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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3三刻拍案惊奇 作者:明.梦觉道人-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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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民便央人去请夏学,夏学只是不来,马民也只得因循着。 
    
    不一日,举殡日子到了,众人斗分祭奠。富尔谷不与份子,自做一通祭文来祭,道: 
    
    鸣呼,先生!我之丈人。半生教书,极其苦辛。早起晏匿眠,读书讲经。腐皮篮衫,石衣头巾。芋头须绦,俭朴是真。不能高中,金捞题名。一朝得病,鸣呼命倾。念我小子,日久在门。若论今日,女婿之称。情关骨肉,汪汪泪零。谨具薄祭,表我微情。鸟猪白羊,代以白银。鸣呼哀哉,尚饗! 
    
    夏学看了,道:“妙,妙:说得痛快!” 
    
    富尔谷道:“信笔扫来,叶韵而己。” 
    
    姚居仁道:“只不知如何做了先生之婿?” 
    
    姚利仁道:“富兄!你久已有妻,岂有把先生的女儿作妾之理!” 
    
    夏学道:“尧以二女与舜,一个做正妻,一个也是妾,这也何妨。” 
    
    姚居仁道:“胡说!这事怎行得通!” 
    
    只见里边马氏听得,便出来道:“富尔谷!先生才死得,你不要就轻薄我女儿!先生临终时,已说定要招胡行古为婿,因在丧中,我不题起,你怎么就这等轻薄?” 
    
    姚居仁道:“不惟辱先生之女,又占友人之妻,一发不通!” 
    
    富尔谷道:“姚居仁,关你什事?” 
    
    姚利仁道:“你作事无知,怎禁得人说?” 
    
    富尔谷道:“我也用财礼聘的,怎么是占?” 
    
    马氏道:“这一发胡说了,谁见你聘礼?” 
    
    夏学道:“这是有因的。前日我拿来那四十两银子、四个尺头,师母说是借他的,他道却是聘礼。” 
    
    马氏道:“你这两个畜生,这样设局欺我孤寡!”便向里边取出银、缎,撒个满地。 
    
    富尔容道:“如今悔,迟了,迟了!”与夏学两个跳起身便走,被姚利仁一把扯转。 
    
    夏学瘦小些,被姚利仁一扯,扯得猛,扯个翻觔斗,道“这□(在)哪个家里,敢放刁?好好收去,给胡兄行礼。若不收去,有我们在这里,学生的银子,师母落得用的,过几时,我们公共偿还。” 
    
    夏学见不是头,道:“富兄原不是,怕哪里没处娶妾,做这样歪事。” 
    
    拾起银、缎来,细细合数,比原来时少了五两一锭。 
    
    夏学道:“师母既是要干净与胡兄,这五两须胡兄招承,他如今如何肯折这五两!” 
    
    胡行古自揣身边没钞,不敢做声。 
    
    又是姚居仁道:“我代还!” 
    
    夏学道:“这等,兄兑一兑出,省得挂欠。” 
    
    姚居仁道:“怎这样慌?五日内我还他罢了!” 
    
    夏学道:“求个约儿。” 
    
    姚居仁道:“说出就是了。” 
    
    夏学道:“寄服人心” 
    
    姚利仁道:“便写一约与他何妨!” 
    
    夏学就做个中人,写得完,也免不得着个画字,富尔谷收了。各人也随即分散回家。 
    
    夏学一路怨畅富尔谷:“这事慢慢让我搏来,卖什才?弄坏事!” 
    
    富尔谷道;“我说叫先生阿爱也晓我有才,二来敲一敲实。” 
    
    夏学道:“如今敲走了!这不关胡行古事,都是两姚作梗,定要出这口气。□(摆)布得二姚倒,自然小胡拱手奉让了。” 
    
    富尔谷道:“何难!我明日就着小厮去讨银子,出些言语,他毕竟不忿赶来嚷骂,关了门,打上一顿就出气了。” 
    
    果然第二日就着小厮去讨银子,恰好撞着姚居仁,居仁道:“原约五日,到五日你来。” 
    
    小厮道:“自古道:‘招钱不隔宿。’谁叫你做这好汉?” 
    
    居仁道:“这奴才这等无状!” 
    
    那小厮道:“谁是你奴才?没廉耻!欠人的银子,反骂人!” 
    
    居仁听了,一时怒起,便劈脸一掌;道:“奴才,这掌寄在富尔谷脸上,叫他五日内来领银子!” 
    
    那小厮气愤愤自去了。此时居仁弟兄服已满,居仁已娶刘氏,在家月余,利仁也聘定了县中茹环女儿,尚未娶回。刘氏听得居仁与富尔谷小厮争嚷,道:“官人,你既为好招银子,我这边将些首饰当与他吧。” 
    
    居仁道:“偏要到五日与他,我还要登门骂他哩!” 
    
    晚间利仁回来,听得说,也劝:“大嫂肯当了完事,哥哥可与他罢,不要与这蠢材一股见识。” 
    
    第二日,刘氏绝早将首饰把与利仁,叫他去当银子,那富家小厮又来骂了,激得居仁大怒,便赶去打。那小厮一头走一头骂,居仁住了脚,他也立了骂。居仁激得性起,一直赶去。这边利仁当银回来,听得哥哥赶到富家,他也赶来,不知那富尔谷已定下计了。 
    
    昨日小厮回时,学上许多嘴,道居仁怎么骂尔谷,又借他的脸打。富尔谷便与夏学商议,又去寻了一个久惯帮打官司的叫张罗,与他定计。 
    
    富尔谷道:“我在这里,是村中皇帝,连被他两番凌辱,也做人不成,定要狠摆布他才好!” 
    
    张罗道:“事虽如此,苦没有一件摆布得他倒的计策。”正计议时,恰好一个黄□(脸)小厮送茶进房;——久病起来,极是伶仃,——放得茶下,那夏学提起戒尺,劈头两下,打个昏晕。 
    
    富尔谷吃了一惊,道:“他病得半死的,怎打他?” 
    
    夏学道:“这样小厮,死在眼下了,不若打死,明日去赖姚家。你的钱势大,他两个料走不开。” 
    
    张罗连声道:“有理,有理!”富尔谷听了,便又添上几拳几脚,登时断气。只是这小厮是家生子,他父亲富财知道,进来大哭。 
    
    夏学道:“你这儿子病到这个田地,也是死数了,适才拿茶,倾了大爷一身,大爷恼了,打了两下,不期死了。家主打死义男,也没什事。” 
    
    富财道:“就是倾了茶,却也不就该打杀!” 
    
    张罗道:“少不得寻个人偿命,事成时还你靠身文书罢。” 
    
    富尔谷道:“他吃我的饭养大的,我打死也不碍。你若胡说,连你也打死了。”富财不敢做声,只好同妻子暗地里哭。三人计议已定,只要次日哄两姚来,落他入圈套。 
    
    不料居仁先到,骂道:“富尔谷!你怎叫人骂我?” 
    
    富尔谷道:“你怎打我小厮?”正争时,利仁赶到,道:“不必争闹,银子已在此了!” 
    
    那富尔谷已做定局,—把将姚居仁扭住厮打,姚居仁也不相让。利仁连忙劝阻,一时间哪里拆得开?张罗也赶出来假劝,哄做一团。 
    
    只见小厩扶着那死尸,往姚居仁身上一推,道:“不好了!把我们官孙打死了!”大家吃了一惊,看时,一个死尸,头破脑裂,挺在地上。 
    
    富尔谷道:“好,好!你两兄弟怎么打死我家人?” 
    
    居仁道:“我并不曾交手,怎图赖得我?” 
    
    富尔谷道:“终不然自死的?” 
    
    姚利仁道:“这要天理!” 
    
    张罗道:“天理,天理,到官再处!”两姚见势不像,便要往家中跑,富尔谷已赶来圈定,叫了邻里一齐到县,正是: 
    
    坦途成坎坷,浅水蹙洪波。 
    
    巧计深千丈,双龙入罗网。 
    
    县中是个岁贡知县,姓武,做人有德,操守明白。 
    
    正值晚堂,众人跪门道:“地方人命重情!”叫进问时,富尔谷道:“小人是苦主。有姚居仁欠小的银子五两,怪小的小厮催讨,率弟与家人沿路赶打,直到小的家里,登时打死,里邻都是证见。” 
    
    知县叫:“姚居仁!你怎么打死他小厮?” 
    
    姚居仁道:“小的与富尔谷,俱从方方城,同窗读书。方方城死时,借他银五两,他去取讨,小的见他催迫师母,没得还,小的招承代还。岂期富尔谷日着小厮来家吵闹,小的拿银还他,虽与富尔谷相争,实不曾打他小厮。” 
    
    富尔谷道: “终不然我知道你来,打杀了等的?”知县叫邻里,其时一个邻舍竹影,也是富尔谷行钱的,跪上去道:“小的里邻叩头。” 
    
    知县道;“你怎么说?”这边就开口道:“小的在富尔谷门前,只见这小厮哭了在前边跑,姚居仁弟兄后边赶,赶到里边,只见争闹半晌,道打死了人。” 
    
    知县道:“赶的是这个小厮么?” 
    
    道:“是。” 
    
    知县道:“这等是姚居仁赶去打死的,无疑了!把居仁、利仁且监下,明日相验。” 
    
    那富尔谷好不得意,对张罗道:“事做得成,狠了些。”不知张罗的意思,虽陷了姚家弟兄,正要逐儯米龈欢取M芬蝗找炎园档亟懈徊撇亓舜蛩拦偎锏慕涑撸缃裼忠蚝纤蜇踝鳎突匮缘溃骸昂菔呛萘耍缃窳艨障栋讶耍魅障嘌椋踝骺醇撕郏皇切律耍茄哿饺眨ń隼矗绾问呛茫磕惴匆细鑫薰蚀蛩兰屹祝祭等嗣锪耍庖H撒才好!” 
    
    富尔谷道:“这等我反要拿出钱来了?” 
    
    夏学道:“要羸宫司,这少不得银子。”吃他一打合,只葫芦提叫他要报伤含猢些,已诈去百余两。富财要出首,还了他卖身文书,又与他十两银子,张罗又叫他封起留做后来诈他把柄。富尔谷好不懊恨。 
    
    只是居仁弟兄落了监,在里边商议,居仁道:“看这光景,他硬证狠,恐遭诬陷。我想事从我起,若是定要逼招,我一力承当,你可推开,不要落他穽中。” 
    
    利仁道:“哥哥!你新娶嫂嫂,子嗣尚无,你□□□(一被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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