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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洪、梁曙光昂首挺胸,全身是劲,笔直地站在那里,仿佛说:“不打好南下这一仗,死不瞑目。”秦震笑了,拉他两人坐下,连忙说:“咱们合计一件事。”陈文洪刚才在电台那儿已知究竟,便未做声。秦震看了他一眼,那意思是“你有你的任务”。而后把脸转向梁曙光,把一项单独行动的任务告诉给他。梁曙光脸刷地一下红了,没想到这个文文雅雅的人变得如此执拗,他梗住脖子:
“首长!让我进湖荡,这是照顾我个人……”
他几乎要流出眼泪。
“你想到哪里去了!这是从武汉出发时野战军领导给的任务,由兵团党委讨论决定的,那时还当你已经找到了母亲。你看:第一,你们从湖上轻舟急进,千方百计,防止敌人炸毁沙市大堤,只要保住堤坝,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第二,沙市是个纺织工业城市,为了不让敌人破坏经济建设,你们抢先进入,抓好军管,你看这任务够分量吧?老梁呀!你怎么糊涂起来了,难道我就想着你个人的事?再说,那也不是你个人的事,你只想到她是你的妈妈,不,不,她是中国人民的好妈妈。这事,我不跟你啰嗦,回头再讲。你知道,长江从三峡喷射而出,势如千钧,万一敌人真铤而走险,连武汉三镇都不保,你怎么眼睛就看到那么一点点?你还是政治委员呢!”
秦震好像真正要发火似的,陈文洪赶紧向梁曙光递了眼色,梁曙光两脚一并:
“我明白,坚决执行,万难不辞。”
这一转变,才使秦震放下一颗心,他走过去,一手抚在梁曙光肩头:
“说老实话,老梁!下这个决心时,没想到你老母亲的事,不过现在经你这一提,我倒想到了。”
梁曙光这时不想谈母亲的事,可是秦震却缠住不放,只见他眼光一亮又说了:
“你从湖荡里穿过,也可能见到老母亲。”
“未必如此。”
秦震想了一下,对陈文洪说:
“叫严素来!”
不久,门外响起一阵急促而又细碎的脚步声,随着门一推开,一个女战士扬手敬了个礼,站在厅堂中央。她那细高挑的身子和面部表情都显得那样精干而又飒爽。她的衣服,由于在水网地带行军,已经沾满污泥浊水,但不知怎么,她还使人觉得她那样清爽整洁,她用微微有点沙哑的声音说:
“严素奉命来到。”
秦震想打破刚才的严肃气氛,就笑着跟她握手。
“哈哈,我们的女科学家,怎么样,用你们黑龙江话说‘够呛’吧?”
“我不是科学家,我是野战军医生。”
“我说严素,医学是最重要的科学,我看现在全世界的科学就还没攀上顶峰。你想一想,人对自己的生老病死还处于无知状态,却造了那么些害人杀人的东西,什么原子弹、细菌战,那不能叫科学,那叫愚蠢!不过,现在我不跟你争论这些,你要跟梁政委去湖荡执行一项任务。他那风烛残年的老母亲现在在湖荡里,母亲多么盼望见到儿子呀,不过,梁政委去执行的是危险的任务,敌人扬言,在长江以北的湖泊地留下十万游击队,哈哈……他们要在咱们贺老总的革命根据地,跟咱们搞游击战。你看魄力不小吧!你们这支小小的突击队准备较量,需要你去担任救护。再说,我想,如若能在湖荡里见到老母亲,她为革命历尽风霜,你去给老人家检查检查,我们这些作晚辈的也算尽了点心意呀!”
严素两眼转向梁曙光。
梁曙光讷讷说:“还是野战部队更需要……”
她的脸蓦地红了起来。不过,这个性格明朗的姑娘很敏捷地克制了自己,双目盯住秦震没有做声,那意思像是说:“我一切听从组织吩咐。”
秦震说:“野战医院不少她一个,再说你们到湖荡里也可能要作战,我看就这样定了。陈师长,你说呢?”
秦震每句话都说到陈文洪心坎上,他立刻答应:“我完全同意。”
“你拍板我定案。不过,师长同志!明天我的公馆就在我那小吉普车上了,今天,你可要给我准备个床位,让我美美地睡上一觉呀!”
说着他就迈着急促的小步,跟警卫员小陈走出去了。
三
陈文洪和梁曙光立刻找作战科长要来从这儿到沙市的军用地图,铺展在桌上。陈文洪伸手取下马灯,举在手上照着看。图上面布满弯弯曲曲的河汉、密密麻麻的湖泊。他扠开大拇指和食指,在图上大致量了一下,暗自皱了眉头,自言自语:
“这个水路不简单呀!”
梁曙光倒笑了:
“我就是这湖荡边长大的,难道还怕湖荡不成?”
“我看请天柱来,一路商量不好吗?”
梁曙光点了点头。
陈文洪立即派人去找,不久,门外就响起一阵“咕咚咕咚”的脚步声,进来的正是梁天柱。经曙光一说,天柱先笑了,说,“这可想到一道去了!我原想曙光跟部队行动,我就先自个儿进荡闯一闯,好跟这里党组织取得联系,这不正在谋算这件事情呢。现在曙光要去就更好了……”他这一说,使得陈文洪、梁曙光都为之一喜,连忙说:“我们来一道商量吧!”据梁天柱讲,到沙市一路湖沼相联,曲曲折折,很是难行,最大的是长湖。白崇禧部队撤出武汉,在东自鄂城,南至洪湖,北至长江埠,西至长湖这一片沼泽地带确实布置了大批游击队,其实,多是湖匪乘机而起,打个旗号,取个官衔,没多大实力。
梁曙光一手慢慢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说:
“也不可小看,我们鄂西攻势一开始,他们水上也会策应。”
陈文洪说:
“派一个加强排,带两门迫击炮!”
“你可不要削弱正面决战力量。”
“可是……”
可是什么?陈文洪没说,不过,他心里暗自盘算:“这个任务派谁好?”经过一阵思虑,决计派全师最干练、最机智、最勇敢的战斗英雄史保林连长去。他话刚一出口,立即遭到梁曙光反对:
“无论如何不能影响作战,我看我带一个排长足够应付了。”
“不行,这是个军事任务,也是个政治任务,你看!”
他搬着手指:“第一、不准炸毁江堤,第二、防止破坏城市,第三、搞好接管工作,第四、你们过湖荡可能受敌人袭击。老梁,史保林这个人不但勇敢,而且很有头脑,你指挥全局,可也要有个得力帮手。这四个方面,史保林都拿得下来,别争了,就这样定了!”
陈文洪不再听梁曙光说话,兀自命令作战科长调史保林去了,梁天柱说他再和党组织合计合计,也拔脚出去了。
这是一个空当,陈文洪心里有话要讲,就和梁曙光肩挨肩坐在一道亲切地说:
“你有你的心事,我有我的心事,一打仗什么事都忘掉了。不过,你这次入荡要好好寻一寻母亲,见了面也帮我带个好……”
“怕顾不上寻找呢!”
“我看,这任务交给梁天柱。”
梁曙光点头,他有话犹豫不决,不好出口。
陈文洪说:“家里的事你放心,秦副司令督战,管保有漂亮仗打……”
“不是这,”梁曙光低下头用手指沾了茶叶水在桌面上划来划去,最后才一仰头说:
“老陈!你是下决心的人,我不应该搅乱你。”
“什么?还有什么不放心吗?”
梁曙光急了,说:
“不是那事,我说白洁这条线抓住就不要放手呀!”
陈文洪痛苦地皱紧眉头,两眼闪出决然的一瞥:
“打不了胜仗,什么也说不上啊!”
陈文洪站起来,梁曙光跟着也站起来,两人还是靠得很近,梁曙光显然经过深思熟虑,就把要说的话说出来:
“老陈!你派史保林的事我不推了,不过我也有一事要你答应。”
陈文洪一愣:“你说吧!”
“我仔细考虑了,天柱跟你去。武汉党组织派他秘密送过军火弹药,他跟江南的游击队有过联系,要是那边来人,他可接头,再说鄂西这地段熟,他带个路也方便。”
陈文洪本想不同意,但为梁曙光那种诚挚动人、坚定不移、只有兄长才会有的体贴神情所阻止了。
不过,他还是说了:
“不让天柱见到母亲,这好吗?”
“他在湖北见面的机会还多,同时,进荡也不一定……”
“不一定什么?”
“党组织送老人家的人没见回来,显然,湖里很乱,八九成见不上。”
“根据这情况,你要谨慎行事。”
“我一定注意,天柱的事就这么办了。”
他们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心情都有点激动。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一晃从门口进来,一看是严素。她已装备停当,手里拎着一个背包,背着一个绿帆布挂包和一个标有红十字的药箱,匆匆走进来,像吹进一阵清风,满身光洁、喜悦。
陈文洪一笑说:
“到底是东北姑娘,麻利快!”
她把头一摆,乌黑的头发跟着一甩:
“秦副司令员又亲自给我打了电话,叮嘱多带几种药,这不是!”
她拍了拍药箱,由于有高级首长的指示,她显得得意洋洋。忽然她又转着身子寻找什么:
“怎么,小宋这懒虫还没来?”
小宋是政委的警卫员,他睡意朦胧地在黑暗角落里嘟哝:
“严医生!你这嘴真厉害!”
“嗐!刀子嘴,豆腐心。”她自己噗哧先笑了。
说话间,梁天柱也带一位党组织的同志匆匆走了进来,他介绍说这同志叫“老陆”。
梁曙光却把梁天柱拉在一旁谈了一阵,只听梁天柱瓮声瓮气地说:“就这么办,从武汉出发,组织上就让我带长江以北到长江以南这段路程,就这么办!我跟陈师长,老陆跟你!”梁天柱这人就是这么敞亮、爽快。把话说完,梁天柱和老陆又出去重新安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