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热门书库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知堂书话-上-第6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此种意思可以了解,可以同情,但是从现在看来,都是徒然。使人家牺
牲其一生或一命,却以显扬崇祀为报酬,这是很可笑的事,在士人拚命赶考
冀得一第虽倒毙闱中而无怨的时代却是讲得通的,因为情形相象,姑且不谈
愚不愚民,我想也总是近于治病的“抽白面”吧。《越女表微录》卷一中有
一则云:

瞿美斯妻来氏。美斯攻举子业,尝授徒山中,闻学使试绍兴,冒暑

往,则院门已扃,遂病。语来曰,吾以不与试至此,他日嗣我幸以秀才。

言讫而卒。来拮据长二孤女,归之士族,见族子慕学者辄啬食用资其膏

火,冀得成夫志也,然贫甚,讫无为之后者。
汪君文笔殊妙,但读之冁然亦复戚然,觉得天下可悲的喜剧此为其一,真令
人如孟德斯鸠感到帝力之大如吾力之为微,不敢说“没有法子”亦当云“怎
么办”(Chtodjealtj?),而此问题乃比契耳尼舍夫斯奇(Chernyshevski)
的或更艰难也。旌表与科第的麻醉中毒是一件事,麻醉外有何药剂又是一件
事,要来讨论也觉得在微力以上。我没有力量打乡族间的不平,何暇论天下
事,但我略知妇女问题以后,又觉得天下事尚可为,妇女的解放乃更大难,
而此事不了,天下事亦仍是行百里的半九十,种种成功只是老爷们的光荣而
已。我向来怀疑,女人小孩与农民恐怕永远是被损害与侮辱,不,或是被利
用的,无论在某一时代会尊女人为圣母,比小孩于天使,称农民是主公,结
果总还是士大夫吸了血去,历史上的治乱因革只是他们读书人的做举业取科
名的变相,拥护与打倒的东西都同样是药渣也。日本驻屯军在北平天津阅兵,
所谓日本国防妇人会的女人着了白围身(Apron)的服装跟了去站班,我就是
外国人也着实感到不愉快。记得九年前我写一篇批评军官杀奸的文章,末了
说:

“我看那班兴高采烈的革命女同志,真不禁替她们冤枉。(你们高兴什
么?)”这里更觉得冤枉。语云,佐饔得尝,佐斗得伤。附和革命,女人尚
得不到好处,何况走别的路。蔼理斯(Ellis)的时代尽管已经过去,希耳息
弗尔特(Hirschfeld)尽管被国社党所驱逐,他们的研究在我总是相信,其
真实远在任何应制文章之上。希公在所著《男与女》中有云:

“什么事都不成功,若不是有更广远的,更深入于社会的与性的方面之
若干改革。”凯本德(Carpenter)云:

“妇女问题须与工人的同时得解决。”此语非诳,却犹未免乐观,爱未
必能同时成年也,虽然食可以不愁耳。不佞少信而多忧,虽未生为女人身可
算是人生一乐,但读《庸训》记起祖母的事情,不禁感慨系之。精卫填海,
愚公移山,美哉寓言。假我数年五百以观世变,庶几得知究竟。愧吾但知质


与力,未能立志众生无边誓愿度也。(二十六年一月十六日试笔)

'补记'胡适之先生有一部《病榻梦痕录》,没有刻书年月,疑心是晚出
的书。后来经我提议,查书中宁字都不避讳,断定是嘉庆时汪氏原刻,这样
一来落后的反而在前,在我们中间是最早刻本了。(四月十八日校阅时记)

□1937年 
2月刊《宇宙风》35期,署名知堂
□收入《秉烛谈》

人境庐诗草

黄公度是我所尊重的一个人。但是我佩服他的见识与思想,而文学尚在
其次,所以在著作里我看重《日本杂事诗》与《日本国志),其次乃是《人
境庐诗草》。老实不客气的说,这其实还有点爱屋及乌的意思,我收藏此集
就因为是人境庐著作之故,若以诗论不佞岂能懂乎。我于诗这一道是外行,
此其一。我又觉得旧诗是没有新生命的。他是已经长成了的东西,自有他的
姿色与性情,虽然不能尽一切的美,但其自己的美可以说是大抵完成了。旧
诗里大有佳作,我也是承认的,我们可以赏识以至礼赞,却是不必想去班门
弄斧。要做本无什么不可,第一贤明的方法恐怕还只有模仿,精时也可乱真,
虽然本来是假古董。若是托词于旧皮袋盛新蒲桃酒,想用旧格调去写新思想,
那总是徒劳。这只是个人的偏见,未敢拿了出来评骘古今,不过我总不相信
旧诗可以变新,于是对于新时代的旧诗就不感到多大兴趣。此其二。有这些
原因,我看人境庐诗还是以人为重,有时觉得里边可以窥见作者的人与时代,
也颇欣然,并不怎么注重在诗句的用典与炼字上,此诚非正宗的读诗法,但
是旧性难改,无可如何,对于新旧两派之人境庐诗的论争亦愧不能有左右袒
也。

那么,我为什么写这篇文章的呢?我这里所想谈的并不是文学上的诗,
而只是文字上的诗,换一句话来说,不是文学批评而是考订方面的事情。我
因收集黄公度的著作,《人境庐诗草》自然也在其内,得到几种本子,觉得
略有可以谈谈的地方,所以发心写此小文,——其实我于此道也是外行,不
胜道士代做厨子之感焉。寒斋所有《人境庐诗草》只有五种,列记如下:

一、《人境庐诗草》十一卷,辛亥日本印本,四册。

二、同上,高崇信、尤炳圻校点,民国十九年北平印本,一册。

三、同上,黄能立校,民国二十年上海印本,二册。

四、同上,钱萼孙笺注,民国二十五年上海印本,三册。

五、同上四卷,人境庐抄本,二册。

日本印本每卷后均书“弟遵庚初校梁启超复校”,本系黄氏家刻本,唯
由梁君经手,故印刷地或当在横滨,其用纸亦佳,盖是美浓纸也。二十年上
海印本则署“长孙能立重校印”,故称再板,亦是家刻本,内容与前本尽同,
唯多一校刊后记耳。高尤本加句读,钱本加笺注,又各有年谱及附录,其本
文亦悉依据日本印本。这里有些异同可说的,只有那抄本的四卷。我从北平
旧书店里得到此书,当初疑心是诗草的残抄本,竹纸绿色直格,每半页十三
行,中缝刻“人境庐写书”五字,书签篆文“人境庐诗草”,乃用木刻,当
是黄君手笔,书长二十三公分五,而签长有二十二公分,印红色蜡笺上。但
是拿来与刻本一比较,却并不一样,二者互有出入,可知不是一个本子。仔
细对校之后,发见这抄本四卷正与刻本的一至六卷相当,反过来说,那六卷
诗显然是根据这四卷本增减而成,所以这即是六卷的初稿。总计六卷中有诗
三百五首(有错当查),半系旧有,半系新增,其四卷本有而被删者有九十
四首,皆黄君集外诗也。钱萼孙笺注本发凡之十五云:

“诗家凡自定之集,删去之作必其所不惬意而不欲以示人者,他人辑为
集外诗,不特多事,且违作者之意。黄先生诗系晚年自定者,集外之作不多,
兹不另辑。”这也未始不言之成理,就诗言诗实是如此,传世之作岂必在多,
古人往往以数十字一篇诗留名后世,有诗集若干卷者难免多有芜词累句,受


评家的指摘。但如就人而言,欲因诗以知人,则材料不嫌太多,集外诗也是
很有用的东西吧。黄能立君校刊后记中说,黄君遗著尚有文集若干卷,我们
亦希望能早日刊布,使后人更能了解其思想与见识,唯为尊重先哲起见,读
者须认清门路,勿拿去当作古今八大家文看才好耳。

抄本四卷的诗正与刻本的六卷相当,以后的诗怎么了呢?查《诗草》卷
六所收诗系至光绪十七年(一八九一)止,据尤编《年谱》在十六年项下云:

“先生自本年起始辑诗稿。自谓四十以前所作诗多随手散佚,庚辛之交
随使欧洲,愤时势之不可为,感身世之不遇,乃始荟萃成编,藉以自娱。”
又黄君有《人境庐诗草自序》亦作于光绪十七年六月,那么这四卷本或者即
是那时所编的初稿也未可知。(诗草自序在尤本中有之,唯未详出处,曾函
询尤君,亦不复记忆。钱编年谱在十七年项下说及此序,注云:

“先生《诗草自序》原刊集中不载,见《学衡》杂志第六十期,编者吴
穷得之于先生文孙延凯者。”(诗话下引有吴君题跋,今不录。)罗香林君
藏有黄君致胡晓岑书墨迹三纸,诗一纸,又《山歌》二页,老友饼斋(钱玄
同)录有副本,曾借抄一通,其书末云:

遵宪奔驰四海,忽忽十馀年,经济勋名一无成就,即学问之道亦如
鹢退飞,惟结习未忘,时一拥鼻,尚不至一行作吏此事遂废,删存诗稿
犹存二三百篇。今寄上《奉怀诗》一首,又《山歌》十数首,如兄意谓
可,即乞兄钞一通,改正评点而掷还之。弟于十月可到新嘉坡,寄书较
易也。

下署八月五日。其《寄怀胡晓岑同年》一诗,末署“光绪辛卯夏六月自英伦
使馆之搔蛘处书寄。”此诗今存卷四中,题曰《忆胡晓岑》,卷末一首为《舟
泊波塞》,盖是年九月作。总计四卷本共有诗二百四十七首,与书中所言二
三百篇之数亦大旨相合。《饮冰室诗话》所云丙申(一八九六)年梁任公何
翽高诸人所见《人境庐集》,事在五年后,或当别是一本,不能详矣。

四卷本中有二十四题全删,共六十首,题目存留而删去其几首者有十六
项,其最特别的是删改律诗为绝句,计有三项。卷一中《闻诗五妇病甚》云:

中年儿女更情长,宛转重吟妇病行。四壁对怜消渴疾,十洲难觅反
魂香。每将家事探遗语,先写诗题说悼亡。终日菜羹鱼酱外,帖书乞米
药钞方。

刻本只存首尾两联,中四句全删。《为梁诗五悼亡作》及《哭张心谷》亦均
如是,后者本有六首,其第三删改为七绝,即刻本的第一首是也。全删的诗
在卷一中有《榜后》四首,《无题》三首,《游仙词》八首,皆可注意。今
录《游仙词》于下,其后即列癸酉追和罗少珊诗,盖是同治十二年(一八七
三)所作: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