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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科门诊隐情纪录:暗伤-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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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是从那时开始决定找人再嫁的。她说,年轻的时候很对那句老话不以为然,“干得好不如嫁得好”,那是因为自己不谙世故。其实,那是一个谁也绕不过去的真理。嫁得好里边有很多方面,一是对方有经济基础,一个是对方要像个男人,就算没钱,也有为家庭挣钱、承担责任的愿望,但是他一条也没占到。
  她开始认真地设计自己,在网络上认识了三个外国人,都是50多岁的,妻子去世之后自己一个人生活。他们在网上聊天,装了个摄像头,能知道对方的形象,也能大致知道对方的生活环境。她在其中挑选了这个男人,事先和儿子商量了,已经上高三的儿子很懂事,他帮母亲定下了这个未来的继父。如果一切顺利,他准备第二年的时候来中国,登记结婚,然后把她和儿子一起带过去。她告诉我,其实他在新西兰也不是个有钱人,只是那边的生活条件好,即使是普通人,也比她过得自在。更重要的是,儿子能彻底改变环境,以后能在英联邦的其他国家里上学工作。其实细想起来她对这样的婚姻也是福祸难知,但是至少能给儿子一个前途,也算对得起从小没怎么享福的儿子。
  我们妇科门诊见过不少要求做修复整形的女人,比如要把剖腹产的刀口修平之类的,她们不说为什么我们也能想出,为一个新的婚姻或者新的男人准备吧。一开始我挺看不起她们的,觉得都做了母亲怎么还打自己身体做本钱的主意,这女人之后我觉得这样的女人一定有她们的苦衷,她们也是无奈,连最后的资本都用上了。
  我让她去查了雌激素水平,确实已经到了更年期。46岁进更年期也不算早了,当然如果有正常的夫妻生活,生活相对稳定,心情舒畅,更年期可能会延缓到来,但她不可能。她说,她已经快十年没有性生活了。她爱人出事前两人就失去“性趣”,他只知道挣钱,不知道收拾自己,连澡也很少洗,她对他身上难闻的气味早就有了抵触。我问她这么多年也没想到找个伴儿?这在现在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她摇头,她真不是那种开放的人,现在要不是为儿子,怎么也不会想到改嫁个外国人,对别人司空见惯的事情,对她是个不小的震动。她说,那个新西兰人向她求婚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在卖身,因为谈不上什么感情嘛,完全是功利性的彼此衡量,连过去父母的包办婚姻都不如。活了这么大年纪,除了生孩子一辈子没进过妇科门诊的门儿,现在为了结婚还得做这个准备,自己都有点恶心自己……
  那个男人来中国之前,她一直在我们这里进行雌激素的补充治疗,我安慰她,其实很多更年期的女人都来补充雌激素,她们并不单纯地为性生活,因为雌激素能保护心血管,预防骨头疏松,是对女性身体的整体维护。我很同情这样的女人,我是想帮她解除心理的压力。已经到了该放慢节奏,爱护自己的年纪,孩子也该独立了,却要把自己扔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以婚姻的形式为自己和孩子讨生活,对一个女人真不容易。
  那个新西兰男人按时来了,他们在一个月后结了婚。她给我送喜糖的时候说,感觉还行,一个是对方是个挺有修养的人,对她和孩子都温文尔雅,另一个就是性生活也比她想象的好,激素补充真起了作用。她说,她把要到新西兰定居的事情告诉了她前夫,他不觉得意外,没有悲也没有喜,只有一个条件,让她留下5万元,原因是她以后能够有人养活了,而他没有。她说,其实她原本是想给他点钱的,因为出狱后他很难找个工作,她知道他日子的艰难,就算他是个自私的男人,但女人天生的怜悯还是不能抑制的,况且他还是儿子的父亲,孩子到现在还舍不得离开亲生父亲。但是他却那么着急地把真实面目暴露出来,让她觉得堵心,离开得没有任何留恋,而且让她在心里不断地重复着一个她最不愿意想到的那个词:典妻。

  手记

  其实事情本身应该没有她想得那么阴暗,再婚再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包括跨国婚姻。之所以有这种心理落差还是因为这个女人自己的传统观念,这就更加残酷,因为她被迫改变的不仅是生活环境还有她根深蒂固的价值观。
  她告诉我,未来儿子的对象她一定要参与挑选,别的不干涉,但一定不能自私。
  我对她说,其实评价男女早就有个民间标准,“男人不能小气,女人不能愚蠢”。这个小气不仅是说花钱上的吝啬,算计,肯定会殃及做人的方方面面,所以对男性才更加重要,毕竟他们是一个社会的强势人群,能左右整个社会的素养和品质。
  恋爱的时候总有旁观者说,要看他是只对你自己好,还是对所有人都好。这个看上去堂而皇之的道德标准会在最关键的,最危难的时候体现出来,因为对大家的好才是不自私的标志,而对爱情对象的热烈乃至跋扈的爱,经常是自私的另一种表达方式。
  她跟我说过一个细节,他们恋爱的时候有一次跟着单位一起去爬黄山看日出,清晨的时候山顶上很冷,一人发一件军大衣,但最后有一个人没领到衣服,只能挤在人群中将就。后来才知道,他偷偷地领了两件,一件给她穿,一件给她垫在身下……当时她没细想,天真地把它理解为对自己的关照和爱护,其实她不知道,恋爱是个能粉饰人性弱点的特殊阶段,像激素刺激下的虚假强健……


  我怎么现在还活着呀

  医学关键词:女性与肺癌

  肺癌的发病率、死亡率正在迅速上升,这是一个世界性趋势,很多发达国家中肺癌占男性常见恶性肿瘤的第一位,占女性常见恶性肿瘤的第二、第三位。吸烟、被动吸烟、环境污染尤其是大气污染是促成这一严峻现实的罪魁祸首。另一流行病学趋势就是肺癌组织学类型在男女性别中的显著变化。
  鳞癌的发病率在男性中占的比例大幅度下降(导致肺腺癌的比例相应增加),腺癌的发病率在女性中继续增长。女性肺癌类型主要是肺腺癌,其特点是恶性度高。少数腺癌患者可发生于肺部癍痕的患者,他们以前可能得过严重的肺结核或者肺纤维化。

  我怎么现在还活着呀(1)

  讲述者:某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妇科主治医生 女 34岁
  她最早来医院是因为要做人工流产,没想到会查出那么大的毛病。她的病让我这个做医生的都不寒而栗,她才24岁,而且什么感觉也没有就已经是肺癌晚期了。
  当时还是她男朋友陪着她来的呢, 都是从广西农村考进城里的,我第一个感觉就是两个苦孩子在相濡以沫地奋斗。
  她在北京上研究生,他在广西的一所大学当老师。她总是说肚子疼,在学校医务室看了,血、尿常规验了个遍,结果什么问题也没发现,一直对症治疗地吃“颠茄”之类的解痛药。她后来以为是妇科毛病呢,又停了月经,我说会不会怀孕呀?她也不知道,因为月经总是特别不规律,结果一查妊娠反应,还真是阳性,我说一起做个肝胆B超吧,借此机会查查腹腔,看看到底什么原因总是肚子疼。
  B超结果很快出来了,上面写着“肝,胰,脾考虑占位病变”。我一点都没想到,她那么年轻!除了瘦,女孩儿的面容上没有任何异常。我把她男朋友叫进来,说她身体有问题,除了怀孕之外,内科得继续查。我解释的这会儿她就跟进来了,非让我对她直接说,我当时就觉得这女孩儿很照顾她的男朋友,她好像怕他承受不起似的。
  几天之后她的病确诊了:是肺癌晚期,已经转移到肝、脾、胰和骨头,肚子疼就是转移到肝的癌肿导致的,
  她这才想起来总是觉得坐着时候腿疼,还以为是念书时间长了,坐骨神经疼呢,原来也是骨头转移的癌症疼痛。 结果出来的时候她自己走到诊室外边去了,
  没哭,但是脸色苍白,深深地出了几口气,好像是默默地把这个消息接受下来。
  那个男孩儿进来问我,她这种情况,还有多长时间生存?我硬着心肠尽量往好了说,“大概半年吧。”他们刚从内科过来,他说,“内科医生说,只有3个月了”。我只能点点头。两个人都戴着眼镜,都斯斯文文的,是念书人,让人更不忍心。
  我安慰他们说,情况没发展到最后就不要放弃奇迹出现的希望,现在的问题是马上做人工流产,减轻她的身体负担,然后做放化疗。
  肺癌是咱们国家发病率最高的癌症,原因之一就是吸烟和空气污染,但是她得的肺癌还不是吸烟人得的那种,比吸烟人得的毒性大得多。也奇怪了,吸烟容易导致癌症吧,但是真吸烟的人得的肺癌一般都可以通过手术切除,生存时间也比她得的癌症时间长。她的肺癌是恶性程度最高的一种,这种癌症的癌细胞跑得比手术刀还快,动刀子就像捅了马蜂窝,也就是说根本不能开刀,只能做化疗和放疗。化疗就是点化学药物,针对的是全身癌细胞;放疗是局部照射,比如她腿骨上的转移,通过射线照射控制癌细胞的生长。
  三天之后她来我们妇科做流产。一直到她死,我只在她做流产的时候见过她哭过一回,哭得伤心极了,那男孩儿在外边陪着,也在流泪,弄得我一个上午心里沉重得很。我知道他们哭的意思,这等于为死亡做准备,像一个人单独走向刑场。我们这儿没结婚来做流产的人不少,只要是稳定的同居关系两个人很可能通过这个手术增进感情呢,女孩会因为手术有了撒娇的机会,男孩子也知道做女人不容易,趁势心疼对方,流产是坏事但也有好的一面。他们不是,等待他们的没有任何希望。
  那时候已经有无痛流产,我问他们是不是做个无痛的,痛苦小点,因为她已经是“外强中干”了,我怕她身体顶不住。她一听无痛的得加费用当时就拒绝了。她说,以后不知道得花多少钱呢,这点痛就忍了吧。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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