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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因连连点头,称说马上就办。这样好歹把三姑娘哄进内院,谁知一不小心,
多说句话,又出了岔子。走过穿堂,正对面客厅,两边厢房。悟因举手便往东厢
房里让客:“往这边走,客厅里已经有客人了。”
三姑娘一听,却掉转步子,径直往客厅而去:“有客人了?什么人?”
悟因只得随后跟来:“是过路的镖师,在这里歇歇脚。”
天井里果然停着几辆插着三角镖旗的独轮小车。也不是什么有名镖局,镖旗
上的图案陌生得很,一晃眼,好象是只插翼猛虎。那小车简洁轻便,惯走北方山
道,本地也不多见。倒真是过路人。三姑娘这才罢了,绰着马鞭径闯进去。
那客厅里五大三粗,刀痕剑创,坐了满满一屋子闯江湖的镖客,见两位奇装
异服的年轻姑娘由主人家陪着进来,虽然诧异,倒也懂得规矩,一起起立迎候。
悟因抢上一步,替双方介绍道:“众位施主,这位是本观谢老爷的千金。三姑娘,
这些施主们在洛阳虎翼镖局公干,都是江湖上有名的朋友。”
客厅八仙桌上首一个三十来岁的北方汉子应声拱手,看样子便是这伙人的头
儿,道:“在下虎翼镖局单昆,途经宝地,多蒙贵观招待,多多谢过。”
三姑娘却是听而不闻,大喇喇走到上方,一把拖过单昆屁股底下的椅子坐下,
这才举头向悟因道:“玄门清修之地,你们倒好,从哪里招了这些不三不四的家
伙?”
众镖客闻言一阵骚动。单昆也甚讶异,看看悟因,那姑子忙迫中抛过一个
“不必与她计较”的眼色,不想又被三姑娘逮个正着,冷笑道:“悟因,你挤眉
弄眼地干什么?”
“没有没有,”悟因慌道,一面斥责那正侍侯茶水的小姑子悟真:“眼长哪
里去了!还不给三姑娘倒茶?”
三姑娘冷笑两声:“茶倒不忙,你先去前院,把那树上的破绸子给我取下来。”
悟因便又指使悟真:“你去前院……”
啪!
悟真刚递过来的茶碗被三姑娘就势往八仙桌上一拍,滚烫的茶水越过指缝四
下飞溅,倒有一小半都洒在旁边站着的单昆身上。单昆伸手默默拭去,便听三姑
娘怒斥悟因道:“我是叫你去,你没听见?无盐,你也跟了去,架一具梯子,把
那树上的桃花都给我折了!什么显灵不显灵的,姑娘要捣碎了做胭脂用!”
悟因看看势头不对,一面陪笑连声答应,一面拉了无盐,慌忙退走。那客厅
里一众镖师趁着这个乱势,早又重新落座。领头的单昆被一个姑娘家夺去座椅,
不便多说什么,在八仙桌另一侧不声响坐了。好在经过这一场,倒省却许多繁文
缛节,双方井水不犯河水,镖师们自管闲聊,那边悟真重新斟上茶来,三姑娘润
了下喉咙,也只管跟她说话,问:“你师父呢?”
“师父有事出门了。”
“什么事?”
悟真老实,便有些期期艾艾的:“是到黄大户家念经吧?我也没多问,不清
楚。”
三姑娘点点头,又道:“我听人家说,你师父新养了个面首?那是什么玩意
儿?”
一边坐着的镖客们蓦地听见这句荤话,一起刹住正在讨论的话题。悟真更几
乎惊得呆了,愣半天,好容易才合拢张开的嘴巴,结结巴巴道:“那个……面…
…首,呃,就是……一种……鸟儿,白羽毛,雪白雪白,白得象面一样,因此就
叫,呃,面……”
“有这样稀罕物事,怎不拿来我看看?”
悟真圆过谎,说话总算流畅些了:“本来是要拿给姑娘看的,不巧那天没看
紧,不知被哪里的野猫翻过墙来,给衔去了。”
“那可真是可惜了。”
“是呵。”
那边镖师们听她俩个这一番说话,未免暗地里忍俊不禁。有多事的便上来插
嘴,笑道:“那也没什么好可惜的,这样一只鸟儿么,其实到处都是,便是我…
…”没说完,被单昆一声咳嗽,把后面的话吞下去了。
三姑娘翻眼瞅瞅,也没答理,掉头再要跟悟真叙些什么,忽听前面一阵闹轰
轰的人喧马嚷,连做法事的铙钹之声都掩过了。眉头一皱,向悟真道:“什么事?
你去看看。”
悟真自然是巴不得,一溜烟跑出去。那边单昆也收拾起身,跟底下人一挥手
:“歇好了就走吧。”一行人陆陆续续放下茶碗,单昆领头走到门边,刚才跨出
一只脚,后面忽地传来一声软软轻笑:“走?往哪里走?”
一回头,便见三姑娘将马鞭搁在桌上,低头整理那窄得出奇的袖口。自然,
粗人眼里也看不出什么盛唐骑马装的风韵,单昆只觉得跟这个奇怪姑娘之间,似
乎有些麻烦就要发生,道:“姑娘的意思?”
“刚才那位不是说,他也养了一只……”
“对不住,弟兄们好耍,那是玩笑话,姑娘千万别当真了。”
“玩笑话?好耍?”三姑娘冷笑一声,整理衣服毕,这才慢慢从桌边站起,
晃悠着马鞭走过来:“姑娘这里,也是你们开得玩笑的?也是你们耍得的?”
那一众镖客有些已经走出去,剩下的簇拥在门口,见她存心生事,都是刀尖
上走路的硬汉子,谁是怕事的。便有个刀疤脸冷笑道:“姑娘耍不得,敢情我们
都是骂得的。先前那‘不三不四’,这话又是说谁呢?”
单昆连忙喝止。正待说些陪情话儿,忽听前院一片轰闹中,突然爆出几声尖
叫。紧跟着屋顶上踩得瓦响,便有个黄影子连滚带爬,从前一进屋面上翻落下来,
在空中别别扭扭连使两个身段,扑通一声落在地上,连连踉跄两步,好不容易站
稳。却是先前让去搭梯子折花的无盐。刚差出去的悟真没高兴一会,在敞厅口一
探头,回来的势子比去得还快,一迭声直叫:“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打起来了!”
外面果然象是打起来了。悟真还没嚷完,从敞厅口便逃来一串灰袍道姑,都
是东殿里做法事的,逃得匆忙,手里还有的拿着法器,铙钹、鼓槌、片锣以及二
胡的弓,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最后进来的是几个大姑子,悟因也在里面,急急指
挥道:“快关门,快关门!”
客厅这一群莫名其妙,看看大家奋力推动铁门,吱吱咯咯关门上闩,都停了
争执,一起下到院子里。三姑娘便问无盐:“怎么回事?”
无盐这一回可是狼狈。而且也再配不上才刚入观时,悟因那“杨贵妃也不过
如此”的一番赞语了。头发被桃枝挂了数绺下来,领口歪斜,落进几瓣桃花,连
腰里的唐朝蹀躞带都松了,带上挂着的蹀躞七事落了一地。一边忙乱不堪地收拾,
一边只是抱怨:“什么人!只不过折上两枝桃花,倒象挖了他们家祖坟!”
“到底怎么回事?”
悟因督促着关好门,这才走过来道:“好姑娘!你是高门贵户,哪里知道这
底下的事!这四乡八井,既都传是玄女娘娘显灵了,象我们庵观,也只好顺水推
舟,做一做法事供养。怎么好太岁头上动土,倒去折她的灵花?还亏好是无盐姑
娘,有些身手,要不碰上那一阵石子,怎么也给砸倒……就不砸着,从屋顶掉下
来,摔也摔坏……”
“也不单是砸我,”无盐补充道:“还有好多轻薄闲汉,见我爬高,都钻到
树下面来,看我袍子底下……”
三姑娘大怒,也不等听完,马鞭子往前一指:“把门给我打开了!让姑娘出
去会会他们!”
无盐吓一跳:“使不得!这些人凶得厉害,刚才可吓死我了,一身武功都不
知跑哪儿去,怎么使也使不出来……”
悟因也面有难色:“姑娘……”
那群镖客听明白事由,与已无关,又要上路。正好侧院里有个小门通到外面,
有人走过去拉开,单昆便跟悟因辞行,话刚出口,不提防三姑娘恼火中还没忘了
前事,蓦地转过脸来,厉声喝道:“你们走可以,”马鞭又一挥,直指说脏话的
那汉子:“他给我留下!”
那镖客们见惯世面,却哪里会将一个骄纵姑娘放在眼里。刀疤脸使个眼色,
那闯祸的汉子便推起一辆独轮车,率先朝小门过去。三姑娘看在眼里,只是冷笑,
等那汉子走到门边,方才把马鞭往蹀躞带上一挂,右手轻扬,霎时间满院里一片
光华,仿佛银龙出世,一道雪练夭夭矫矫,横过半个院子,直取那人。
那人也有准备,从腰里摸出单刀,便朝白光砸去。一砸砸个正准,才发现那
白光能伸能缩,突然一长,随势悠转,一下子缠住刀身。急忙往回收刀,又再发
现那弹性居然奇大,一扯没扯出刀来,被它往回一收,不由自主向前踉跄,忙乱
中松手,白练得了自由,卷着刀就弹在半空,被三姑娘一抖手,又横扫回来,斜
着一条锋利的刀刃,快捷无伦,向脖颈直抹过来。
一片声惊叫中,还好单昆手急眼快,一霎时从肩头掣了兵器在手,却是一对
护手钩,间不容发抢上一步,左钩往白练上一搭,但听嗖地一声,那刀险险荡过
那汉子耳边,朝右弯转,钉在院内一株大榆树上,直劈得合抱粗的树身隐隐震动,
木屑星星,向外急溅。那白练这才泄了劲,从刀身上脱落,往回一翻,就势卷住
单昆左钩。
三人这边交手。那些道姑不懂武功,都注意的是院外动静。听声音,吵闹得
愈加厉害了。也不光是信众愤怒,还有好多地痞流氓、轻薄闲汉,或者唯恐天下
不乱,或者要趁乱砸抢,都在其间推波助澜。加以踏青季节,游人本多,渐渐聚
拢过来,声势十分惊人,猛听得“咚咚”几下,已经在叫喊着冲门。大约不知从
哪里搞到一段木头,只听数十个声音喊着号子,接二连三的,撞那铁门。
还好这玄女观就是今年杭州武林大会东道主未央山庄谢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