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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岳点将录-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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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醒来,已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大宝坐在水池边沿,愁眉苦脸默默地在那儿发怔。
  云震缓缓坐起,水声一响,那大宝顿时起立,喊道:
  “云大哥,俺饿啦!”
  云震微微一怔,暗道:这可怎么办?大宝就怕挨饿,饿是挨不得的。
  心念转动,目光瞥见自己的衣物,顿时有了主意,缓缓走出水池,在那衣物之内,摸出一块碎银,抛给大宝,道:
  “宝兄弟,你去买点东西裹腹吧!”
  大宝接过银子,立时眉开眼笑,道:
  “好!俺去去就来,您可不要出去啊!”
  云震点点头,大宝转身奔去,霎时就不见了。
  深山洞穴,寂无一人,赤身露体,本也无关紧要,但云震幼承母教,知书识礼,适才为大宝充饥事分了心神,未曾注意及此,这时大宝的问题已经解决,方知自己身无寸褛,礼教所及,令他急急穿上衣裤,扎束停当。
  他定下神来,忽然心头一动,暗道:我手脚俐落,不觉痛楚,伤势莫非已经好了?
  一念及此,连忙盘膝坐下,运功一试,果然觉得伤势已经好了大半,非但五脏已经归位,肋骨已经复原,并且可以运功行气,气行百穴,只是不及以往舒畅罢了。
  他心头大喜,顿时运起“六丁抱一大法”反复施行,不多时,已觉灵台如镜,澄明一片,渐渐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这一入定,又不知过了多久,等他醒来,只觉目力大增,浑身精力充沛,那伤势不但霍然痊愈,更觉内力澎湃,举步轻灵,一身功力,比之未负伤以前,反而越发精进了。
  他一面自欣自慰,一面向四周望去,忽然心头一震,暗暗忖道:雯儿呢?怎么还没有回来?继而又想到牛大宝,牛大宝居然也没有回来。
  身在山洞,不见阳光,不知时刻,但想来时刻必已过去了很久,两人均未回来,云震不觉暗暗有点着急了。
  他本想出洞去看看,转念一想,两人回来,必会找来原处,自己路径不熟,不知此洞是否另有岔路,如果另有岔路,走岔了,两头错过,那更麻烦。于是,他在那错纵零乱的钟乳之间转来转去,
  藉以排遣心头的烦恼。
  不料那些钟乳大同小异,稍不留神,竟已远离了原来的那间山洞,等他发觉有异时,已经迷失了方向。
  这时,他内心颇为着急,愈急愈是找不到原来那间山洞,无可奈何,只得强耐心神,暗暗忖道:这样不是办法,想这山洞并无窒息之感,必是另有一二处出口,我何不认定一个方向往前走,先找到出口,离开此洞,再设法找那原先入口之处,说不定雯儿与大宝,正在那里等我哩!
  他这样一想,心神顿时镇静下来,头脑也冷静了。
  只见他伸出右手食指,先在口内沾上唾沫,再将食指竖在空中,然后微一凝神,认定了方向,毫不犹豫的向右折转,往前走去。
  原来他这一举动,乃是在测定风向。风由何方吹来,那方必有出口。他手指沾上唾沫,竖在风中,虽是微微一点风,那风吹在手指上,也会有种清凉的感觉,他就可以知道风向,找到出口之处了。
  他一路行去,不时用同样的法子试验风的来处,然后往那风的来处走去,这样走走停停,约莫走了顿饭光景,果然被他找到出口,离开了山洞。
  这时,日已西斜,正是申酉之交。从那迸射的晚霞推知,眼下云震所在之地,正是钟山东北。
  但那出口并非原先入处,也不见雯儿与大宝,云震站在洞口,目光四扫,忽然神色一怔,竟而呆了。
  原来此处并无通路,四周都是绝壁,那绝壁削立如刀,除了茸茸蓑草,连一棵拇指粗细的小树也不见,可说是壁立千仞,滑不留足,欲想离去,插翅难飞。
  云震痴痴想道:这洞腹错综交杂,想要找回原处,怕是不易,我隐约记得,来时似在东方,何不由此地往东爬去,也许可以找到原来入口之处,想这绝壁,横行不过百十来丈,虽然艰难,总比在那山洞里转来转去好。
  他是个坚毅无比的人,艰难阻不住他,这样一想,立时付诸行动,他手足并用,尽量提气轻身,藉那蓑草微弱之力,缓缓朝右方爬行过去。
  他此时内力充沛,身轻如燕,那绝壁总有些微凹凸不平之处,爬行虽然费时耗力,倒也并不过份困难。
  慢慢地,山势内折,云震爬到那转折之处,不觉心头大震,顿时浑身无力,手足酸软,暗暗叫了一声:
  “苦也!”
  原来那转折之处,异常尖锐,内折八十余度,是个断口。
  再前进殊不可能,欲后退谈何容易,同时天色也渐渐地暗了。
  正当他进退两难之际,忽听一个声音高呼道:
  “小友,努力!往下溜,下面有根山藤,那山藤就在你的脚下,抓住山藤就可以脱困了,听到没有?小心啊!千万啊!千万不要泄气。”
  云震怎会泄气,他虽然见不到人,但却如言慢慢地往下溜去,溜去……
  要知以云震目下的功力,若是施展“壁虎游墙”一类功夫通过这片绝壁,那就不会消耗过多的真力,因为这类功夫,可凭丹田一口真气,将身体附着于绝壁之上,然后慢慢移动,无奈这片绝壁,长满了茸茸衰草,那些衰草轻浮松动,随风飘荡,并非坚硬之物,根本不易着力,云震在那不易着力的衰草上爬行,自然倍觉吃力劳累了。
  他慢慢往下溜,不敢掉以轻心,终于,他抓住了那根山藤,藉着那山藤之力,降落地面,已累得满头大汗。
  只听原先那个声音扬声赞道:
  “难得!难得!小友这边来。”
  云震转过身子,顺着音源望去,只见远处小丘上站着一位锦袍福履,长须飘拂的老者,那老者正在向他招手,心知必是刚才指示自己如何行动的人,赶忙走向前去,抱拳为礼道:
  “多谢老丈……”
  话声倏顿,目光发直,忽然望着那老者发起怔来。
  原来那人并未衰老,颔下那五咎长须乌黑光亮,年纪也不过四十三四,所谓“老”,那是“长须飘拂”予人的错觉,云震话声倏顿,正是觉得“老丈”的称谓实是不当,但在注目凝视之下,不由得真正的愣住了。
  只见他眉似卧虫,目若朗星,鼻如悬胆,口脸方正,那伟岸秀逸的体型,乍看风流倜傥,洒脱不群,隐隐似有王者之气,细看之下,则又觉神光湛然,道气氤氲,眉宇之间,一片出尘脱俗的和熙之相,令人一见肃然起敬。
  云震暗暗忖道:这就奇了?王者威严,道者清虚,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这两种气质绝少有人同时具备,面前这位先生居然兼而有之,看来是位绝世高人了!
  忖念中,锦袍人呵呵笑道:
  “不谢,不谢,小友相貌不俗,怎得也落言诠了?”
  话声一笑而顿,忽又接道:
  “寒夜客来茶当酒,我这蜗居之地,与外界隔绝,难得有小友这般人来,走!到我那蜗居喝杯茶去。”
  话声一歇,转身行去,就像断定云震必会随他前去一般,确是洒脱不羁,隐隐之中,仿佛自信得很。
  云震微微一怔,暗暗忖道:
  世外高人,大半不喜俗套,莫要真的落了言诠,辜负他一片盛情。当下撒开步子,随后行去。
  转过小丘,面前是一座茅亭,登上茅亭,锦袍人止住脚步,举手朝四下一指,目注云震,笑道:
  “小友你看,我这蜗居,可算得与世隔绝了么?”
  云震又是一怔,暗道:怪事!这人风标绝世,气度清高,何以言语之中,隐隐有股抑郁之气?
  当下不及细忖,举目朝四周望去,但见眼前花木扶疏,暗香扑鼻,一栋茅屋,建筑在山脚之下,一泓滟漩的泉水,袅袅东来,绕过茅屋,泻落在左侧深渊之中,右侧就是刚才来路,那里是一片断崖形的绝涧,涧深不知几许。
  这地方长宽不足十亩,三面是高不可仰的绝壁,一面是不测深浅的断崖,当真飞鸟不渡,猿猴难登,称得上是块绝地,云震不觉看得呆了,愣愣地无言以对。
  锦袍人又是哈哈一笑,道:
  “小友见到这片绝地,莫非怀疑食衣之物从何而来?”
  云震被人猜破心事,脸色微红,躬身道:
  “先生乃世外高人,衣食之需,应该必自有来处,小子愚昧,的是不解个中的玄妙。”
  他见锦袍人年纪不大,连忙改口称呼“先生”。
  锦袍人敞声一笑,不置可否,道:
  “世事若谜,不解者何止一二,看!堃儿见已经燃上灯了,咱们走。”
  拉着云震,就往花径中走去。
  云震抬目一看,果见茅屋之内已经燃起灯亮,当下不再言语,任由锦袍人携同而行,须臾走出花径,登上阶台,进入了茅屋之中。
  这是一栋三间茅屋,屋内点尘不染,一切家具俱是竹子制成,两人进入茅屋,立时有个十二三岁的白衣童子迎了过来,那白衣童子乍见云震,不觉怔了一怔。
  锦袍人举手一挥,道:
  “堃儿沏茶,令晚有客,多准备一点饭菜。”
  白衣童子应了声“是”,转身往后堂行去,但却忍不住又向云震瞧了一眼,好似此处来客;乃是少有的事。
  锦袍人又道:
  “小友请坐,我暂时告便,回头再与小友畅叙。”
  云震连忙道:
  “先生请便。”
  躬身相送,俟那锦袍人进入右边卧室,始才坐下。
  云震游目四顾,只见正中有张竹榻,榻前一具偌大瑶琴,两侧是几张竹几竹椅,手边竹几上,尚有两盒棋子,一副棋盘,四壁挂着几幅泼墨字画,那些字画笔力苍劲,形意古朴,显然都是名家手笔,但他瞧来瞧去,却将目光落在中堂一幅狂草之上,不再稍瞬。但见那幅中堂写着:
  “心安身自安,身安心自宽;
  身与心俱宽,何事能相干?
  谁谓一身小?其安若泰山:
  谁谓一室小?宽为天地间。
  安分身无辱,知几心自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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