢慢地便唱出声来,心情也就舒畅了许多。
  唱歌的人来来去去,拉琴的却永远只是他一个人。他仿佛是一架不知疲倦的机器,在那里无声地转动。夕阳西沉之际,林中空地只有他一人仍在拉琴。可是,李可凡似乎已经听不到琴声,只见一个身材颀长的剪影,在光斑闪烁的红叶之间浮动。那人也似乎早已不在人间,而是漂浮在云端里,渐离人们的气息而去。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她嗅到了青草与树叶的气味,那气味把她带回少女时代。那是在故乡的山林。父亲带着她,从城里去老家。她第一次走进山林。山林里就是这种气味,青草和树叶的腥气,正是这种腥气使她萌动了一种欲望:她想拥抱什么,不,是渴望被拥抱。那种诱人的腥气似乎是来自人的灵魂,又透过那青草和树叶散发出来。她伏在父亲的背上,她强烈呼吸着太阳晒在父亲头发上所产生的那种男性的气味,男性头发和阳光交合而成的气味。这种气味就是青草和树叶的气味。在她认识刘兴桐之前,她认识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友,那人是个作家,在20世纪80年代初的离婚大潮中,他离婚了。那时她还是大学三年级的外语系学生,而他已经是一个很著名的小说作家了。她如痴如醉地追求他,而他却异常冷静。他们相处了三年。有一天,他告诉她:“我离婚了,但我永远不会再结婚,能够接受这一点的人,才能和我在一起。”说完,他没等她表态,他就忙说再见。那一年她21岁,他差不多40岁了。这个年龄的男人,尤其是男作家,是最危险也最诱惑的。和这位作家在一起时,她时刻地感受着青草和树叶的腥气,那种来自阳光和荒野丛林的气味。后来和刘兴桐结婚,她暂时忘记了对这种气味的寻找。当她再度记起时,她发觉刘兴桐不是具有这种阳光气味的人。她曾经像小狗一样嗅遍他全身,他的衣服,他睡过、摸过的床铺和物件。她发疯似地到处嗅着。没有,一丝也没有,没有阳光,没有青草和树叶。她把刘兴桐的衣物扔到草地上,挂在树林里,曝晒在阳光下。她贪婪地嗅它们,还是没有。她终于压抑不住,很突兀地问刘兴桐:“你身上没有阳光和青草树叶的气味?”那年,她还不到30岁。
二十五
  刘兴桐被问得莫名其妙,他以为她在讲笑话,学幽默,并不在意。她说完却怔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种奇怪的感觉与想法一旦根植于心,任是怎样用力也无法将它拔掉。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溜走了。但阳光青草树叶的气味,由现实变成为理想时,她的苦日子也就降临了。这是李可凡自己制造的切肤之痛。以刘兴桐的话说,学英国文学的人都像莎士比亚那样神经兮兮,而莎士比亚充其量只是一个生活极不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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