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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离 （２） 第三十章
进了正院，那门房却不带他们进正厅，而是绕了后面，却是在一处上面写着“明理斋”的房子前停了，在外高声禀报：“松江钟子启已到”里面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传出来：“唐王命钟子启觐见，余者外侯。”
那门房这时便回了，钟子启无奈地向魏厚来笑笑，走上台阶，拱身进了屋，只见屋里有金边镶玉的书案，后面正襟危坐一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边上立一太监，钟子启忙跪了，“草民钟子启叩见唐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忠喜，赐坐！”
钟子启谢过，待那凳子搬来，便坐了，却只坐了半个身子，钟子启这时才抬头仔细打量这唐王朱聿键，只见他宽额圆面，鹰眉凤眼，隆鼻垂耳，面色如玉，眼带电光，还真是一副贵相。钟子启有意多打量了一会儿，朱聿键不禁微一皱眉，这钟子启也太没规矩了，那边上的太监便喝道：“大胆！”
钟子启忙将眼光收回，低头赔罪，“草民见王爷面相乃是极贵之相，不禁多看了会儿，还请唐王千岁恕罪。”
“噢，钟卿家还会看相？” 朱聿键来了兴趣，这时代的人没一个对这些没兴趣的，况且朱聿键一直是郁郁不得志。
“回禀王爷，草民幼年得过黄石公真传，这些年来经营生意，颇受其益。”
“哦，我看未必，本王已是大明的王爷了，自然是极贵之相，不用说也知道啊，呵呵”
钟子启面不改色，“王爷这相却不是王爷的相。”
“呵呵，本王不是王爷的相，好，你说说看，本王这是什么相，难道是乞丐相不成？”
钟子启却不答话，只看了看那太监，朱聿键却是笑笑，“钟卿家但讲无妨，这里没有外人。”
钟子启抬了头，盯着朱聿键，一字一顿的道：“王爷这相乃是天子相，不过在登位以前却还真要流浪一番，然后方能登位！”
朱聿键忽地一下站起，顿了顿又坐下，厉声道“大胆，你就不怕我治你么，就这唆使本王谋反一罪便可抄灭九族！况且本王乃是大明的亲王，怎么可能流浪，笑话！一派胡言！”
钟子启却是不慌不忙地道：“草民只是就这面相实话实说，王爷要怪罪也没法，至于草民说的么，王爷以后自会一一验证，到那时才会明白草民今天所说句句真实。至于唆使王爷谋反么，草民却没那胆子，王爷这天子的位子不需谋反，天机一到，自会从天上掉下来，所以草民才敢斗胆说了，信不信么就随王爷了。只有一点，请王爷记住，等有皇命让王爷迁居西南的时候。王爷却要想法尽快到那东南福州一带寓居，到时自有天命变化。”
朱聿键听了，却是脸色平静，无有变化。良久方道：“钟卿家所说本王记下了，你既然没有唆使之意，那本王现在也不杀你，否则空叫人笑话本王连这点肚量都没有。本王倒要看看你这相术是真是假，本王也不敢妄求那非分之福，只是要验证验证，若是本王真会有流浪之灾，本王就信了你！”
钟子启起来略一欠身，“多谢王爷不杀之恩！”也不多说。
房里沉默了许久，朱聿键才道：“钟卿家，你一大早地跑来求见本王，不是就为了卖弄你的相术吧，我记得你在帖子里说有崇明、南阳两地百姓用来活命的粮食被强盗劫了，求本王助你抢回来，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你说说。”
钟子启便接了这话，将粮食的来龙去脉详细的说给朱聿键听，中间也免不了加些添油加醋的东西，譬如什么翻天龙说他才是这南阳的真正王爷啦等等。
说了小半个时辰，钟子启才将他这九分真一分假的事情说完。便停了，等待朱聿键的决定。
朱聿键坐在书案后面，半晌未动，突然忽的站了起来猛地一拍桌子：“这些强盗，居然连这种救命的粮食也敢抢，还整天说什么自己是吊民伐罪的义师！分明就是胡扯！跟那李自成一样，都只是打着个能迷惑人心的招牌却行那逆天祸民之举的贼寇！我大明的江山就是被这些挂羊头卖狗肉的贼寇给祸害坏的。”
钟子启听了，前半截倒是没觉得什么不对，李自成这会干的事情确实和强盗没什么两样，纵兵抢掠、奸污妇女的事情没少做，那严明军纪、均田免输、尊贤礼士的宗旨和做法要到李岩参加了李自成军中后才会开始实施呢。后半截么，这大明的江山却不是因了李自成这些人才坏的，倒是因了你这些王爷的功劳大些，没你们这些王爷那么大肆搜刮，估计百姓一时半会之间还不会造反，那李自成估计也不会出现了。你把这因果关系弄颠倒了，钟子启想着。不过这朱聿键还算好，如果各个王爷都能像这么节俭，这大明百姓的负担会轻很多，也就没这么容易被农民起义推翻了。
朱聿键发了一会火，看钟子启低头不语，便又坐了下来，“钟卿家，你想让本王怎么帮你，可是要我让南阳卫出兵帮你去剿那翻天龙？”
钟子启摇摇头，“王爷，对这卫所兵的战斗力如何，只怕你比我还清楚，他们如果行的话早把那翻天龙平了，那伙强盗横行南阳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不说了，那翻天龙自己都说是屡剿不灭的，我问过这城里的商户，确是如此。”
“那你要我怎么帮你，本王手里又没军队，本王便有几百精兵在手，便不能容了这伙强盗如此祸害百姓。” 朱聿键心里一直希望能效仿先祖，建立一支精兵，由自己带领下横扫西北诸寇，可是这祖制不许藩王用兵。
钟子启心想，没有军队，你后来可是自建了三千军队的，不也被农民军打败了么，还因此获罪被以擅自拥军销藩囚禁了，这我可不敢指望你，况且这本来就只是个借口，剿贼的法子么我早已有了。
当下便道：“也不需王爷调什么精兵助阵，只要王爷到时通告这南阳卫和知府，草民乃是松江商人，因被翻天龙劫了崇明一县百姓的粮食，自组义兵前去剿贼，并非意欲造反就可了。便是这功劳，草民也愿意让给南阳卫，草民要的只是百姓救命的粮食而已。”
朱聿键有点失望，便应了：“这容易，本王即刻命人前去通告。只是你这仓促募集的兵马可有用，那些贼寇毕竟是时间长了有些力量的。况且你一个商人也不谙军务啊，要不要本王推荐几人给你，我这府上倒是有些以前镇边的军将后来被调来做侍卫的。”
调来的侍卫？你骗鬼去吧，肯定是你不知怎么招募来的边军，你这想自建军队的心思好象从一袭了位就有了吧，好象上了几次书都被崇祯给驳回来了。不过这等人才倒是有用，自己就四十五人，临时募集的也就是能充充场面，有那些人指挥多少还能有些用。便谢了朱聿键。
朱聿键倒是蛮高兴，自己养着这些人时间也长了，却没机会看看他们的本事，这下也算是实战检验下。
于是二人又商议了些细节，包括指挥权、人数等等，后来钟子启提到要给这些人发饷，被朱聿键给否了，笑话，我给他们发的钱还少么，便是田地也是一人几十亩的还不用交税。末了，朱聿键反而问钟子启要不要自己先资助一些银两，他既然被抢了，应该是没多少钱。钟子启也不推辞，就接受了，身上就几百两了，既然有人愿意送钱，当然要了好，可以用了卖点更好的装备，战前发些赏钱也有助于鼓舞士气。
于是朱聿键便命人取了二千两银子给他，钟子启要打借据，却被回了，这点银子还看不在朱聿键眼里，自己的庄田一年便是五万两好收，这还是自己减了三分之一田租之后，况且自己一向节俭，就想多存些银子用来建军，府里几十万两还是有的，连这钱也要计较，岂不失了自己的尊严。再说这实战检验下自己将领的能力对自己也有用，终有一日自己是要去杀贼的，这次虽不是自己指挥，但也可看下将领能力强弱，锻炼一下以后打胜仗的机会也大。
钟子启千恩万谢了，便又跪拜了出了。这次跪拜可是真心实意，这朱聿键的确是个帝王之才，又肯拿银子助自己的，又肯派军中老将协助训练指挥。
却说钟子启出了门，魏厚来已经是等得发慌了，见他出来，忙迎上去，问谈的如何，自己在外面就听里面又是拍桌子又是怒喝的，好不担心。
钟子启微笑不答，只说回了客栈再说。于是魏厚来便只好憋了一肚子疑问，和钟子启回了客栈。
到了房里，关好房门，钟子启便将银子解下来往桌上一倒，“这些都是朱聿键送我的银子，两千两。”直看的魏厚来一楞一楞的，“大哥，你可真行，这从来只听说那些王爷们搜刮银子的，你居然能从朱聿键手里要了银子来，你真本事，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钟子启便将事情一一讲了，却略去了给那朱聿键看相的一段。这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魏厚来虽然不会外传，防备万一更为妥当。
流离 （２） 第三十一章
却说昨日钟子启和魏厚来讲了那事情之后，便商议之后定下了对付那翻天龙，不过这主要还是魏厚来的功劳，钟子启虽然看过不少兵书和古今名将的传记，但到底没有打过仗，远不如魏厚来在行，况且他所喜爱的主要是二战时候的各种战例，对这冷兵器时代的战法和军队组织都没什么研究，便由魏厚来去制订了建兵的方法。
商议定了，便派人到南阳城里四处贴了，却不说是招兵，只说是招些护卫，人数也只写了五十人。这南阳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