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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红(出书版) 作者:林苡安(蜀地女子的爱情博弈)-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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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不伤自尊么!”
“锦绣。”
有人叫她的名字。她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咖啡馆二楼的窗台上,伫立着一个男子,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形成一圈很大的光晕,她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才把他看清楚。他招招手,说:“上来吧。”
锦绣这才知道,他才是张正勋。原来是个年轻人。
张正勋坐在她的对面,饶有兴趣地看她。她一语不发,手转动着咖啡杯,假装在欣赏上面的图案,其实是在用余光瞥他。他说:“怎么样,比你想象中的差多少?”她“啊”了一声抬起头,不小心碰见了他的眼睛,又很快把头埋了下去。他说:“听说你还不想来的?”锦绣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说:“没呢,只是不太好意思。”他说:“其实我也不想来的,来只是想给张阿姨一个交代。”张阿姨是锦绣母亲的干妹妹,经人介绍打过几次牌,后来熟了,就不再在一桌打,不好意思赢对方钱,点了炮,也都让着不推牌。面子上敷衍得极好,背地里究竟是怎么样,倒也很难说。她对干姐姐讲,她认识一些有钱的人,有钱人那可是上流社会的人。她的小区里住着好多这样的人。张正勋就是其中一个。她上门去游说了好几次,他才同意见上一见。张正勋说:“张阿姨把你都说神了。”锦绣听出他话里有话,一时语塞,突然觉得低人一等,在桌子底下抠指甲盖上残留的指甲油,她开始后悔没有好生打扮一下自己,要是漂亮一些,也不至于让别人如此地羞辱。锦绣说:“张阿姨是那么一张嘴,在我面前,也把你说得可神,我倒是暗想,这年头,稍微出色点的男人,就跟超市里的限量供应似的,早被人哄抢一空,哪还剩下点便宜让我捡。”张正勋说:“我怎么觉着你这话有点讽刺我呢?”锦绣嘴角往上一提,只有一个弧度,却没有笑,说:“别对号入座就是了。”张正勋说:“看来你没看上我。”这样的话最不好接,锦绣滑头地说:“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张正勋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说:“张阿姨说的没错,你是挺神的。”
张正勋的手指不漂亮,掌心也不大(锦绣断定这是一双做不了大事的手),秀秀气气的如同他的人。个子倒也不太低,比锦绣高出一个头,站一块儿是最和谐的身高。他走在锦绣的前面,锦绣只是在后面跟着。她这才注意到他穿一件蓝色做旧牛仔衬衫和一条卡其色梭织布长裤,像画报里的人,走出来照样具有纹理与质感,便可想这一套衣裳所费不赀。他假装看手腕上的表,放慢了步子,其实是在等她。锦绣与他并肩走了一会儿,晚风送来“三宅一生”的气味。那是从他身上散发的气味。他的讲究一目了然又恰如其分。他问:“你属什么?”锦绣说:“属鼠。”他说:“和我一样。”锦绣有些吃惊,问:“你和我同岁?”他把手插进裤袋里,笑而不语,锦绣立即反应过来,他比她大上一轮。他说:“如果我是你的男朋友,你会不会压力很大?”锦绣问:“哪方面?”他说:“年龄。”锦绣觉得好笑,说:“应该是你的压力比较大吧,老夫少妻最叫人担心。”他点点头,说:“也是。”他们继续走,不知觉就到了锦绣的家,他试探性地问:“你会发短信吗?”锦绣没怎么听清,回了一个“好”。他说:“那我跟你发短信。”锦绣点点头。很快,两个人便道了别。
锦绣说不上来对张正勋的感觉,把她母亲快急死了。她母亲在电话那头问:“他没再约你见面?”锦绣说:“没。”她母亲叹口气,说:“再等两天,看他会不会给你电话。”锦绣耸着一边肩膀夹着手机,用洗甲水洗着指甲盖上斑驳的金色蔻丹;不以为然地听着。她并不认为张正勋会再约她,她自觉今天说话有些冲,指不定把他给得罪了。她挂了母亲的电话,收到一条短信,一看竟是张正勋发来的,他说:“睡了吗?”锦绣隔了一会儿才回的他,显得不那么上心,故意急他。她回短短两个字:“还没。”
“我也是,喝了咖啡睡不着。”
“明天不上班?”
“我的时间自己安排。”她是听张阿姨说过,他入股了几家公司,平时不怎么做事,只等着年底分红。她无意打探他太多的事情,敷衍地回了一句:“困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蜀红 三(1)

【3】
张正勋再约锦绣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当时她正在一家书店里看书,突然收到他的短信,说:“今天要不要见个面?”锦绣的大学同学苏九久也在,她把短信给她看,问她,要是她会不会去。苏九久说:“我的政策是,宁愿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苏九久江湖人称“淡定姐”,是一个机会主义者;她有一个青梅竹马,却早已是名存实亡。她储蓄后备力量以备不时之需,又淫而不乱;男人在她眼里不过是一种潜在的商业机会与一只劣等的动物交配出的杂种。杂种也得喂草,她就给它们草,又让它们吃不饱。她称之为“理性投资”。对待“理性投资”,必须用科学的发展的态度对待它,做到“两手抓”,一手抓精神建设,一手抓经济建设,二者缺一不可。当然,也有人不相信科学,比如锦绣,她几乎把爱情与上帝混为一谈。虔诚得近乎于迷信。她片面地肤浅地愚不可及地利用真诚去获取爱情,被称做是“感性投资”,也叫“盲目投资”。这种投资只可能是一种结果,就是感情的无疾而终外加灵魂的流离失所最后是彻底地一败涂地。锦绣说:“苏九久,你是一个阴谋家。”苏九久敧立在书架上,说:“女人总不甘于平庸的爱情,不找点罪来受就心慌,尼采就说过,‘你要去见女人吗,记得带上你的鞭子’。你就是这样,锦绣,不管你承不承认,被爱情折磨其实你打心底里快乐。”锦绣把手机摁在胸口,好似她的话正中了她的要害。她说:“苏九久,那你为什么不这样?”苏九久把眼光落到远处,说:“总有那么一个人会卡在你的命门上,我也一样。”苏九久欲言又止,转过身对着书架,随便抽本书来翻,就此把话题打住。锦绣看出她似是有心事,但她不说,也不好多问,只是叹了口气,说:“不行不行,吃他的鞭子不靠谱。”
说归说,锦绣还是去见了张正勋。至于为什么去她也说不上来,她对他有着那么一点不同的心思,可能是因为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总是半睁着。当你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就这样用这双半睁着的眼睛看你,好像是用理解的笑回报你。如果看着它们久了,会觉得它们像两道在战场上留下的伤疤,证明着曾经的勇敢与无畏,和现在的淡泊与安宁。
她提前在书店的卫生间里补了一个妆,看上去比上次要好些,但又怕太刻意,便又用纸巾把唇彩抹了,换成润唇膏。她站在书店的门口,觉得自己不够明显,又往前站,索性下了人行道。他执意要开车过来接她,他说:“下班高峰期不好打车。”他的这份体贴只怕是久经情场操练出来的,锦绣多留了一个心眼。就是不知他开的是什么车,上次也没听他说他有车,当然,他也不会直接说,她是在很早以前就明白,一个男人若坚持要开车来接送你,无非就是想要秀下他的家当,用这样婉转的方式来告诉你他的有钱。锦绣在那里走了神,一辆电瓶车差点撞上她,幸而有人及时拽了她一把。她被这么强硬地一拽,整个身子跌入那人的怀里,她觉得那人故意把双臂收紧,几乎把她包裹了起来,下颚不经意间蹭到她的额头,她的额头很敏感,女人的额头应该都很敏感。她一把推开他,用手把头发卡到耳朵后面,始终不抬眼瞧他,怕被他瞧出她的迷乱。她说:“你不是开车过来吗?你的车呢?”张正勋把手抄进裤子口袋里,说:“泊在了前面,想和你散散步。”锦绣转身朝前走,把张正勋留在原地。走了两步,又侧过了半边脸,说:“不是散步吗,走啊。”




蜀红 三(2)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了会儿,不知为何都觉得尴尬,好像刚才那一抱来得不是时候。路过一家电影院,张正勋说:“要不要去看电影?”锦绣点点头,便跟着他进去了。电影院有些冷清,正赶上吃晚饭的时间。他们买了票坐在走廊里等开场,说些有的没的,说了会儿自觉无趣,突然地静默下来,这种静默总是让人难以忍受,都巴望着电影早些开始。锦绣看着他搭在腿上的手,没话找话,说:“你的手真小,还没我的大。”张正勋说:“不会吧。”锦绣炫耀似的把手伸到他的面前,她的手很漂亮,十根指头长得郁郁葱葱。她已经把指甲盖收拾得很干净,擦着一层薄薄的营养油,看起来晶莹剔透。他把自己的手叠在锦绣的手上比大小,果然比锦绣的小一些,他说:“你的手真好看,像弹钢琴的手。”然后把自己的手指往下一合,锦绣的手就被握在其中了。锦绣没料到他有这么一招,想把手收回来,缩了缩,反倒被他握得更紧。她只得假装注意力被对面墙上贴着的电影海报吸引走,目不转睛地盯着它,好似她现在心思全都在那上头,没空去理会他干的这事。张正勋勾下身子,挡着她的视线,说:“看什么呢?”锦绣支吾了一下,说:“我在想,这种垃圾电影也会有票房。”张正勋知道她在难为情,也不拆穿她,身子靠回椅子上,却一直没有把她的手再放开过。
整场电影下来锦绣的手就被他那么握着,她找借口说她想喝水。他就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帮她拧开了矿泉水瓶盖。她就着大屏幕上的光,竟发现他出了一额头的汗。她很是反感,下意识地把衣服的领口往上拽。电影散场,她见他还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便扯了个谎,说:“我要上厕所。”张正勋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手,一阵冷空气迅速钻进手心,躁动的情绪也跟着冷静了下来。她在厕所里作了好几个深呼吸。这完全不是她所期望的,就算她要跟他好,也不应该发展得这么快,她觉得感情发展太快略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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