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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镝风云录-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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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际奚玉瑾见了这幅画,勾起了往事的回忆,但此际却不容她有余暇细想往事了,她必须立即决定,要不要跟这两个丫鬟去见她们的主人。  
这是韩佩瑛家中的藏画,而且是韩佩瑛最珍贵的一幅画,这画既然不假,她们的话想来也是不假的了。奚玉瑾本来就是要探查韩佩瑛的下落的,当下就决定冒这个险。  
奚玉瑾把米芾画的这幅画卷起,交回那个丫鬟。抬头—看,只见清辉如水,明月已上梢头。奚玉瑾笑道:“良夜迢迢,我正欲望门投止,难得有贤主人邀客,我是却之不恭了。”  
那两个丫鬟见她答应,甚为高兴,侍梅收起了画,说道:“多谢奚小姐赏面,请跟我来,路上若然碰见有人问你,你不必说话,由我们替你回答好了。”  
奚玉瑾不知她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既已决定冒险,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她见这两个丫鬟向山上走去,不觉怔了—怔,问道:“你们住得远吗?”侍菊答道:“不远,就在这座山上。再走—会就到了。”  
奚玉瑾好生诧异,她在韩家作客之时,天天和韩佩瑛在山上游玩,深知山上没有人家,所以她刚才还以为这两个丫鬟是要翻过山头,带她到别的山村去的。这丫鬟的回答,大出她意料之外。  
奚玉瑾忍不住再问:“你们是新搬来的吗?”侍梅道:“不是。我今年十七岁,我出生的时候,主人就是住在这里的了。”  
奚玉瑾越发诧异,但心想她既然说是再过一会就可走到,闷葫芦迟早是要打破的,也就不再问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那道瀑布下面,前头已无去路,奚玉瑾方自纳罕,侍梅取出了一件五彩斑斓的斗篷,叫奚玉瑾披上。奚玉瑾道:“要这个做什么?”侍梅道:“请奚小姐跟我们穿过水帘,这斗篷可以权当雨衣,虽不能遮掩全身,也可以免得湿透衣裳。”  
这两个丫鬟穿上了同样的斗篷,侍梅说罢,一个“燕子穿帘式”跃入瀑布,侍菊跟着过去。奚玉瑾把心一横,想道:“管她弄的是甚玄虚,我跟着过去就是!”  
穿过水帘,果然别有洞天。侍菊收起斗篷,赞道:“奚小姐好功夫,衣裳全没着水,婢子是自愧不如了。”要知斗篷只能遮着上半身,要使衣裳不受水珠溅湿,那还得凭着上乘的轻身功夫。  
奚玉瑾一看这件斗篷,这才知道是孔雀的羽毛织成的,拈在手上,轻如羽扇,心里想道:“怪不得可以折起来放在身上,但这三件斗篷不知要用多少头孔雀的羽毛,纵非价值连城,也是胜于一般珠宝了。这家人家,想必是和韩家一样的大富人家。”  
抬头一看,只见山上有座堡垒形的建筑,侍梅嘘了一声,说道:“快走,快走,最好不要给堡里的人看见。”  
奚玉瑾以为她们是住在堡垒中的,听了侍梅的话,这才知道堡中住的又是另一伙人。奚玉瑾暗自想道:“山中不知藏有多少诡秘的人物,佩瑛从未和我说过,想必她也不知这个所在。”心中更是觉得奇怪了!  
这两个丫鬟的轻功颇是不弱,带领着奚玉瑾在乱石与茅草丛中找路,借物障形,蛇行兔伏,不多一会,已是远远离开了那个堡垒。侍梅长身而起,吁了口气,低声说道:“幸好堡垒中没人出来。”  
奚玉瑾忍不住问道:“堡中是什么人,是你们主人的仇家吗?”  
侍菊比较欢喜说话,此时她松了口气,便咭咭呱呱地说道:“堡中新近来了两个老家伙,一个名叫西门牧野,一个名叫朱九穆,听说都是练有独门的邪派功夫,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梅姐对这两个老魔头着实有点害怕,我倒不怕他们。”  
奚玉瑾吃了—惊,心里想道:“原来是韩家的对头住在这里,朱九穆是曾经和我交过手的,可真是不能让他见着啊。”当下问侍菊道:“你为什么不怕他们?”  
侍菊撇了撇嘴,意殊不屑地说道:“谅这两个老魔头再凶,他们也不敢得罪我们的主人。”侍梅说道:“我并非害怕他们,只是不想多惹麻烦。”奚玉瑾弄不清楚朱九穆和她们主人的关系,不禁又担了一重心事。  
这两个丫髫带领她到了一条水流湍急的河边,这条河的水源就是山上的瀑布,奔腾而下轰轰发发的激浪拍岸之声,震耳欲聋。  
河边系有一只小舟,侍梅招呼奚玉瑾上船,说道:“奚小姐请坐稳了,我们送你上山。”拿起一支碧玉船篙,轻轻一点,小舟立刻往前驶去,逆流而上。到了激流湍急之处,小舟颠簸得十分厉害,抛起抛落,好像腾云驾雾一般。  
奚玉瑾用重身法帮忙她们使小舟平稳,不觉想起了题画的两句词来:“双桨来时,有人似旧曲桃根桃叶。”心中暗自好笑:“眼前的风光倒也是双桨轻舟,丫鬟迎客。但与词中的诗情画意可差得远了。”  
过了约一盏茶的时分,小舟逆流而上,到了山顶。侍梅、侍菊汗湿轻罗,仍是相当矫健。奚玉瑾不禁暗暗佩服,心里想道:“婢子如此,主人可知,一定是位极不寻常的武林前辈了。”  
奚玉瑾跟着这两个丫鬟终于到了她们的住处。只见是几间用竹木搭盖的房子,令奚玉瑾颇感意外。她原以为是大富之家的,却不料住的是如此简陋的平房。  
但房子虽然简陋,进去一看,却别有一种幽雅情调。只见门栏窗户,都是用绿竹雕花做成的,板壁也是漆上菏绿的颜色。  
藤萝牵蔓,从屋檐上倒挂下来,萦砌盘阶,或如翠带飘摇,或如金绳盘屈,幽香阵阵,扑入鼻观,令人俗念顿消。  
只听得叮叮咚咚的琴声从内进的一间雅室传出,奚玉瑾踏上台阶,隔窗遥望,从碧纱窗上的影子,看得山是个女人正在弹琴。正是:  
轻舟慧婢迎佳客,幽谷奇人独抚琴。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断桥残雪(dqcx)  《鸣镝风云录》…第二十一回  雅室调弦迎远客,游蜂戏蝶是何心  
《鸣镝风云录》  
第二十一回  雅室调弦迎远客,游蜂戏蝶是何心  
袅袅轻烟,透出纱窗,香气如兰,中人欲醉。奚玉瑾心里想道:“月明之夜,焚香操琴,的确是人生一大乐事。想不到这位前辈女侠,乃是巾帼中高士!”忽觉这香气似乎甚为熟悉,想了一想,恍然大悟:“原来她焚的这炉沉香屑,正是佩瑛经常用的那种檀香。”  
侍梅低声说道:“主人正在弹琴,我不便打断她,请你稍等一会。”  
琴声恍似珠落玉盘,莺语花间。奚玉瑾颇解音作,听得出她弹的是诗经“小雅”中的“白驹篇”,这是一首送客惜别的诗,诗道:“皎皎白驹,食我场苗。繁之维之,以永今朝。所谓伊人,于焉逍遥。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那意思是说:“那人骑来的白马,吃我场上的青苗。拴起它拴起它啊,延长欢乐的今朝。那个人那个人啊,曾在这儿和我共乐逍遥。白马儿回到山谷去了,咀嚼着一捆青草。那人儿啊玉—般美好,别忘了你的约言——给我捎个信啊!别有疏远我的心啊!”  
轻快欢愉的琴音,听得奚玉瑾神清气爽,心里却又不禁暗暗好笑,想道:“这个曲调最适宜于少女惜别她的情人,若不是我看得见弹琴的是什么人,真想不到是出于一位婆婆之手。”  
心念未已,琴音忽变,恍如流泉幽咽,空山猿啼,说不尽的凄凉意味。翻来覆去弹的只是四句曲调:“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彼何人哉?”听得奚玉瑾也觉心酸,想道:“我只道她是超然物外的巾帼高士,却原来也是伤心人别有怀抱,但不知她要弹到几时?”奚玉瑾急于知道韩佩瑛的消息,这女人的琴虽然弹得极好,她究已是无心欣赏了。  
弹琴的人好像知道她的心意,就在此时,五弦一划,琴声戛然而止。那女人说道:“教贵客久候了,请进来吧。”  
珠帘揭开,奚玉瑾抬头一看,只见主人是个年约五十左右的妇人,虽是年华逝去,仍可看出当年风韵。奚玉瑾暗自想道:“她少女之时,定然是个美人胚子。”  
那女人向奚玉瑾仔细端详,笑道:“百花谷的姑娘当真是名不虚传,长得就像花朵儿似的。奚姑娘,咱们虽然是初次见面,我却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你。你不必客气,请坐下说话。侍菊,你待在这里做什么,给客人沏一壶香片来呀!”奚玉瑾想不到主人一见她就是这样熟络,戒备的心情不觉松懈下来。听得她称赞自己貌美,心里暗暗欢喜。  
奚玉瑾道:“多蒙召见,不知我应该如何称呼前辈?”绕个弯儿,请教主人的姓名。  
那女人笑道:“别用前辈后辈的称呼了,我姓辛,排行十四,若不见外,你就叫我一声十四姑吧。”  
按照当地的习惯,未婚的中年女人,才会对小一辈的外客自称为什么“姑”。奚玉瑾心里想道:“想必是她少女之时情场失意,故而幽谷独居,她不喜欢人家说她老,我倒是不宜叫她婆婆了。”  
侍菊奉上香茶,侍梅将那幅画放在几上,行过了礼,两个丫鬟同时退下。辛十四姑道:“清茶奉客,姑娘莫嫌简慢。”  
奚玉瑾道:“十四姑是世外高人,这正合上了古人寒夜客来茶当酒的诗句。”辛十四姑微微一笑,道:“夏姑娘,你真会说话。”  
奚玉瑾客套了几句,便即开门见山地问道:“十四姑深夜相召,不知有何赐教?”  
辛十四姑指着侍梅放在几上的画说道:“这一幅画,侍梅想必已经给你看过了?”  
奚玉瑾道:“我正想请问,这幅画不知十四姑从何处得来?”暗自寻思:“看这情形,佩瑛不像是藏在这里的了。”  
辛十四姑淡淡说道:“这幅画是韩大维送给我的。”  
奚玉瑾怔了一怔,心里想道:“这不但是韩家珍藏的名画,而且还牵连着韩谷两家的情谊。倘若她说的不假,她和韩伯伯的交情,可真是太不寻常了。”  
辛十四姑看出她有点半信半疑的神气,说道:“不仅是这一幅画,韩大维把他家中所藏的字画早已全部送给我了。他所藏的都是珍品,寻常难得一见的。奚姑娘你若是有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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