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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定陵-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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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长河奔腾不息,飘荡跳跃的浪花总会消失。一切事物来自自然,最后的结局也只能是重新回归自然。这是永恒的真理。

  黄昏隐去,夜幕降临。我们穿行在陵区的乡村采访。陵区一片寂静,漆黑的夜幕覆盖了壮丽的殿宇和苍郁的松林。秋风吹过,树叶飘零,在无垠的夜色中发出刷刷啦啦的声响。这响声使我们想起皇宫的鼓乐,万历无力的哀叹,郑贵妃痛苦的呻吟,张居正革新的诉说和愤怒的呐喊。

  风越来越大,浓雾在山坳中升腾飘浮,前方一片迷蒙。在苍茫的山间小路上,如同走进远古的岁月,整个身心都和历史风云融为一体。作为个体的人,已成为那段史诗中的一个符号。我们早已忘却了自己的现实使命,似乎成为明帝国的一个士兵……李自成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努尔哈赤大军盔甲刀枪的碰撞声越发分明可辨。明帝国灭亡在即,历史从此开始改写。一种莫明奇妙的悲哀充溢着我们的胸臆,使我们感到透不过气来。

  深夜,我们在定陵博物馆投宿。尽管楼下现代化的电视正播放流行歌曲,但我们的心仍在历史的长廊里徘徊。有人说,居庸关为蒙古高原通往北京的咽喉,天寿山则为北京北部的重要屏障。居庸关、天寿山与北京一存俱存,一亡俱亡,所以有人认为明帝国在军事上失利于北京守御分兵太散,从而失去了防御重点。因为天津要守,以保漕运、海运;通州要守,这是北京最重要的屯粮之地;涿州要守,这是北京南行的门户;西山要守,这是北方通往北京的咽喉;天寿山要守,这是北京的北部屏障,又是祖陵所在地;加之京师九门要守,皇宫要守,处处分兵,其结果为合兵来犯者击破,故遭败北。

  实际上,明帝国的灭亡,不在军事上的失利,而在政治制度的衰落和颓丧。居庸关、十三陵与北京也非一亡俱亡。正统十四年“土木之变”后,大军从紫荆关进入天寿山,焚长、献二陵。虽抵北京城下,但北京未克。嘉靖二十九年“庚戌之变”,俺答汗大军自古北口进入,犯十三陵,北京依然固守……当一个人口众多的国家,其君臣百姓的行动全凭一种简单粗浅和僵死的传统观念所限制,而法律又缺乏统一性和原则性时,无论是皇帝励精图治还是庸庸碌碌;首辅独裁还是八面玲珑;高级将领富于创造还是苟且偷安;文官集团清正廉洁还是徇私舞弊;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不分善恶,难辨是非,个人无所建树,国家更谈不上兴旺发达。“国法不行而人心去也”,明帝国的灭亡乃势在必然。

  经过一夜痛苦的沉思,我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在旭日东升中随着昂奋的人流走进定陵地下玄宫。这是明帝国向后人敞开的第一本《百科全书》。阴森、神秘、恐怖、苍凉、辉煌、热烈、悲壮……各种情绪召唤着我们去寻究这个已经消失了的帝国之谜,去一睹帝国主人昔日的风采英姿。可惜的是他却早已香消玉殒,无法见到了。不甘心的游客用指甲在朱漆的棺椁上用力抠挖,致使棺椁露出一个个白色的深窝,不知道是出于好奇,还是发泄心中的愤懑,或是两者具在其中。

  对发掘这座皇陵的得失,现在做出结论恐怕还为时过早。但它留下的诸多事实,又不能不令我们静心反思。历史中确有属于未来的东西。

  2100年前,阿房宫和秦始皇陵相继升起冲天烈焰;20个世纪后,明定陵园内又燃起了大火。悲剧总是在这块古老的土地上不断地上演,中国的文明几经兴衰沉浮,变得残缺不全,给后人留下了许多无法弥补的遗憾。当定陵园内烈火升腾、万历帝后的尸骨化为灰烬时,也许我们并不知道拿破仑皇帝的一根头发在西方竟以五百万法郎的价值拍卖。我们最早地拥有了火药,却不能有效地保卫国家,而备受洋枪炮舰的袭击。我们拥有灿烂的敦煌瑰宝,却眼看着外国人一车车运走。直至今天,尚有人不惜一切代价,将祖国珍宝偷运出境,以牟取暴利。在世界的每一家博物馆里,几乎都有中国的文物,而我们却很少有外国文物的收藏与展出。破坏与出卖,几乎形成一个独特的文化怪圈,困惑着我们的身心。不知何时才能冲破这个怪圈,重新认识和保护我们的文明,并以热情与责任构筑起民族文化的大厦,使这个五千年文明古国再展昔日的盖世雄风。

  凯罗·纪伯伦说过:“当你们中间有人跌倒的时候,他是为后面的人跌倒的,是一块绊脚石的警告。”这极富哲理的箴言,对于定陵的发掘和今天的我们,都是一个深刻的启示。

  失去的,永不再有。

  现存的,应该珍视。

  让我们肩负起中华五千年的古老文明,同我们的祖国一同走向二十一世纪新的征程。

  1990.10—12.29一稿于北京魏公村

  1995.10二稿于圆明园画家村

  1996.12三稿于北京花园村


往事如烟(代跋)

赵其昌

  往事如烟!

  定陵发掘,已经四十多年过去了,面对着文稿,那些悠悠往事一齐踊来,千头万绪。随着时光的流逝,有些事已经记忆不清,有些事也确实有意无意地不再去想它;那些终生难忘的,再度浮现时却又乱糟糟如一团麻絮,真不知从何说起。

  文稿中写了万历皇帝、皇后、妃嫔、文臣武将,也写了明朝历史、考古学史、考古工程,还涉及一系列历史事件、人物,方方面面,影影踪踪,就像是乱麻中又洒上一杯胶水,使我越发择不出个头绪来。掩卷之后,我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苦苦思索。

  “啊,原来我是在读一部报告文学!”我倏然顿悟。

  考古总要去考证历史,多年的考古生涯,使我的脑筋禁锢了,思想僵化了。文学史学,虽然同源,却不同流,文稿是文学,又何必非像考古那样,桩桩件件、点点滴滴去作详尽的考证呢?一部《红楼梦》,本来是文学,又是历史,对曹雪芹来说,不过是顽石一“梦”,如果非去考证大观园处所,宴会的座次,真宝玉假宝玉,岂不真的陷入“繁琐哲学”,这样的考证又有何益?更何况文稿已经清清楚楚地说明,这只是定陵发掘的一个侧面记录。定陵发掘已经过去很多年,地下宫殿经年开放,它本身也在阐述着历史,现在又添了个文学,有文有史,源流俱在,还有什么可讲?如果非讲它的是非得失,那就请广大的读者去评说吧。想到这里,我的思想也豁然开朗了。

  考古学是历史科学的组成部分,其任务在于根据古代人类通过各种活动遗留下来的遗迹遗物,用以研究人类古代历史。古代人有意无意遗留下来的遗迹遗物很多,古城古堡、洞穴废墟、居住村落、建筑遗址等等是一类,而更多的则是墓葬。人总是要死的,古今皆然。按照一般习惯,人死去要埋葬,一代一代的死去,又一代一代的埋葬,形成了为数众多的坟丘。社会向前进,各个时代的埋葬形式也随之发展演变,葬制、习俗、随葬器物也就千差万别。如果把它们一个个完整地挖出来,按照时代、地区加以排列比较,先民们所走过的脚步,也就成了看得见摸得到的形象逼真的历史。不管故去的先民承认不承认,也不论他们留给我们的是石器、青铜、金银、碑刻、陶瓷等等,抑或坛坛罐罐,一抹丹青、半爪鸿泥,甚至一堆遗弃的废物垃圾,但是,其中却无不积淀着他们的思想意识、风俗习惯,包涵了科学、技术、文学、艺术等等,再加上多种部落、民族、地区相互交往、学习渗透、取长补短所构成的物质文化——现实人们常叫它文物,莫不正是我们今天的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之源呢?如果说考古是在“寻根”,寻人类的根、民族的根,寻我们文明之根、文化之根,那些书写考古的文学之作又是什么?时下社会上有“寻根文学”一说,要说它是真正的“寻根文学”,该是名实相符吧。

  考古、历史工作者的历史寻根,常以文物展出或论文、专著的形式展现出来,普及不免受到影响。而文学工作者用生花之笔去寻根,以广大人民喜闻乐见的文学形式表现,影响所及,使人们对先辈的历史文明作更进一步的理解与认识,其作用也许要远远超过前者。我们的民族之根很深,根深必叶茂;文史同源,文明之源很远,源远流长。祝愿老树新枝,让文明之花开得更艳。

  定陵是帝王陵墓,封建帝王以全国的人力物力财力营建陵墓,埋葬自己,其规模之宏大可以想见。就建筑讲,地上的、地下的构成一个整体,它包括了对生与死的认识,对周围环境——所谓“风水”的理解、运用,同时涉及选址、布局、设计、测量、施工等诸多实际问题;就出土器物讲,又联系到当时的政治、经济、文化、科技水平等。一个地下宫殿,不只是皇帝生前生活的再现,实际上应该视为明代社会的一个缩影。皇帝生前可以建陵埋葬,但现在的陵墓已经不再为他所有,而是祖国文化的组成部分。如果把它完整地揭示出来,对出土器物进行修复整理、妥善保存并展示出来,再进行多方面的研究阐述,无疑对祖国文化是一大贡献。定陵是新中国成立后第一次主动发掘的帝王陵墓,四十多年以后,如果回顾这一历程,值得反思的地方的确不少,有些也不能说不是教训。

  考古发掘,是要把埋没在地下的遗迹遗物揭露出来,在揭露过程中,遗迹遗物不可避免地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坏,从这个意义上讲,任何发掘都是对遗迹遗物的破坏,古今中外皆如此。考古工作者的责任在于采取最妥当最严密的方法,使这种损坏降低到最低程度,从这一原则出发来检验定陵发掘,年青的工作队经受住了考验。按照考古常规,发掘工作完毕,只是完成了全部工程的一半,最重要的工作是将出土器物进行整理,然后写出全面的发掘报告,这才是全部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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