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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三杰 作者:徐哲身_2-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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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鉴身为现任首府,当然要负不会办事之嫌。

  松岐两个,正待暗托北京御史奏参徐汪二人之际,还要火上加油,复又得到徐汪二人两桩错事。徐春荣的是,背后谤毁太后,说她有那汉朝吕后之奸,以及清朝不久灭亡之语。汪鉴的是,那个鲍超族人鲍藩,却在岐将军处,控告汪鉴任夔府的时候,本批准了他的五万借款,何以至今一字未提,①汪鉴似有受着鲍超家属贿赂之嫌。

  这些事情,徐春荣的功名心淡,只要能够安全回籍得以奉事乃母的天年终身,已是喜出望外,至于奏与不奏,参与不参,毫不在他心上。只有汪鉴,他是寒士出身,十年灯火,十年郎署,才得熬到一个知府地位;只要从此循资按格的好好做了下去,将来陈是开藩,升到督抚,甚至入阁大拜,都是意中之事。况且他那两桩事情,本是奉了制台之命而行的,如何肯受这个冤枉。所以一经得着松岐两个预备奏参他和他们徐亲家之信,立即气烘烘的前去告知徐春荣说是他要捐升道员,离任②赴京,去与松岐二人,大告京状③。

  ①前清例子,实缺府县因事不能离任者,只要捐升一级便可如愿。五万款子本要向鲍超家属追的,嗣因那椿奏案既由彭玉麟领衔后求情下来,他便成悬案,刘徐汪三人本在帮助鲍超家属,此款因之未提。

  ②因汪氏曾充御史,左都御史乃其旧上司也。

  ③即赴都察院左都御史处控告;

  当下徐春荣笑着相劝道:“亲家,你也上了年纪的人,何必如此盛气,凡事总有一个公论,断无不水落石出之理的。”汪鉴道:“这些事情,论情方面,我们自然不错。若论大清律例,我和亲家二人,就有与制军通同作弊之嫌。我若进京去和我那旧上司老实说明,他便不去出奏,只要不去出奏,我们二人便没事情。”

  徐春荣听说,想上一会道:“这样也好,我们准定一起同走。”

  汪鉴道:“制军不肯放你走路,你又怎么呢?”

  徐春荣道:“照我之意,连我那位老师春秋已高,也好归隐的了。”

  汪鉴道:“这末我们二人,快快分头行事。”徐春荣点头应诺,汪鉴欣然告辞回衙。

  谁知汪鉴和刘秉璋本没什么深交。他的捐升道员离任之事,倒也被他办妥,立即离川赴京。只有徐春荣这人,却是刘秉璋的灵魂,如何肯放他先回家。至于刘秉璋自己,本也赞成辞官归隐的计划,无京圣眷尚隆,每逢奏上,总是慰留,刘秉璋无可奈何,自然死死活活的留住他这门生不放。

  后来汪鉴到京之后,竟蒙太后召见两次,问问四川情形,便将汪鉴以道员交军机处存记,遇缺开单简放。吏部书办,要他化笔银子,说是可以立即放缺,汪鉴是个强项官儿,焉肯做此舞弊之事,于是一怒出京,即在安徽六安州城内,卖下一所巨厦,享他林泉之乐起来。甲午那年,李鸿章因赴马关与日本议和,曾经奏调他去充作随员,①他也一口谢绝。只与在籍绅士,前任台湾巡抚刘铭传却极投机,因此把他第二位小姐,许与刘铭传的胞侄、名刘树人的。一直又纳了二十多年的清福,方始寿终正寝。算起年代,还比他那徐春荣亲家迟死几年。

  汪鉴之事,既已叙完,现在又回过来再说徐春荣既被刘秉璋苦苦挽留,只好仍旧黾勉从公,为民造福。因之四川的一班老百姓,见他很为制台相信,有权办事,于是替他起上一个小制台的绰号,这样一来,更遭松寿、岐元两个的妒嫉了。

  有一天,徐春荣方将应办公事办毕,正待休息一下,忽见一个差官报入,说是在籍绅矜钟鲁公钟大人拜会。徐春荣听了大喜,急命请入签押房中叙话。钟鲁公走入,首先紧握徐春荣之手不放道:“杏翁,我们二人,又好久好久不见了呢。”徐春荣请他坐下道:“鲁翁,我本想早去瞧你,无奈连一连二的事情,闹不清楚,真正是契阔久矣。”

  钟鲁公道:“我的事情,恐怕杏翁尚不知道。我自那年回川之后,又被彭雪琴宫保找去,帮着办了年把事情。此次因为先荆逝世,还是苦苦的请假回来的。”

  徐春荣听了一愣道:“我若知道鲁公又被雪琴宫保找去,我的几桩事情,老早就好前去拜托你了。”

  钟鲁公忙问道:“可是报销的事情么?”

  徐春荣道:“不止一件。”说着,便把入川之事,简括告知钟鲁公听了。

  钟鲁公听完道:“雪琴宫保,对于杏翁,真是二十四万分的心悦诚服的,莫说杏翁的事情,毋须你去叮嘱,断无不关心之理,就如那位蒋芗泉中丞,他们二人的私交,还不及杏翁多多,他也十分关切。”

  徐春荣听到这句,忽岔嘴道:“芗泉中丞,不是已经作古了么,我还听说他的那位钱夫人,似乎还在打着家务官司。”

  钟鲁公皱眉的答道:“岂止家务官司而已。钱夫人此次的事情,若没雪琴宫保暗中替她帮忙,恐怕此时早已身首异处的了。”

  徐春荣大骇道:“钱夫人究犯何罪,何至于说到身首异处,难道也有人冤枉她和鲍爵爷的家属一样,要想造反不成。”钟鲁公道:“杏翁还在此地,当然不很清楚。你且莫问,让我细细的告诉你听。原来这位钱夫人,虽然很是能干,可是她的性情,未免有些风流,她与那个羊瀚臣,名虽居于宾主,实则已是情同伉俪的了。自从芗泉中丞逝世之后,她就同了羊瀚臣两个,双双扶枢回籍。芗泉中丞既是湖南安福县的巨绅,她的灵枢到家,当然有人前去祭奠。当时不知怎样一来,她和羊瀚臣两个的行径,已被一个名叫蒋荣柏的坏本家瞧破。那个蒋荣柏,开口就要二十万银子,芗泉中丞在日,本来不会贪钱,又加钱夫人化得厉害,算起蒋府上的家产,不过三五万银子,怎么拿得出这笔巨款,当时自然一口复绝。谁知那个蒋荣柏,也和鲍爵的那个鲍藩一样,既是发了风,总得下些雨,于是便到安福县里,告了一状,第一样告的是钱夫人自开药方谋毙了芗泉中丞。这是应该凌迟的罪名。第二样告的是,钱夫人和羊瀚臣通奸,这是杖一百流三千里的罪名。第三样告的是,钱夫和奸夫二人,虐待十岁的一个入继之子。①这又是杖一百流三千里的罪名。当时雪琴宫保既知此事,命我去拜托湖南巡抚,须得格外看顾。”

  徐春荣忙问道:“难道三样事情都是真的么?”

  钟鲁公摇头道:“只有第一样事情是冤枉她的。钱夫人本来知医,她虽和那羊瀚臣有染,此事已经多年的了。对于芗泉中丞,本没什么杀父之仇,只要芗泉中丞不去捉她之奸,她已别无奢望,何致去害丈夫之命。至于虐待继子,一个十岁孩子,打两下也是有的,其事甚小。所以雪琴宫保,对于这桩案子,本是雪雪亮的。不然,难道眼看芗泉中丞,被人谋毙,反而去帮淫妇不成。当时湖南的那位中丞,虽然不认识芗泉中丞,却是很尊敬雪琴宫保的,一见我去嘱托,自然一口答应,立即派人传谕安福县官,叫他模模糊糊了事。岂知那个蒋荣柏,竟去请了一个有名讼师,倒说第一堂就把钱夫人盯得不能开口。”

  徐春荣又问道:“不是钱夫人很会讲话的么?”

  钟鲁公笑上一笑道:“要末芗泉中丞,恨她犯奸,竟在阴间显灵,也未可知。”

  徐春荣道:“后来倒底怎样了案的呢?”

  钟鲁公道:“姓羊的仗一百,充发三千里,钱夫人杖一百流三千里。”

  徐春荣太息道:“唉,一位一品命妇,真去赤身露体的,在那公堂受辱,这也未免有负蒋中丞了。”

  钟鲁公正待答话,陈石卿奉了刘秉璋之命,忽来和徐春荣有话,等得说完,徐春荣方将钟鲁公介绍见了陈石卿,陈石卿本也久仰钟鲁公之名的,自然相见恨晚,彼此道了寒暄,徐春荣又把钟鲁公方才所讲这桩案子,述给陈石卿听了。

  陈石卿听完道:“我虽历充文案差使,可是没有做过刑名老夫子,对于一部大清律例,真有好些不解。我只知道寻常百姓,只要化上一百多两银子,捐上一个监生,便好作个屁股架子。何以一位堂堂命妇,竟致不能折赎的呢?”

  钟鲁公笑着道:“照大清律例所载,凡是妇女,非但逢杖可以折赎;就是流罪,也可折赎,这位钱夫人本是办的流三千里的,她只化了十五两三钱银子,便把罪名折赎。”

  陈石卿道:“五两银子一千里,倒也便宜。这个三钱的零头,又是什么费用?”

  徐春荣接言道:“这是补折的库平。”

  陈石卿道:“这末三千里的流罪,都能折赎,何以这一百下刑杖,反而不能折赎的呢?”

  钟鲁公道:“因为她是奸案,凡是奸案,便不准赎。”徐春荣道:“朝廷设律,本也几经斟酌,凡是妇女可以折赎的道理,因欲保其廉耻。若是奸案,本人既已不顾廉耻,与人犯奸,国家也就不必再去保她廉耻了。”

  陈石卿连连点首道:“杏翁此谕,极有意味。”说着,又对钟鲁公道:“鲁翁,你能把钱夫人受杖的内容,详详细细的讲给我听听么。”

  钟鲁公笑笑道:“我是亲眼所见的,倒也十分详细。不过那班皂隶在他行杖的时候,不免有些凌辱妇女。”

  陈石卿道:“鲁翁此言,可是因为脱去下衣受刑而发。”钟鲁公道:“不是为此,这是大清法律,怎好怪他。现在且让我来从头讲起,你们方能明白。我当时既奉雪琴宫保之命,去托湘抚,湘抚立即如命办理,命人前去知照安福县官。谁知那个蒋荣柏所请的讼师,十分来得,第一堂钱夫人就被他驳得无言可答,安福县官不能了结此案。湘抚便命把那案子提省,发交善化县里审问。幸亏署理善化县的那位文大爷,也与雪琴宫保友善,我又前去嘱托一番,文大爷回复我说:这件案子,打了好久,闹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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