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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岳点将录-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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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震放足疾奔,见齐小冬脚下迟缓,显是内力不继,急忙抓住他手腕,携带齐小冬向前跑去。
  忽听西门咎道:
  “前面枯树后有个洞穴,那洞穴在枯树根部,云震先藏在洞中,动作要快,别教敌人发觉。”
  云震举目望去,前面不远,果然有一株五六丈高,直径颇粗的枯树,孤伶伶地耸立在荒野之中。
  只听西门咎低声喝道:
  “快!”
  云震不及思索,松开抓着齐小冬的手,伏地一掠,闪电般窜到了枯树之后,果然见着一个勉可容身的洞穴,当下身躯一缩,藏入了洞中。
  展眼间,十余名青衫男子风驰电掣般由眼前掠了过去。
  云震刚刚吁出一口长气,耳中忽又闻得一阵疾骤的马车之声,移目望去,远处尘土大起,正往这面疾驰而来。
  斜月下,那马车逐渐驰近,竟是一辆豪华无比,却又小巧玲珑的金色马车,但见它车门紧闭,流苏飘荡,匝地的尘土,淡淡的月光,反映着七彩光辉,令人眼花缭乱,倍增神秘之感。
  云震暗暗忖道:这是谁家的马车,竟然恁早进城?
  忖念中,那马车已经来到近处,前座车辕,竟插着一根钢杖,那驾车之人,居然是金陵王府那位白发萧萧的铁娘。
  云震发现驾车的竟是铁娘,不觉大大一震,暗道:车内是谁?是高洁吗?
  马车疾驰过去,云震脑海之中,突然幻起雯儿的倩影。
  那长发披垂,白衣濯足,举止娴雅,神情祥和的雯儿,谁知竟患上了‘离魂’之症;不幸的是,她竟又是高洁,而高洁经此一日,就将嫁给那罗侯公子。
  他愁肠百结,时而是雯儿,时而是高洁,时而是罗侯公子,时而又是武林的公益,本身的责任,想得入神,连有人来到背后,仍是一无所觉。
  那人锦袍福履,银髯拂胸,赫然竟是裴大化。
  裴大化道:
  “兄弟,你在想些什么?”
  云震大吃一惊,转身疾退八尺,骇然道:
  “你……”
  裴大化微微一笑,道:
  “是的,老偷儿裴大化。兄弟敢是不认得了?”
  云震脸色一沉,狠声道:
  “不认得?你烧成灰我也认得……”
  话声一顿,接着喝道:
  “你可是来取‘罗侯心法’?”
  裴大化淡淡地道:
  “不,‘罗侯神君’已到金陵,如今就是有人将‘罗侯心法’送给老朽,老朽也不敢要了。”
  云震觉得裴大化似乎变了,但一切祸害,全由裴大化引起,如非他贪得无厌,窃去那紫檀玉符,此刻怕不早到贺兰山,见着那白石先生,正在学习‘六丁神剑’,两年后泰山的正邪之会,那就水到渠成,单纯得多了。
  因此,云震对裴大化似有所变的感觉,仅是一闪而没,微微怔了一怔,又喝道:
  “那你找我干么?”
  裴大化道:
  “我想帮助你,不知兄弟可用得着老朽?”
  云震冷哼一声,默然不答。
  裴大化叹了口气,道:
  “说来兄弟也许难以相信,但老朽确已想通了。”
  云震道:
  “休想通什么?”
  裴大化道:
  “人生于世,不该只为自己打算;也要想想别人的痛苦,真不该将自己的喜好乐趣,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云震大大一怔,接着脱口道:
  “你遇见了张……”
  裴大化叹口气,道:
  “想不到西子湖畔的‘张铁嘴’,竟是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张大侠,老朽有眼无珠,竟取走他续命的丹丸。”
  话声顿了一下,微笑又道:
  “兄弟可真是张大侠的衣钵传人,一语中的,竟知道乃是张大侠感化了我。普天之下,也确实只有张大侠与兄弟你配称仁义二字,真是仁者知仁。”
  这裴大化好似感慨过多,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云震心情烦躁,不耐听这些虚浮之词,说道:
  “在下当不得仁义两字,你不必虚套。”
  裴大化连声道:
  “是!是!老朽该说正经的,有两桩事,兄弟想必极欲知道?”
  云震一怔,讶然道:
  “什么事?”
  裴大化道:
  “一桩是刚才过去那马车,另是西门咎他们目前的下落。西门咎他们,兄弟不必担心,他们已往城东绕去,那些青衫人决然赶不上;那马车……”
  云震急不及等,道:
  “马车内可是金陵王的女儿?”
  裴大化道:
  “马车确是金陵王府之物,车内却不是高洁。”
  云震道:
  “不是高洁,难道是金陵王?”
  裴大化道:
  “那马车虽然华贵,却嫌小巧,男人除却生病负伤,怎会乘这般小巧的马车,也许是金陵王夫人。”
  云震疑忖道:现在已是卯正时分,天色将明,金陵王夫人不辞劳累,连夜赶回,必是为正午相亲之事。但……但……
  突然,他想到以往曾经问过雯儿,雯儿在金陵王府从未见过金陵王,只见过金陵王夫人,及一些丫环,嬷嬷与仆从,因此他疑云更重,又忖道,难道金陵王不住王府?难道金陵王夫人乃是连夜出城又进城?
  他疑念未已,裴大化又道:
  “兄弟,你皱眉蹙额,想必有事难决?老朽武功平平,偷窃之术与轻身功夫,却是天下第一,倘有差遣,老朽虽死不辞。”
  云震心境欠佳,冷冷说道:
  “你确实死有余辜,如非是你盗去‘玉符’,引起风波,当前哪有这许多麻烦。”
  裴大化道:
  “老朽所以赶来金陵,就是想帮你找回‘玉符’,以赎前愆。”
  云震哼了一声,道:
  “‘玉符’现落高洁手中,看你可有办法取回?”
  裴大化举手一拱,道:
  “老朽这就去。”
  话声未落,人已闪身奔出。
  云震怔了一怔,急道:
  “站住!”
  裴大化住足道:
  “‘玉符’既有下落,老朽得先取回再说。”
  云震道:
  “今日乃是金陵王与罗侯神君见面议亲之日,双方高手如云,戒备必定十分森严,你武功平常,一旦失风,岂非死路一条?”
  他虽是对裴大化极为厌恶,一旦知道他前去涉险,仁厚之性自然流露出来,担心裴大化失手被擒,唯死而已。
  裴大化内心感激,口中却道:
  “兄弟有所不知,偷窃之技,以旁人紧张分神之际最易施展,老朽只要混入金陵王府,定能将‘玉符’取来,兄弟不必为老朽担心。”
  云震犹未接口,突听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云震!”
  云震骇然回顾,只见一条娇小人影,踉跄奔来,这时晨曦微露,斜月尚未西沉,灰蒙蒙的光亮下,依稀可辨,那人影竟是进城不久的石可玉。
  石可玉步履踉跄,显然身负重伤,云震心头大震,猛可腾身前跃,急道:
  “小妹,你……你怎么了?”
  石可玉喘息道:
  “我……我伤在高洁之手。”
  哇的喷出一口鲜血,人已晕厥过去。
  云震抱着她倒下的娇躯,但见她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嘴角溢血,躯体不停的颤抖,可知伤势极重。
  事出意外,云震竟自呆住,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裴大化紧随而至,道:
  “这位姑娘饬势极重,得赶快救治才行。”
  云震瞥了他一眼,一语不发,急急跃去那枯树之后,将石可玉平放在地上,顾不得男女之嫌,立时在她全身上下推拿起来。
  推拿许久,云震额角业已见汗,石可玉方始吁了口气,悠然醒来,云震如释重负,来不及抹去额上汗珠,急急道:
  “小妹,你可觉得好些了?”
  石可玉有气无力的摇摇头,断断续续道:
  “我……我怕不行了……那高洁……高洁的掌力好…好重啊!”
  其实,云震本是多此一问,推拿之际,他已知道石可玉五脏离位,若无绝世之丹药,凭他目下功力,想令石可玉伤势勿药而愈,乃是极不可能的事。
  他心头一酸,突然朝裴大化道:
  “你从张前辈处取走的药丸可在身上?”
  裴大化道:
  “老朽彻悟前非,已将那药丸如数还给张大侠了。”
  这是眼前的一线希望,如有那药丸暂延生命,待此间事了,不难去求那白云道长设法医治,如今药丸归赵,可是一筹莫展了。
  石可玉突然目注裴大化道:
  “你……你是裴……裴大化吗?”
  裴大化讶然道:
  “小老儿正是裴大化,姑娘怎生认得老朽?”
  石可玉道:
  “我……我就是那……那道姑啊!……我往日……往日刁钻,……请……请莫怪我。”
  多说了几句话,她已是气力不继,双目闭上,眼角滴落两颗泪珠。
  这何异去日无多之人的临终之言,云震又是感伤,又是焦急,虎目中不禁涌起一片泪光。
  他曾经亲口许诺王屋老人,“善尽保护之责”,而且这诺言未满一日,石可玉竟已为他之事重伤垂危,这份愧作,这份焦急,可真无法以笔墨形容了。
  裴大化道:
  “原来姑娘就是那道姑,难怪你认得老朽。好叫姑娘得知,老朽已经彻悟前非,决心为人间做点善事,哪会责怪姑娘,姑娘放心养息吧!”
  石可玉睁开眼来,微笑道:
  “那很……很好!……但能盗富……济贫……未尝……不是善…善事……”
  云震着急道:
  “小妹,你歇着,不可多说话,说话伤神,你要为我多加保重。”
  石可玉闭上眼,盈盈一笑,这一笑,显露她内心甚是安慰。停了一会,忽又睁开眼来,道:
  “你也莫要怪我。”
  这句话宛若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云震不由一怔,讶然道:
  “什么事我会怪你?”
  石可玉神色一黯,道:
  “我是个很坏很坏的人呢!”
  云震还当她伤势沉重,神智不清,此刻乃是胡言乱语,不觉又是心酸,又是担心,轻轻抚摸她额上,安慰道:
  “你是很好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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