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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斯舅舅-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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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晚餐时,该是怎样的惊喜。生活中,这种感觉实在难得,如果两个朋友始终忠心耿耿,彼
此间总是说着“我身上有你,你身上有我”(因为人们已经习以为常),那就不会产生此种
感觉;只有当朋友相处的幸福表示与尘世生活的残酷有了比较,才会有这种感觉。当两颗伟
大的心灵被爱情或友谊结合在一起后,使两位朋友或情人的关系得以不断增强的,便是外部
世界了。因此,邦斯拭去了两滴眼泪,施穆克也不得不拭着他那潮湿的眼睛。他们默默无
语,但相互的情谊越来越深了,他们点头示意,这安神止痛的表情治愈了庭长夫人投在邦斯
心间的那颗沙砾造成的痛苦。施穆克搓着双手,几乎把皮都搓破了,因为他出了一个令一般
德国人感到诧异的主意,德国人习惯了遵从君王诸侯,脑子都僵化了,能如此突发奇想,岂
不惊人。
    “我的好邦斯……”施穆克说道。
    “我猜到了你的意思,你是要我们俩每天都在一起吃晚饭。”
    “我恨不得有钱,能让你每天都过这种日子……”善良的德国人忧伤地说。
    茜博太太常从邦斯手中得到戏票,因此,在她心里,她对邦斯和她的房客施穆克是同等
看待的。这时,她出了个主意:
    “喂,不给酒,只要三法郎,我可以每天供你们俩晚饭,那晚饭呀,包你们呀,把盘子
舔得光光的,就像被洗过一样。”
    “确实如此,”施穆克附和道,“我吃茜博太太给我做的菜,比那些吃王家佳肴的人还
开心……”
    向来恭敬的施穆克想留下邦斯,竟也模仿小报的放肆,诽谤起王家膳食的价目来。
    “真的?”邦斯说,“那我明天试一试!”
    一听到这声许诺,施穆克从桌子的这头奔向另一头,把桌布、盘子、水瓶都带动了,他
紧紧地搂着邦斯,那架势就像两种有亲和势的气体溶和在一起。
    “多么幸福啊!”他高声道。
    “先生每天都在家里用晚餐!”茜博太太深受感动,自豪地说。
    善良的茜博太太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可却不知是什么原因促成了这个梦,她下楼来到门
房,进门时像《威廉·退尔》一剧中的约瑟法登场时的模样。她扔下盘碟,大声叫道:
    “茜博,快去‘土耳其咖啡店’要两小杯咖啡,跟管咖啡炉的伙计说是我要的!”
    说罢,她坐了下来,双手放在巨大的膝盖上,透过窗户望着屋子对面的墙,说道:
    “今天晚上我去问问封丹娜太太!……”
    封丹娜太太是给玛莱区的所有厨娘、女仆、男仆、门房等等卜卦算命的。
    “自从这两位先生住到我们这儿以后,我们都在蓄储所存了两千法郎啦,前后就八年时
间,真有福气!是不是该不赚邦斯晚饭的钱,把他留在家里呢?封丹娜太太肯定会卜卦告诉
我的。”
    茜博太太见邦斯和施穆克都没有继承人,三年来,她暗自庆幸,想必自己在她这两位先
生的遗嘱上肯定占有一行位置。在这种贪心的驱动下,她热情倍增。在这之前,她向来是个
诚实人,上了这长胡子的岁数,才起了这种贪心,真是为时己晚。女门房一心想彻底捆住她
的这两位先生,可邦斯每天都到外面去吃晚饭,自然就逃脱了她的束缚。这位老收藏家兼行
咏诗人过着游牧人似的生活,茜博太太脑中经常闪现出一些勾引他的念头,很为他的这种生
活感到不快,打从这顿值得纪念的晚饭之后,她的那些隐隐约约的念头便变成了一个惊人的
计划。一刻钟之后,茜博太太重又出现在饭厅,手里端着两杯上等的咖啡,旁边还有两小杯
樱桃酒。
    “茜博太太万岁!”施穆克欢呼起来,“她真猜透了我的心思。”
    施穆克像家鸽变着法子哄信鸽似地施以温情,终于让吃白食的邦斯停止了抱怨,于是,
两个朋友一起出了门。邦斯受了卡缪佐家主仆的一阵气,施穆克见他处在这种心境,是不愿
丢开他这个朋友的。他了解邦斯,知道他一登上乐队的指挥台,有可能会被一些极其悲伤的
情绪所左右,毁了那浪子归家的良好效果。到了半夜时分,施穆克又挽着邦斯的胳膊,陪他
回家;他就像一个情郎对待可爱的情妇似的,告诉邦斯哪儿是台阶,哪儿是人行道;见到水
沟,便提醒他;施穆克恨不得街面是棉花铺的,天空一片蔚蓝,众天使为邦斯演奏音乐,让
他欣赏。邦斯心头那最后一个还不属于施穆克的王国,如今终于被他征服了!
    前后差不多有三个月,邦斯每天都跟施穆克一起吃晚饭。这样一来,他首先不得不每月
从收藏古董的费用中砍下八十法郎,因为他需要付出三十五法郎的酒钱和四十五法郎的饭
钱。其次,尽管施穆克处处体贴他,用德国人拿手的笑话逗他,可这位老艺术家还是念念不
忘过去上别人家吃饭时享用的精美的菜肴,小杯的好酒,上等的咖啡,还有那没完的闲聊,
虚伪的客套,以及那一个个食客和说长道短的胡言乱语。人到暮年,要打破三十六年来的老
习惯,是不可能的。再说,一百三十法郎一桶的酒,总舍不得给一个贪杯的人满斟;因此,
每当邦斯举杯往嘴边送时,他总万分痛心地回想起昔日那些主人招待的美酒。就这样熬了三
个月,几乎把邦斯那颗敏感的心撕裂的巨大痛苦渐渐缓和了,他心里只想着社交场上的那些
惬意的往事;就像一个老风流痛惜一位因一再不忠而被舍弃的情妇!尽管老艺术家想方设法
掩饰内心那份深深折磨着他的苦恼,可谁都看得出,他落了一种说不清的疾病,病根出在脑
子里。为了说明由于习惯被打破而造成的这份苦闷,只要提一件小事就行,这类小事数不胜
数,就像护胸甲上密密麻麻的铁丝,把一个人的心灵禁锢起来。在邦斯以前的生活中,最强
烈的快感,这也是一个吃白食的最幸福的享乐,莫过于惊喜:在有钱人的府上,女主人为了
给晚饭增加一种盛筵的气氛,往往得意洋洋地添一道精美的菜肴和可口的点心,这便是胃的
惊喜!可如今,邦斯缺的就是这种胃的快感。茜博太太常常自豪地把菜单报给他听。邦斯生
活中那种周期性的刺激便彻底消失了。他的晚饭缺乏让人喜出望外的东西,见不到我们祖父
母时代那种所谓“不上桌不掀盖的菜”!而这正是施穆克所不能理解的。邦斯很要面子,不
想多抱怨,如果说世上有比怀才不遇更伤心的事,那就是空有一只不被别人理解的胃。失恋
这个悲剧,人们总是肆意夸大,但心灵对爱的渴望是建立在一种虚假的需要之上的;因为如
果人抛弃我们,我们可以爱造物主,他有的是可以赐给我们的财富。可胃呢!……任何一切
都无法与胃的痛苦相比:因为人首先得活着!邦斯多么惋惜,有的乳油,简直是真正的诗
歌!有的白色沙司,纯粹是杰作!有的块菰烩肉,那是心肝宝贝!尤其是只有在巴黎才见得
到的有名的莱茵鲤鱼,用的是怎样的佐料啊!有的日子里,邦斯想起博比诺伯爵的厨娘,不
禁叫起:“啊,索菲!”若哪位路人听到这一哀叹,准会以为这家伙想起了情妇,可实际上
是想到了更稀罕的东西,想到了肥美的鲤鱼!鱼配有沙司,那沙司盛在缸里亮晶晶的,舔到
舌头上浓浓的,完全有资格获得蒙迪翁奖!由于老是回味过去的晚餐,乐队指挥患了胃的相
思病,人瘦了很多。
    第四个月初,即一八四五年一月底的时候,戏院里的同事对乐队指挥的状况感到不安,
那个年轻的笛师——跟几乎所有的德国人一样,名叫威廉,姓施瓦布,以区别于所有叫威廉
的,可这还不能跟所有姓施瓦布的区分开来——觉得有必要指点一下施穆克,让他注意到邦
斯的情况。那天,正好有一出戏首场演出,用上了由德国老乐师演奏的乐器。
    威廉·施瓦布指了指神情忧郁,正往指挥台上走去的邦斯,说:
    “这老人情况越来越差,怕有不妙吧,瞧他目光惨兮兮的,那胳膊的动作也不像以前那
么有力了。”
    “人到了六十岁,都是这样的。”施穆克回答道。
    施穆克就像《坎农盖特轶闻》一书中的那位母亲,为了多留儿子二十四小时,结果害了
他的命,而他,为了能有跟邦斯每天一起吃晚饭的乐趣,会不惜让邦斯作出牺牲。
    “戏院所有的人都感到担忧,像我们的头牌舞女爱洛伊斯·布利兹图所说的,他擤鼻涕
都几乎不出声了。”
    老音乐家邦斯的鼻子很长,鼻孔也大,捂在手巾里,擤起鼻涕来就像吹小号。这声音常
常招致庭长夫人的数落。
    “只要他高兴,让我做什么都行,”施穆克说,“他心里闷得慌。”
    “说实话,”威廉·施瓦布说道,“我觉得邦斯先生这人比我们这些穷鬼强百倍,我都
不敢请他参加我的婚礼。我要结婚……”
    “怎么结婚法?”施穆克问。
    “噢!堂堂正正地结婚。”威廉答道,他觉得施穆克这个问题提得怪,含有嘲讽的意
味,可这位十足的基督徒是不可能嘲笑别人的。
    “喂,先生们,都坐好了!”邦斯听到戏院经理的铃声,朝乐池里的那一小队人马扫了
一眼,说道。
    乐队奏起《魔鬼的未婚妻》的序曲,这是一出幻梦剧,已经上演了二百场。第一次幕间
休息时,乐池里的人都走了,空空的只有威廉和施穆克两个人。剧场里的温度高达列氏三十
二度。
    “把您的故事讲给我听听。”施穆克对威廉说。
    “噢,包厢里的那个年轻人,看见了吗?……您认出他是谁吗?”
    “一点不认识……”
    “啊!那是因为他戴上了黄手套,富得浑身闪金光的缘故;可他就是我的朋友弗里
茨·布鲁讷,是美因河畔的法兰克福人……”
    “就是常来乐池,坐在你旁边看戏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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