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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 意
男儿事长征，少小幽燕客。
赌胜马蹄下，由来轻七尺①。
杀人莫敢前，须如蝟毛磔②。
黄云陇底白云飞，未得报恩不得归。
辽东小妇年十五③，惯弹琵琶解歌舞。
今为羌笛出塞声④，使我三军泪如雨。
① ［七尺］沈约《王俭碑铭》：倾方寸以奉国，忘七尺以亭君。②［蝟
毛磔］《晋书·桓温传》：温豪爽有风概，姿貌甚伟。刘惔尝称之曰：“温
眼如紫石棱，须作蝟毛磔，孙仲谋、晋宣王之流亚也。”《埤雅》：蝟状似
鼠，性极驾钝，物少犯近则毛刺攒起如矢。《物类志》：蝟毛顺者雄，逆者
雌。按：蝟音渭。③ ［辽东］《汉书·地理志》：辽东郡县，辽阳，大梁水
西南至辽阳，入辽。④［羌笛］马融《长笛赋》。近世双笛从羌起，羌人伐
竹未及已。龙鸣水中不见己，截竹吹之声相似。注：羌，西戎也。羌笛与笛，
二器不同，盖羌人伐竹未毕，有龙鸣水中，不见其身，羌人旋即截竹吹之，
声与尤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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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陈章甫
四月南风大麦黄，枣花未落桐叶长。
青山朝别暮还见，嘶马出门思旧乡。
陈侯立身何坦荡①，虬须虎眉仍大颡②。
腹中贮书一万卷，不肯低头在草莽③。
东门酤酒饮我曹，心轻万事如鸿毛④。
醉卧不知白日暮，有时空望孤云高。
长河浪头连天黑，津吏停舟渡不得⑤。
郑国游人未及家⑥，洛阳行子空叹息⑦。
闻道故林相识多⑧，罢官昨日令如何。
① ［坦荡］《论语》：君子坦荡荡。《晋书·阮籍传》：其外坦荡，而
内淳至。②［虬须］《三国志·崔琰传》：琰对客虬须直视，若有所瞋。按：
虬作虯，音求。《说文》：龙子有角者。［虎眉］《帝王世纪》：文王昌，
龙颜虎眉。［大颡］《周易》：巽，于人也为寡发，为广颡。③［草莽］《孟
子》：在野曰草莽之臣。④［鸿毛］司马迁《报任少卿书》：人固有一死，
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趣异也。⑤ ［津吏］《列女传》：赵简
子南击楚，至河津，津吏醉卧不能渡。简子怒，将杀之。津吏之女乃持楫而
前曰：“妾父知君王将度，恐值风波，故祷河神，不胜杯酌余沥，醉于此。
君命诛之，愿以微躯易父之死，”⑥ ［郑国］《说文》：郑，京兆县，周厉
王子友所封。按：郑武公定平王于东都，因徒其封，施旧号于新邑，是为新
郑。今河南开封府郑州是也。⑦ ［洛阳］《汉书·地理志》：河南郡县。雒
阳注：“雒”同“洛”，汉火行忌水，故去洛“水”而加“隹”。⑧［故林］
按：故林，犹故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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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 歌
主人有酒欢今夕， 请奏鸣琴广陵客①。
月照城头乌半飞②，霜凄万木风入衣。
铜炉华烛烛增辉， 初弹渌水后楚妃③。
一声已动物皆静， 四座无言星欲稀。
清淮奉使千余里， 敢告云山从此始。
① ［广陵］《晋书·嵇康传》：康将刑东市，顾视日影，索琴弹之，曰：
“昔袁孝尼尝从吾学《广陵散》，吾每靳固之，《广陵散》于今绝矣。”《汉
书·地理志》，广陵国，景帝四年更名江都，武帝元年更名广陵郡。②［乌
飞］魏武帝《短歌行》：月明星稀，乌鹊南飞。③［渌水］《乐府诗集》，
齐明王歌辞七曲，王融应司徒教而作也。一曰《明王曲》、二日《圣君曲》、
三曰 《渌水曲》。庾信《春赋》：阳春渌水之曲，对凤回鸾之舞。［楚妃］
《歌录》：石崇《楚妃叹序》曰，歌辞莫知其所由，楚之贤妃，能立德著勋，
垂名于后，唯樊姬焉。故今叹咏之声，永世不绝。陆机乐府：楚妃且莫叹，
齐娥且莫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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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董大弹胡前兼寄语弄房给事①
察女昔造胡笳声②，一弹一十有八拍。
胡人落泪沾边草， 汉使断肠对归客。
古戍苍苍烽火寒③，大荒阴沉飞雪白④。
先拂商弦后角羽⑤，四郊秋叶惊摵摵⑥。
董夫子，通神明⑦，深松窃听来妖精⑧。
言退更速皆应手， 将往复旋如有情。
空山百鸟散还合⑨，万里浮云阴且晴。
嘶酸雏雁失群夜⑩，断绝胡儿恋母声（11＇。
川为静其波，鸟亦罢其鸣。
乌珠部落家乡远（12＇，逻婆沙尘哀怨生（13＇。
幽音变调忽飘洒， 长风吹休雨堕瓦。
进泉飒飒飞木未（14＇，野鹿呦呦走堂下（15＇。
长安城连东掖垣（16＇，凤凰池对青琐门（17＇。
高才脱略名与利（18＇，日夕望君抱琴至。
①＇题解＇按《品汇》注，唐史，董庭兰善鼓琴，为房琯门客。天宝五载，
琯摄给事中。 《增韵》：弄，戏也。此疑赠庭兰兼寄次律也。②［胡前声］
《史记·乐书》：胡笳似悲栗而无孔，后世卤簿用之。伯阳避入西戎所作，
卷芦叶吹之也。 《蔡琰别传》：琰字文姬，先适河东工仲道，夫亡无子，归
宁于家。汉未为胡骑所获，在左贤王部伍中。春月登胡殿，感笳之音，作《胡
笳十八拍》，为琴曲以见志。按：《大胡笳十八拍》，号沈家声。《小胡笳
十九拍》，号祝家声。《旧唐书·音乐志》：丝桐惟琴曲有胡笳声。③［烽
火］《史记·司马相如传》：烽举燧燔。注：《索隐》曰：《纂要》云：烽，
见敌则举。燧，有难则焚，烽主昼，燧主夜。《西阳杂俎》：狼粪烟直上，
烽火用之。 《汉书》：烽火通子甘泉，④［大荒］《山海经》：大荒之中有
山，名曰大荒之山，日月所入，是调大荒之野。［阴沉］《文心雕龙》：天
高气清，阴沉之志远：霰雪无垠，矜肃之虑深。⑤［商弦角羽］《列子》：
郑师文从师襄游，柱指钩弦，三年不成章。师襄曰：“子可以归矣。”师文
曰：”且小假之，以观其后。”无几例，复见师襄，日：“子之琴何如？”
日：“得之矣，请尝试之，”于是当眷而叩商弦，以召南吕，凉风忽至，草
木成实，及秋而叩角弦，以激夹钟，温风徐回，草木发荣：当夏而叩羽弦，
以召黄钟，霜雪交下，川池暴沍：及冬而叩徽弦，以激蕤宾，阳光炽烈，坚
冰立散，师襄乃抚心高蹈曰：“微矣，子之弹也，虽师旷、邹衍无以加之。”
⑥ ［摵摵］卢湛诗：摵摵芳叶零。⑦［神明］《晋书》：束先生，通神明。
⑧ ［深松］宋武帝诗：深松朝已雾。［窃听］ 《史记》：秦王跽日：“寡
人愿闻失计。”然左右多窃听者，范睢恐，未敢言内，而先言外事，以窥秦
王之俯仰，⑨［百鸟］张翰诗：百鸟互相和。⑩［嘶酸］陆厥诗：君不见孤
雁关外发，酸嘶度杨越。 ［雏雁］孙楚《笳赋》：若夫《广陵散》吟，五节
《白紵》，《太山》长曲，哀及《梁父》。似鸿雁之将雏，乃群翔于河渚。
（11＇［胡儿］《胡笳十八拍》：不谓残主兮却得选归，抚抱胡儿兮泣下沾衣。
焉得羽翼兮将汝归，一步一远兮足难移。（12＇［乌珠］按：王阮亭《古诗选》、
沈归愚选全唐诗，皆作乌孙。《史记·大宛传》：乌孙在大宛东北可二千里。
《汉书·西域传》：乌孙愿得尚汉公主为昆弟，元封中，遣江都王建女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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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公主以妻焉。公主歌日：“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穹庐
为室兮旃为墙。”［部落］《晋中兴书》：胡俗以部落为种类，屠各最豪贵。
（13＇［逻娑］《唐书·薛仁贵传》：吐蕃入寇，命为逻娑道总管。按：逻娑，
吐蕃城名。［沙尘］《十真记》：兰沙之地，去中都万里，沙如细尘，（14＇
［木末］屈原《九歌》：采薛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说文》：木上曰
末。（15＇［呦呦］《诗·小雅》：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按：自“幽音”至
“堂下”，皆状其琴之声也。（16＇［长安］《汉书·地理志》：京兆县。长
安，高帝五年置。惠帝元年初城，六年成，接：长安，在陕西西安府。长安
县，唐所都也，［掖垣］《唐书·权德舆传》：左右掖垣，承天子诰命，禁
中有东西两掖垣，乃禁墙也。（17＇［凤凰池］ 《晋书》：荀勗久在中书，专
管机事。后为尚书令，甚罔罔怅怅。或有贺之者，勗曰：”夺我凤凰池，何
贺耶？”按：中书地在枢近，人谓之凤凰池。［青琐门］《汉书》：仪，黄
门郎日暮入，对青琐门拜，《宫阁簿》：青琐门在南宫，《汉书·元后传》：
曲阳侯根，骄奢僭上，赤挥青琐。师古注：青琐者，刻为连环文而青涂之也。
（18＇［脱略］《谢尚传》：开率颖秀，辨悟绝恰，脱略细行，不为流俗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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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安万善吹觱篥歌
南山截竹为觱篥①，此乐本自龟兹出②。
流传汉地曲转奇， 凉州胡人为我吹③。
傍邻闻看多叹息， 远客思乡皆泪垂。
世人解听不解赏， 长飘风中自来往①。
枯桑老柏寒飕飗， 九雏鸣凤乱啾啾⑥，
龙吟虎啸一时发， 万籁百泉相与秋。
忽然更作渔阳掺⑦，黄云萧条白日暗。
变调如闻杨柳春⑧，上林繁花照眼新⑨。
岁夜高堂列明烛， 美酒一怀声一曲。
① ［觱篥］《史记·乐书》：觱篥，以竹为管，以芦为首，状类胡笳而
九窃，所法者角音而已。《通典》：觱篥出于胡中，胡人吹角以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