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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案录:民国那些奇案-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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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宏誓伟愿,暂将深仇大恨埋藏在心里,容待日后以血还血,为父报仇。施家是一个军人之家,施剑翘的伯、父、兄、弟多人都是学军事的,她的生父施从云是清代末年滦州就义有名的革命烈士,她的堂兄施中诚(施从滨之养子)也在军中任职。但是当时,一个毫无背景的孤单弱女子,要想杀死孙传芳这样的军阀枭雄,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因此,施剑翘起先是将复仇的希望寄托在堂兄施中诚身上,施中诚也曾鸣誓答应。施中诚自幼丧父,全靠施从滨夫妇对他的尽心呵护与大力栽培才长大成人,并从保定军官学校毕业,以后又得到施从滨的暗中扶助,在仕途上平步青云。施剑翘同母董氏夫人在张宗昌的山东军务督办公署领取了施从滨的抚恤金后,于是当面请求张宗昌寻机提拔堂兄并培养弟第成才,张均答应照办。不久董氏母女寄居天津,施中诚果然被升任烟台警备司令。此时的施中诚已经担任要职,凭借他的力量,寻觅时机刺杀孙传芳,还是很有可能的。当施剑翘要求堂兄践言为父报仇时,堂兄给她的答复却是“报仇时机未到,怎可轻抛生命”。施剑翘见堂兄如此贪生负义,还在眷恋锦绣前程和荣华富贵。她这时候才发现这个人却并不是铁骨铮铮、知恩图报的血性汉子,因此备感失望,随即立志亲报父仇,她给堂兄的复函曾这样写道:“没有你,他的女儿也照样能报仇,你等着看吧!”之后,与施中诚断绝兄妹关系。
三年之后,施剑翘又认识了施中诚在保定军校的同学,时任山西军阀阎锡山部的谍报股长施靖公。当他得知施剑翘因父仇未报而悲愤难消,立刻表达深切的同情,而且义形于色,将胸脯拍得山响,毅然决然地表示:待时机成熟时,自己愿替施剑翘去完成这项难以完成的任务,虽粉身碎骨,在所不辞。世间居然还有如此古道热肠的侠义之士,施剑翘内心充满感激自不待言,她甚至觉得,能嫁给这位侠肝义胆的热血男儿,真叫苍天有眼,是自己莫大的幸运,于是以身相许。但是转瞬几年过去,施靖公已升任旅长,依然没有履行诺言迹象。为此施剑翘再次请夫履约,不想施靖公以“家庭所系,儿女情长”为由推延践约时间。施剑翘一眼看穿施靖公是个伪君子,于是不再指望他了。1935年6月,施剑翘忍无可忍,毅然带着孩子离开山西太原,回到天津娘家。行前,她再次赋诗明志:
一再牺牲为父仇,年年不报使人愁。
痴心愿望求人助,结果仍须自出头。
世间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施剑翘坚信,自己虽是一介弱女子,又何尝不能做那非常之人?要把握稍纵即逝的机会,手刃寇仇,一雪心头之恨。此后的施剑翘不再幻想有某位好心的仗义侠士替她出面报父仇,她决心要亲自动手,以了却自己的心愿。从此,施剑翘特别留意孙传芳的行踪,凡是关于他的消息,事无巨细,她都要思考半天。
之后,施剑翘在太原已通过郭宗玢将军打听到孙传芳下野后居住在天津,所以她暗下决心亲自到天津寻找仇人。
施剑翘由太原回到天津娘家,没休息几日就开始寻访仇人行踪。但是在一个大城市里寻找一个毫无线索的人是相当困难的,施剑翘一连数月遍查报纸,希望发现孙传芳的名字或行踪,结果连蛛丝马迹的线索也未得到。
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施剑翘屈指一算,从民国14年(1925年)父亲被冤杀到现在民国24年(1935年),恰好十年。
这年的中秋节,施剑翘在法租界大光明电影院门口认出了孙传芳那辆牌号为1093的黑色轿车。散场后,她还首次近距离地见到那位戴着墨镜、依然趾高气扬的前五省联帅。但是,因为散场时观众太多,不便出手,她只能眼看着杀父仇人登上汽车,绝尘而去。此后,施剑翘多次到孙传芳位于英租界的豪宅周围探察,发现那里戒备森严,实在无法下手。
天津先后有两个佛教居士林,一个为洋行买办陈锡舟所创办,地点在英租界广东路(现唐山道);1932年陈病故,居土林亦停办。另一个为靳云鹏及孙传芳所创办,地点在东南城角草厂庵。
这个时候,昔日手握生杀予夺之权的五省联帅孙传芳到了势穷力绌之时,才深感自己血债累累,决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好讨个现成的便宜。他曾赴苏州向当时佛教界第一大德印光大师皈依,未获应允。
1933年,靳云鹏联合孙传芳出头,向无津市富绅李颂臣说妥,将坐落在东南城角草厂庵的清修禅院(原为李氏宗祠),改名为天津佛教居士林,由靳任林长,孙任副林长。新居土林成立之后,规定每星期日居土们来林念经,由富明法师主讲。靳云鹏、孙传芳这两个曾经显赫一时的人物亲自领拜,在佛教居士中发生了很大的号召力,展转相告,佞佛之徒纷纷而来,陆续参加活动的多达三千多人。从此,他不再自称联帅,而要人叫他智圆法师。孙传芳从显赫一时落到树倒猢狲散,从拥兵百万沦为光杆司令,如今口口声声“英雄到老终归佛,名将还山不言兵”,他果然大彻大悟了吗?鬼才会相信他。
孙传芳与当时很多人不同,他处事缜密圆滑,在日本人日益得势的年代,他没有明显并公开投靠日本军方。基于多种原因,孙传芳以遁入空门、清心寡欲、每日坚持打坐念佛为借口拒绝参加各种政治活动。
孙传芳的隐匿,无形之中给正在追寻他的仇家——施剑翘造成很大麻烦。施剑翘报仇心切,希望看到仇人面目,结果一无所获。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一天,施剑翘偶然遛到天祥市场二楼“铁算盘道人”的算命卦摊处,发现了孙传芳的照片,第一次认识仇人的面孔。
施剑翘的儿子施大利在法租界培才小学幼稚园部上学,施每天接送儿子上、下学,得知一个叫孙家敏的小女孩的父亲是一个有名的大军阀。又经探询始证实孙家敏的父亲就是孙传芳,之后又顺藤摸瓜得知孙家公馆在法租界32号路。
找到孙家地址,施剑翘于是化装,悄悄来到法租界32号路孙公馆熟悉情况,孙家副官闲谈中透露孙本人常在英租界20号路另一所公馆里。
之后,施剑翘兄长施中良的女儿考入英租界耀华中学。施借开学典礼之日到校参观,希望在这里发现孙家敏,果然在院中看见了她。施剑翘设法与其接近,通过有目的的谈话,她又了解到孙传芳经常在星期六与周氏夫人带孩子去看电影或听大戏。施剑翘从耀华学校中学部出来顺便观察了孙家敏乘坐的汽车牌号“租界照会1039号,市府照会357号”。
开学不久,转眼又到了中秋佳节,施剑翘陪同母亲董氏到春和戏院观看尚小云的京剧。演出开始后,施剑翘“将母安置院内,即托辞出外到光明、新新各影院门前梭巡”,看一看有没有孙传芳。时光明正演“大家庭”,施到后赶上散场,“施夹在人群中在孙妻女身后同行”,不知孙传芳就在人群中。孙传芳登车时,施认出汽车牌号,证实此人就是孙传芳。
施剑翘经过多方探询跟踪,最终摸清了孙传芳的动向。1935年10月,施剑翘取名“董慧”,潜入居士林充居士,打算寻找时机刺杀孙传芳。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施剑翘苦等十年,坚忍十年,义气、侠气和勇气都已填荡于胸,充沛于怀,她静待时机,要让恶贯满盈的大军阀孙传芳血溅五步。
说来也是巧,1935年3月初3(旧历)是孙传芳的51岁生辰。孙这一天不知怎的心血来潮写了一首自寿诗:“本定寿半百,讵知又添一,今日余之乐,世人有谁知。”孙传芳在这首自寿诗中潜意识表明他将终老在佛的面前。
这天,天公不作美,寒风裹着冷雨,街上行人稀落。孙传芳早晨醒来,明显感到精神有些不济,但还是勉强起床。林长靳云鹏、理事长孙传芳照例皆应到居士林“领拜”,孙传芳也想与夫人周氏同赴居士林听经。可是外面细雨,道路泥泞,孙夫人周氏表示不愿与孙传芳冒雨外出,于是极力劝阻孙传芳当日不必去了。但是孙传芳因事先与靳约好在居士林见面,不可失约,只得只身冒雨赶赴居士林佛教会。
施剑翘自从参加居士林听经以来,虽然和孙传芳见过几回面,但每次都因听经的居士太多,惟恐伤及众人所以没有下手。11月13日的下午两点多钟,施剑翘和往常一样按时到居士林听经,但见诵经的很少,孙传芳也没有来,施心想今日天气不好,雨下得这么急,也许孙传芳不一定来。谁知正当施剑翘与佛友交谈的时候,看见孙传芳的汽车到了居士林的门前,而且孙传芳下车后便进入后院。施剑翘认为机会来了,今天听经的人不多,便于动手,于是不再犹豫,按原计划行事,准备好行刺用的手枪和印刷宣传品,待机而行。
当时,居士林的男、女居士们礼佛听经,按男东女西分坐两旁,男居士行列之首座照例是靳云鹏,女居士行列之首座是孙传芳。这一天,孙传芳内着青马褂、青袍,外套一件道袍坐在女居士行列之首,聚精会神地听富明法师讲经,经常陪施剑翘到居士林的原交通总长吴毓麟的儿媳帷园(张佩珍)亦在女居士行列之中。
施剑翘坐在女居士的第三排。孙传芳冒雨赶来了,反而靳云鹏却因雨没有到。在正中座上的任是主讲人富明法师。梵铃一响,孙传芳默默地盘坐在前排的蒲团上,开始屏声静气。
此时,施剑翘也来到了居士林。此前的三期道会,每一次她都会参加,每一次也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是因为与会的居士众多,场面混乱,不便下手。今天,施剑翘身穿青色大衣,青色长裙,再次神态自若地坐在居士林里。因为下雨天冷,今天赶来的居士比以前少了许多,往日热闹的居士林也显得冷清和空旷了一些。施剑翘看在眼里,心中暗自欢喜。她眼看孙传芳身穿僧袍,走进居士林,心想,他活不了多久了,且看他神气什么?
这回,富明法师领诵《大佛顶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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