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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3年第6期-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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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爷爷说二胡拉得最好的不是他,是一个瞎子,老潘。说这话时他仿佛又沉浸到过去的岁月中了,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这是留给爷爷十岁那年最深刻的记忆。 
  一个寒冷的冬日的清晨,爷爷五义又一次从饥饿中醒来,他看着身边的年长他几岁的四个哥哥,张着干燥饥饿的嘴巴。他爬起来,哆哆嗦嗦地摸到门外。天还没有完全亮,灰蒙蒙的。站在微微寒冷的风里想尿尿的五义却怎么也尿不出来。他有些气恼地提溜上裤子,转身时突然听到一声沉重的叹息,听见院门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腿肚子开始发紧,大着胆子摸到院门,从门缝里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躺在大门外,花白的头发和胡须上沾满了冬日的霜气。五义惊慌失措地喊祖爷。祖爷在这样的年月也改变了一个农人的习惯,自从战乱来以后他再也不愿意做这个村子起得最早的人了。他以前常常在天亮以前起床背起粪叉到村头的大路上拾粪,现在他却学会了呆在床上直到祖奶做好野菜粥,他才慢腾腾地起来。现在他被最小的儿子吵醒,自然有些生气。 
  五义告诉他门外有个老人。 
  祖爷说门外有人关你什么事,回去睡觉,今天再多喝一口粥我打断你的腿。 
  五义说那个人快要死了。 
  说完他咧开大嘴准备要哭。祖奶推推祖爷说你去看看吧,兵荒马乱的年月,死了人可不好。祖爷抱怨着下了床,摇摇晃晃去开院门,身后跟着愁眉苦脸的五义。随着院门吱呀一声,五义就看见了门外奄奄一息的老人。祖爷打了个寒颤,蹲下身子,摸摸那人的鼻孔,一句话没说抱起老头就往屋里走。一把二胡从老人怀里脱落下来,五义好奇地拾起抱在胸前。祖爷喊着生火生火。祖奶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生起了炉火,屋子里顿时暖和起来了。几个睡得迷迷糊糊的孩子一骨碌爬起来,齐齐地趴在床边看爹抱着的老头。 祖奶从什么地方找出一块姜头,熬了一碗滚烫的姜汤,给昏迷的老人灌了下去。过了一会儿,老人渐渐苏醒过来。祖爷说这龟儿子是饿的,饿坏了,天气又冷,这年月……老人挣扎着要坐起来,眼睛四处寻找着什么。五义把二胡举给他。他拍拍五义的脑袋颤抖地说这孩子倒是很伶俐啊。 
  天已经大亮了,太阳温暖地照在院子里。 
  老人说我姓潘,人家都叫我老潘,卖艺的,和其他人走散了,流落到村子里,不想碰上好人了,不然这条命就喂狗了。 
  老人给祖爷打了个揖,要走。 
  祖爷咳嗽了一声,说吃点东西再走吧。 
  老人感激地点着头。 
  祖爷说是我小儿子发现你躺在门外的,我们村上大都是刘姓人,这就是刘庄。 
  老潘摸着五义的头,眼中充满了温柔和慈祥。他指着那把二胡问五义:知道这个是什么吗?五义摇摇头。老潘笑了一下,说这是二胡,你拉拉? 祖爷脸色沉下来,说不要让他拉那个! 
  老潘吃惊地看看祖爷,笑了:这年月,有个手艺总比没有强吧,你老哥还看不上艺人这个行当啊。 
  祖爷说也不是,五儿天生愚笨,恐怕不是那块料。 
  一阵阵野菜的香气飘荡在洒满阳光的小院。祖奶已经把野菜粥熬好了。老潘大概饿得狠了,一连盛了五碗还没喝饱。他有些尴尬地看着几个孩子瞪得溜圆的大眼。 
  五义不声不响把自己碗里的粥倒给了老潘。 
  老潘要走了,五义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那句憋了整整一早晨的话:我想拉二胡。祖爷定定地看了他的小儿子半天,很长时间没有说出话来。 
  爷爷是祖爷的第五个儿子。祖奶生下爷爷以后,忽然宣布不再要孩子了。这可能是因为她老人家生我爷爷太为难的缘故。这个决定理所当然地遭到祖爷的反对,但最后还是祖爷软了下来,依了祖奶。这样五义便成了祖爷的最小的儿子,祖爷特别宠他。祖爷到哪,就把五义带到哪儿。爷爷不到六岁就被祖爷送进了一家有名的私塾,一年十块大洋哪。祖爷对爷爷抱的希望很大。他总是拍着爷爷的小脑袋叮嘱五义:五儿好好学,弄个状元郎给咱老刘家争口气。爷爷常常歪着小脑袋瞪着大眼睛,说爹爹放心,五儿会好好干的。 
  然而读了五年私塾的爷爷现在却想拉二胡。 
  祖爷长长叹息了—声。 
   
  3 
   
  姑姑说在我拉二胡的时候她看见爷爷的棺木好像动了一下。说得爹和叔凄慌了半天。我嘴上说贴你可能看花了眼吧,心里却格登一下子剧烈跳了起来。我以前是听说过“诈棺”这样的事的。死人在十天内可能会自行发出一些动作或声响,这样的事往往发生在守灵的时候。 
  我坐在棺木旁边,默默地看着棺木,听爹爹他们商量着丧事。 
  爹说爷爷活了七十八岁,也算是喜丧,该大办的。爹说完看看叔。 
  叔说嫂子已经不在了,我又没行家口,就不要大办厂。他不知道又突然想起什么来,呜呜哭出了声。我的两个姑姑也跟着哭。 
  爹呼地站起来,说办,越是这样越得大办,咱爹生前为我们遭了那么多罪,他走了,我们这些做儿女的怎么能不给他热闹热闹? 
  按照老家的风俗,丧事是应该由本家的辈分最高的人主持。现在还健在的一个我叫做太爷的人成了这场丧事的操办者。定下来要大办以后,他们便忙开了。我们这里的规矩是丧事不用主家操持,丧主只要把钱弄出来,交给主持丧事的长辈,剩下事情主要就由帮丧的人去做了。 
  院子里很热闹,已经有人在忙着扯大灵棚,支锅灶。给亲戚好友报丧的人也开始分头行动了。出丧的日子选在了两天以后,主丧人说那是个黄道吉日。亲戚们明天就该过来了,账房里开始拟订要购义的食物和其他东西。太爷和其他几个老人在高声商量着要请谁家的响器。询问爹和我的意见。爹说你们看着定吧。我说要好——点的,多花点钱没事。太爷说那就用崔家响器吧,崔家的喇叭实在,又热闹,吹的也好。 
  一直到了晚上,院子里才渐渐静下来,,爹他们几个人匆匆吃了晚饭,我因为肚子有些不舒服,就什么也没有吃。和大家一起坐在棺木前商量着出丧的事。这天晚上是不能睡觉的,这是出丧的规矩。现在这样的风俗也渐渐淡了,但这第——夜还是要照着习惯作的。 
  叔泡了杯浓茶,蹲在一角。爹和姑他们小声地说着什么,我没有听,——直在看叔。他明显瘦了,黑了。他本来个子就不高,——直也没行找家口,爷爷活着的时候他们爷俩一起过,现在爷爷走了,他大概有些茫然和失落。他喝着水,突然说咱爹还要不要火化?爹看着姑姑,愣了一会儿,没有说什么。我知道按照现在乡里政策是必须要火化的。可是,谁都不愿意看着自己的亲人彻底消失,即便是肉体,也想好好保存着,人土以后就像是到另一个地方一样。我不知道爷爷生前是否交待过要火化的事情,但我想姑姑他们是不想这杆做的。我问叔不火化行吗?叔也没有吱声。二姑说总有办法躲过去吧。她说完看着爹。这个问题很难办,不火化违反政策规定,火化了内心里又觉得不安。我足不相信人死后能还生的说法的,们是不是打灵魂这个东西存在我不敢说。我不是唯心主义者,有些事情义很难解释。“命”这个东西很神秘的,的确让人难以捉摸。 
  我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安葬完一个人以后,孝子和其他亲近的女眷们聚集在新坟前,光给死去的亲人烧些黄纸,然后对着坟头说让亲人显灵,问在不在,若在,就在坟前烧过黄纸的地方出现一些图案或者文字。我看见在烧过黄纸的地方确实出现了一个大的“在”字。 
  我对爹说能不火化还是别火化吧。爹点点头,说明天看情形再说吧镇公所的人只要不来追查,就没有事 
   
  4 
   
  五义不声不响练厂—卜年。 
  十年间五义由一个不谙世事的子成长为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开始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每天傍晚单地坐在榆树下,拉着那把陪伴了十年的二胡。祖爷知道他的儿子五在等待着什么。已满头白发的祖爷常注视着沉默不语的五义摇头叹息这孩子,迷了,迷了…… 
  在山上拉起队伍打鬼子的:二祖好几次拖着他侄儿五义上山,五义就是不去。二祖爷气哼哼地骂他:犟驴又是一头犟驴。 
  这话在祖爷听来不太受用。他说老二你说什么?你再说—遍我听听。说着拿起手中的拐棍要打二祖爷。 
  二祖爷说我说什么了?五义:“我上山他还不去,我还不是为他好吗 
  祖爷说不去怎么厂?你以为你;什么东西?说到底是草寇,土匪,跟’上山还不如让五义拉二胡呢! 
  二祖爷气得不行,上山去了。 
  哥俩从小就不对脾气,一直合不来。但总归是亲兄弟,凡事还是要在—起合计合计。二祖爷还是很听祖爷的话的。祖爷肚子里有点儿墨水,又写得一手好字,是乡里远近闻名的“识字人”,红白事都少不了他写写画画的二祖爷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特别敬重这个犟牛一样的哥哥。
  在祖爷看来,虽然儿子五义拉二胡是不务正业,但出于从小就对五义充满的溺爱,在他手掌心里长大的五义还继承他的一笔好字,所以更加宠五义了。现在五个儿子中就剩下最小的一个还没有成家立业,他老人家早已经在心里想着给五义说亲的事了。 
  这样思量着,忽然听到村头响起了锣鼓声。祖爷警觉地竖起耳朵来。谁在敲锣打鼓?五义愣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对祖爷说,爹你看是不是老潘回来了?祖爷皱紧眉头,看看五义,没吱声。五义抬腿就想往门外奔。这时老潘从门外闯进来,对祖爷说老哥一向可好啊,我老潘谢恩来了。声若洪钟。老潘看上去比十年前还要精神,只是头上的白发变得更稀少了,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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