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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眠不觉晓-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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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一样足以让人认出你的信物,我好拿去换些花头来。”

春眠将头上钗环、耳上耳铛、项上链子、手间饰物全数摘下,一股脑塞到她手里,“这些都是我相公为我定做的,每一样式都是独一无二,任何一件都可以让他知道是我。你全数拿去,我只拜托立冬姑娘向你家主子问一句,襄菊她。。。。是否还活着?”

一声不响,立冬回身出门,心中着实迷惑:是这个女人财大气粗,还是在她心中,一个丫头的命当真如此值钱?但,这怎么可能呢?不会有人这样当主子,这个女人,一定是在惺惺作态。。。。不知道有一日她若遭见这等事,姑娘会不会也有如此“惺惺作态”?会。。。。。吗?

“她怎样了?”

“被人一掌震断心脉,断了所有生机。全因她天生骨骼异样的强实,才没有当场毙命,还硬要爬了恁远的路报信。。。。。”季东杰沉痛道,“她所剩时辰不多了,把她的家人接来,见最后一面罢。”

虽说为医者见多了生生死死,但当这个人是自己所熟识的昨日还 ~~~~~~~~~

在耳边鲜活来去的人时,除非铁石心肠,难不动容。

元慕阳脸色沉冷,“连你也无法救活她?”

季东杰颓力摇头,“我已经给她服了还魂丹,也下了针替她延续心脉,且因她心悬有事,不肯安息,方保得一息尚存。但以她的伤势,活一刻便是痛苦折磨一刻。我想,她心上所悬之事是为了她的幼子,让她丈夫带儿子来一趟,作最后话别,让她安心去罢。”

“你懂什么?在襄菊心里,眠儿的重量占了绝大部分,她心上所悬之事不止是因幼子,更多是眠儿!若她不能看着眠儿安好归来,便是死不瞑目,你至少要让她活到眠儿归来那时,至少!”

襄菊是这世上除他之外最疼眠儿之人,若无她在眠儿身边,他如何能心无旁骛地料理商事?他已经把这个丫头视作至亲之人,她若走了,心疼得不止会是眠儿。“元通,速派人把襄菊的家人接来。”

“已经遣了人去了,估摸着也快到了。”元通道。

“那边可有动静?”

“今晚,蝶香坊照常营业,花魁蝶仙依然挂牌。”

元慕阳拧起剑眉,喃道:“难道不是她?”

“你是说蝶仙?”季东杰蹙眉,“她有什么理由绑架眠儿么?对你因爱生恨?我与她接触的日子不短,虽觉这女子深不可测,但并不认为她对你的情意真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深重,那时,她充其量是与昌阳侯合作,有意无意破坏你和眠儿的感情而已。若是寻常的夫妻,单是她以自己替你挡得那一剑,就会大生嫌隙,可他们遇到得是你们,他们所有的动作,便徒作了笑料。。。。。昌阳侯?这一回会不会仍是昌阳侯作祟?”

“我倒希望是他。”若是阳恺,眠儿至少没有生死之虞。但若是那个行事狠戾的蝶仙,还不知眠儿会受怎样的苦。是他错了,只以为和那样一个人井水不犯河水,不予理会便罢了,却不想河不犯井,井却欲犯河。早知如此,他该将她底细掌握个事无巨细,若那样,此时只肖轻易前去其巢穴探查,便知眠儿是否在其手中。。。。。。

“你以为不可能是昌阳侯?何以见得?”

“因他绝不会伤眠儿。襄菊身上那一掌,恨得不留一丝余地,其时眠儿尚在襄菊身边,他不可能在有可能误伤眠儿的情形下下如此杀手。”

“也可能是他派手下人出手,不知轻重也并非不无可能。”

“事关眠儿,他怎可能派一个不知轻重的人。。。。。”元慕阳墨眸一闪,“你说他曾与蝶仙合作,是不是?”

“当然。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

“蝶仙那女子虽身在青楼,但生性高傲,少有人能入其眼。要她与人合作,除非能互萌其利。而你也说了,蝶仙对我,远无那份情深意重,她何必多事?那么,能让她受人唆使的原因,便只剩另一个——压制。对方手中握她把柄,她不得不从。意即,昌阳侯必然掌握了蝶仙底细。元通,速发飞鸽传书到京城分号,让三爷到昌阳侯府一趟,询问相关事宜。”若当初眠儿选择了阳恺,他可能会恨她的狠心相负,但在眠儿有任何时候需要他时,他都不可能置之不理。他相信,昌阳侯亦然。

“慕阳,你会如此执意怀疑蝶仙,必有因由,告诉我。”

“我曾亲眼见她杀人,一掌碎人心脉,就如襄菊。”

季东杰眸内杀机陡现,“若当真是她,这个女人便不能留了。”

九十二  危地

五天了。

春眠想,自己历经几次绑架,这一次,是最名副其实的绑架。住破屋,睡稻草,喝冷水,啃硬干粮,且一天只给吃上一回。。。。。打生下来便没有受过的讥冷之苦,这三天里,全给体会过了。但这些,她犹能忍受,最熬她心的,是襄菊的生死不明。

她与襄菊,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而生,未出襁褓时两人便得以相伴,纵使这个丫头没有为她挡去一次次的灾厄,这份情谊也深不可量。大错在她,在她!她明知这个丫头的傻,明知自己的多灾多难,重生之后便不该准她重回身边伺候,襄菊已然有夫有子有家了呀,若遭不测,要她如何面对她憨厚的丈夫和嗷嗷待哺的幼儿?最要紧得是,她不要襄菊死,她不要这个有时像姐姐有时像妹妹有时又像娘的丫头死!

“你在哭么?”

春眠倏然扬首,两眸觑清打外进来的人影时,骤然启亮,“蝶仙姑娘,襄菊她是死是活?”

跟随在蝶仙身后的立冬厌得皱起眉来:这人烦是不烦,每一回见人头一句便问这个?

“我五天没来见你,你见了面头一个便问我这话,你确定?”蝶仙打量着坐在稻草上,衣衫染污、发髻呈乱的春眠,唇角愉快上扬:这样的她,比那个一身华服精饰活在元慕阳羽翼下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妇人顺眼多了。虽然,眼睛没有自己预料的红肿,脸上没有自己想见的泪痕,但要看那些,还不容易么?“若她死了,你会如何?”

“。。。。。。死了?”

“中我摧心掌者,鲜有活命。”

春眠心口倏然抽紧,“。。。。。多谢告知。”

仅仅如此?蝶仙黛眉一挑,“还以为你有如何爱婢情深,也不过尔尔。”

“担上一条无辜人命,死入地府之后,需经油炸之刑,鞭笞之刑,剥骨抽筋之刑,虫蚁吸髓之刑。”春眠幽幽道。

“哈哈哈。。。。。”花魁娘娘笑得花枝乱颤,“你还真是会取悦人呢,所以元慕阳会如此喜欢你的罢?你我若易地而处,说不定,你比本姑娘更会讨客人欢心呢。”

春眠不再说话,抱膝垂坐。

“我的父亲曾为户部左侍郎,当朝二品,若他没有被人出卖,做了别人的替罪羔羊,我的出身比你这个商家女要高贵显赫得多。我十岁生日那年,父亲为我订制了一只珍珠金步摇,曾羡煞所有同龄女伴,我所受的疼爱和享有的荣光,不比一个公主少。若那时你我相遇,你须向我叩头见礼。”

蝶仙俯视着她,“如果我依然是那个千金小姐,如元慕阳这般的商人,本姑娘不屑一顾。如你这等的商人之女,只有仰视羡妒的份儿!”

倏尔,她轻蔑面色陡变,“你为何不说话?不相信本姑娘所说的么?”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不说也是错。春眠举眸,“蝶仙姑娘,我手无缚鸡之力,既然被你带来,便是任你宰割。你既然想要我做一个倾听者,倾听者是不需要任何言语的,不是么?”

“谁要你做一个倾听者,你配么?”蝶仙恚颜冷叱,上前一步,举手才要落下,忽又停住手,换了一张盈盈笑颜,“睡稻草住破屋的滋味呢?”

春眠如实道:“很难受。”

“吃粗粮饿肚子的滋味如何?”

“更难受。”

“你果然识趣,晓得自爆苦楚来消本姑娘的火气。”蝶仙颌颐,“这就是商家女与官家女的区别么?若你落难,应该活得比本姑娘容易罢?你这张脸虽不是上等,但妆点一下也不算俗人之资,进了青楼,也该能混出个一个名号罢?”

春眠一栗。

蝶仙以袖掩唇,妩媚浅笑,“害怕了?放心,不管把你放到何处,本姑娘都会时不时前去探望你。”言间,掀步出门,“立冬,给她梳头洗脸,换件干净衣裳,咱们既然要给人看货,总不能让货品次得丢了咱们的颜面。”

 立冬应着“是”字,看也不看春眠一眼,随着主子走下去。

她竟要把自己卖往青楼?春眠脸上栗意收去,惊意犹存。

“上午陪人游湖,午后陪人弹琴赏花,申时结束应酬之后,到凉风寺上香。”

“听起来,并无异常?”

“对,如同前四日,看似并无异常。”

“没有异常才似异常,那样的女人,行迹怎可能当真和一个普通青楼女子?”元慕阳多想什么也不顾,直接杀到那女子面前,扼住她的喉,要她交出自己的心头肉!但无奈投鼠忌器,他须按捺住胸臆汹涌气流,等待一个破敌时机。“你选得人,都可靠么?”

“来自飞仙门的轻功高手,跟踪之术连京城名捕也望尘莫及。”元通道,又面现迟疑,“还有,属下适才在门前,收到了一封勒索信和一只银钗,是从一匹疾驰而过的马上行人投进属下手里的。”

“你进来已有一盏茶的工夫,为何才说?”元慕阳盈满血丝的漂亮瞳眸遽然大眙,“还不给我?”

元通将攥在掌里的物什奉上,动作依然慢条斯理,“属下未急着拿出来,是因为看它也是白费时辰,这封信,无非是想转移视线进而调虎离山便于对方浑水摸鱼而已。”

“。。。。。向南三龙?”元慕阳盯着落款的人名,想不起自己何时与这样的人结过仇怨。

“向南山的三个土匪头子,距黄梅城一百五十里路程,在当地官府几次出兵清剿之下,近来安分多了。充其量一群乌合之众,属下不认为他们中人会有人用得出阴狠至极的摧心掌。对方显然是想用这封信,让庄主离开黄梅城,只是,不知是想在途中暗害庄主,还是趁机对夫人又什么手段?以属下看,后者最有可能。”

“只要宝通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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