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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错 by 红糖-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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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是这样。
  红线点点头,就是那天夜里,夕文说要替我杀了那个狗皇帝。
  “但我还是不懂,这结……似乎是越来越复杂了。”
  “这便是因果循环,你当年阻他一次,这世,他便阻你一次。至于为何他如此执着……想来许是皇家娇惯出的性子吧。”命格轻轻翻着命簿。
  没来由的,这出戏越来越沉重了,甚至在往晦暗的方向行去。
  红线从不愿承认自己对苏离动了心,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是没有凡心的,那次只是凡胎引起的失误罢了。
  “星君说得好容易,对星君来说,凡人的情爱纠葛就是纸上黑白分明的字迹那么简单吧?”
  命格听到此话,将目光从纸上移开,注视了他好一会,轻声道:“不,不止如此,还包括某些不自量力的小仙闯了祸后改写的那部分呢。”
  “对不起……”红线攥紧的拳头渐渐松开,手心某处的肉,被指甲刺得生疼。
  “让他们忘了你吧。”命格轻声道。
  “什么?”
  “由本君施法,让他们忘了你,只要一夜,不止苏离,所有人都会忘记,你与他的情孽,就当全没发生过。”
  “这……这么简单?”
  命格点点头:“但只有你会记得。”
  “这是什么意思?”红线心里咯噔一下。
  “我猜……这才是所谓的还劫,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滋味并不好受,只有你还记得一切,但他们的生活从此与你无关。”
  ……
  “你说过,即使仙根断绝也要还他们一个完满,这便是还劫的方法,本君给你一日时间。”命格带着那一小钵清水不见了。
  红线独自留在小屋里,整理思路。
  其实根本不必思考,因为他没的选择。
  某人狡黠的目光,某人若有若无的笑靥,某个欲语还休的午后,某个情动的夜晚……都将在某人的记忆里消失贻尽,又将在谁的记忆里疯狂滋长?
  他深深吸口气,又慢慢吐出来,心底深处愈加翻涌着疯狂的自卑感。
  原来,不光是姻缘,连人与人的相逢,都是注定好的。
  所谓还劫,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仅仅是助他们重逢,而已。
  原来这遭还是一截线头……又炮灰了。
  他自嘲的笑笑,推门而出。
  “夕文,夕文!”他不紧不慢的敲着夕文的房门,里面有响动,门却就是不开。
  “你再不出来,我就改变主意了!那我去睡觉了啊!”
  门腾的一下开了,险些撞破红线的鼻子。
  “你……你答应了?!”夕文笑得春花灿烂。
  红线点点头,半日不见,夕文的脸仿佛尖了几分。
  他柔声道:“不过我只答应你这一次,后面……就全看你自己的了!”
  夕文很快便换好了夜行的装束,红线已经背着手站在小院外面。
  “你在做什么?”夕文问道。
  “看月色。”
  夕文也学他的样子抬头望天,一瞬间,此种情景竟说不出的熟悉。好像也是这样的时候,他准备进宫偷窥前,红线就站在冷风里假装看月色,只为了婉转的劝他几句。
  不过今天的月色还真是好看,初春的月亮只剩一挂银边,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别看了!我们抓紧时间……”说完,夕文伸手来抱红线,打算就像每次那样,一阵风似的抗到都城去。
  红线却不慌不忙的摆摆手,道:“今天咱们走一段吧,反正夜还长呢。”
  夕文懒懒的用脚尖踢着石子,自从轻功小有所成之后他便很少正常走路了,若想与红线的速度保持一致,只得放慢,放慢,再放慢。
  红线今天的态度也很奇怪,总是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他,看得他心里一阵发毛。
  “夕文,”
  “什么?”
  “你今天有没有吃东西?我怎么觉得你瘦了?”
  “胡说,哪有半天就瘦了的。”
  “我带了两个馒头,你要不要吃?”
  “……”
  “夕文,”
  “唔?”
  “你生我气吗?”
  “啊?为什么生你气?”
  “我上次……用柴丢你。”
  “早忘了!”
  “夕文,”
  “……”
  “你和苏离很配。”
  脸红:“……”
  “……你们要好好过日子……”
  “%¥#@!!”
  ……
  “没想到星君如此有信用……”金桂远远的便看见命格手上的小钵,兴奋得左右摇摆。
  命格寒着脸来到树下,寻了个最隐蔽的角落坐下。
  金桂感到他神色有异,又没闻到酒香,也就不再奢望。
  过了一会,命格忽然道:“你懂情爱么?”
  金桂自然不懂,它连什么是朋友都不懂,怎么会懂得情爱这种更高深的事情呢?
  命格也不需要它回答,自言自语道:“其实什么都不懂最好了,你要保持下去。什么都懂又异常清醒的人最痛苦。我现在明白当初他为何什么都不说与我知道了,原来他是为了我好……”命格抱着那个小钵,细细抚摸。
  与此同时,月老居里,某仙刚刚被梦魇惊醒。
  鹅黄|色的蓑衣被冷汗打得湿透,薄薄的绸料贴在身上,他已无心睡眠。
  悠悠看了眼院里开得正浓的墨玉兰,心中更加悲戚。
  听说此花有乌发的功效,亏得他专门从极南的地方采来,用它泡澡,洗发,冲茶,坚持千年之久,却换不回一丝乌光。
  他悠悠叹了口气,真该认命,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也弥补不回的。
  想起刚才的梦境,他心有余悸。
  梦里命格那老小子终于刨出了当年那件事儿,笑得相当无耻:“既然帝君都会犯错,又何况你我乎?”
  想着想着,他平白打了个哆嗦。
  不能让他知道,尤其与自己有关的那节……
  四十二 聚散
  聚散终有时,此生两不知。
  ……
  暖金阁内,苏离倚在榻前,手上拈了枚白子,久久未能落下。
  纹枰上,白子已被黑子围得水泄不通,白方若想突出重围,反败为胜,唯有舍去一隅。
  苏离仍在犹豫,静了良久,他忽然笑了:“不愧是聪明先生,这局布得巧。明知朕的贪性,却非要朕自断一臂……可朕偏要试试这不舍的法子……”
  在皇帝身边呆久了,刘福自能分辨得出,何时该答话,何时该沉默。
  很明显,陛下此时并不需要他搭茬,因此他很自觉地继续半眯起眼睛盯着殿角的金漏。
  聪明先生是苏离给苏渊起的别号,耳聪目明的意思。
  苏渊既是先皇的幺弟,也是苏离的启蒙先生。
  这苏渊虽聪明,性子却极怪,既不喜欢热闹的场合,也不爱参与朝堂之事。这点令苏离很放心,因此叔侄间就更加亲厚,隔上几日二人便会畅谈一番,总令苏离有茅塞顿开之感。
  那日闲庭品茶,苏离随口提起近日烦闷。
  苏渊当晚便来求见。
  “这局精妙得紧,臣参详了几日也未能救出白子,陛下不妨拿它解闷。”
  “哦?”
  苏离低头瞥了一眼,棋枰并不是常见的木色,而是略微发乌,衬得苏渊的手,更显洁白修长,再往上看,黑子已成胜局,白子惨淡不堪。
  如何扭转白子的败势,的确能废上几天功夫,但……对着一盘残局,还要独自博弈,实是无聊得紧。
  不过难得他有心,总不好拂他面子。这样一想,苏离抿了抿嘴,便要寒暄几句客套话。
  苏渊看出他的心思,低声道:“陛下不要小觑这盘残局,不妨随意落下一子试试。”
  苏离挑挑眉,持了枚白子落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
  白子落枰后却自己向右滑移了一格,其余相近各子也因此滑移了一格,虽然仍是黑子占据上风的情势,但棋象却因此稍作改变。
  “这……?”苏离诧异。
  苏渊微微一笑,拈起一枚黑子举到苏离眼前,朗声道:“这棋子由两种珍贵铁料制成,很是奇妙。同材相斥,异材相吸,因此谁也不知道这枚白子……或黑子是由两种铁料中的哪一种制成,因此落到棋盘上,便会发生变化……在无穷变化下令白子反败为胜,这才是乐趣所在。”
  苏离不禁哑然:“不愧是皇叔,真是聪明得紧,能想出这种行乐的法子。”
  苏渊将棋子放下,低头道:“臣惶恐,臣并不见得聪明,只是略略晓得取舍的道理罢了。”
  当时苏离只是颌首笑了笑,并未深想这话里的意思。
  不到三日,他已有把握将黑子杀得片甲不留,但他仍在寻求一种最完美的解决方式,不必损耗一兵一卒的方式。
  取舍的道理?
  他懂,但他还做不到。
  苏离自晚膳后便一直守着这方奇局,忽然回过神来,竟有些昏沉,一时生出不知身在何处之感。
  “几更了?”苏离低声问道。
  总算想起问时辰了!
  刘福一直盯着那尊金漏,立时道:“回陛下,已过人定时分,亥时了。”
  “恩。”苏离点点头,道:“原是该歇息了,不必留人,你们都退下吧。”
  刘福沉声领旨,一溜侍女鱼贯而入,安静有序的为皇帝更衣梳洗,另有掌灯宫女将灯火一一熄灭,只留龙床头尾各一盏以及暖玉条案旁的四盏灯火。
  刘福将帷帐一层层放下,放到最外层时,他微微躬身,双眼在殿内不安的转着:“陛下,那……内禁卫……”
  苏离沉吟道:“老规矩,撤了吧。”
  “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终于又安静下来,只有此刻,这静谧才属于他一人。
  他原地转了个圈子,忽然的空虚令他有些手足无措,金漏的刻度已从亥时向子时前进了半格,仍然没有困意。
  又转了半个圈子,他的目光落在那局棋上,方寸之地上黑白相间的诡异战事令他的太阳|穴又突突跳起来,他叹了口气,摸到暖玉案下的金栓。
  一幅幅卷轴被舒展开来,很快铺了一地。苏离望着画中形态各异的那个人,露出餍足的神情。
  忽然,不知第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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