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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如汉] 玫玫-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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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之后连续三天我都没开我的计算机,也没去别的计算机查我的电子函件。

    第四天,我觉得有必要查查我的电子函件了。我想,过了三天,玫玫肯定应该游荡到别的地方去了吧。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去找我的芬兰同学朱西,对他说我的电脑出了点小毛病,想借用一下他的查查我的电子函件。他当即答应了,然后便拿着茶杯出去喝茶。这是芬兰人的习惯,不干涉别人的隐私。

    我从朱西的计算机进入我的电子函件帐号,发现贝尔教授已经给我来了两封电子函件。第一封说他刚刚参加了一次国际数学会议。当他在会议上报告我们合作的研究成果时,一位俄国教授告诉他有一位叫沙哈罗夫的俄国数学家10多年前在一本俄国数学杂志上发表过一篇俄文的论文,其中的结果可能与我们的结果有关并可能用来解决贝尔教授报告中所提出的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我和贝尔教授曾一起考虑了很长时间也没能够解决。在第二封电子函件中,贝尔教授说他没能找到那本俄国数学杂志,即使找得到,他也没法看懂俄文。他问我能否找到这篇文章并设法翻译一下其中关键的部分。

    我看着那奇怪的俄文杂志名称,心想,天啦,这可从哪里找起?我们图书馆的数学杂志我查过无数次,从没见过这本俄国杂志,而且我对俄文也是一窍不通。我坐在那里,想着怎么回答贝尔教授。

    忽然,前面的屏幕啪地一闪,出现了一些中文字:你大概以为我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吧?

    又来了,居然还找到朱西的计算机上来了。这下看来是甩也甩不掉了。我敲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玫玫说:我爱上你了呀!我痴心地等了你三天三夜,可是你却不理我。

    我哭笑不得,敲入:你应该去找一个更出色的人,我实在是普通得很。

    屏幕上显现:这是爱情,不是游戏!我真心实意地爱你,只爱你一个!为了你我愿意做一切事情。

    我忽然心里一动,敲入:那么你现在能帮我做一件事吗?

    玫玫说:当然,只要我能做到。

    我说:你能帮我查找一下俄国数学家沙哈罗夫的一篇论文吗?我随即敲入论文名和杂志名。

    玫玫说:你等一下。屏幕啪地一闪,又回到我的电子函件帐号下。

    这时候,朱西回来了,我便断开我的帐号,起身与他告辞。一回到我的办公室,我便打开我的计算机。

    不久,我的计算机屏幕上闪出几个中文字:肖宇,我找到了!请看。

    随即屏幕上出现了一篇满是俄文的数学论文。我中断了论文显示,敲入:我一点也不懂俄文。

    玫玫回答:这很简单,我把它翻译成中文便是。

    我赶紧敲入:翻译成英文吧,贝尔教授可不懂中文。

    玫玫回答:好吧,你等一会儿。

    我便等着,随手在计算机上玩起俄罗斯方块游戏。

    过了一阵子,屏幕上再次显示:我翻译好了,请看吧。随即现出一篇英文的数学论文。我大致看了一下,这篇论文果然很有价值,我赶紧将论文用电子函件发给贝尔教授。我发完了电子函件后,玫玫又出现了:我做得怎么样?

    我高兴地敲入:你真棒呢!你是怎么找到这篇论文的?

    玫玫回答:说来容易得很。我进入了莫斯科大学图书馆,你要的这篇论文我不费吹灰之力便从那儿查到了。至于说翻译,我通晓中、英、法、德、俄、西班牙等好几种世界主要语言。

    我这才意识到,作为一个计算网中的生命,玫玫真是神通广大得很呢。我觉得自己渐渐喜欢上玫玫了,这天下午我一直在和玫玫聊天。玫玫告诉我她怎样解开一个个设置复杂的密码,进入各种学校、机关、工厂,甚至军事基地的计算机中心,目睹了各种各样有趣无趣的事情。有一次,她还进入了美国NASA航天中心,发觉最近一次“挑战者”号航天飞机的升空程序有误,若不是她及时修改了一下程序,不知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悲剧呢。玫玫最后总结道:你看,我是个好女孩吧?

    第二天,贝尔教授发来电子函件告诉我说,我们的那个遗留问题借助于沙哈罗夫的结果终于解决了。我高兴地吻了计算屏幕一下,只可惜玫玫感觉不到。

    这之后,玫玫每天都要和我聊一阵子天,谈论她在世界各地计算机网中的见闻。玫玫能在倏忽之间,从世界的这一头飞到世界的那一头,一边跟我讲话一边帮我在世界各地查阅数学资料。每天她还要将当日新闻从各种文字翻译成中文给我看,并随时报告最新发表的与我的研究方向有关的数学论文摘要,若我感兴趣,她便为我将论文打印出来。每当我在计算机上打印好我的论文初稿,她便主动帮我校对、修改。经过她修改的论文,语句及结构等均比我粗糙的原稿流畅多了。这样,虽然我每天要花一些时间和玫玫聊天,但我的工作效率却反而提高了不少。

    玫玫的到来,给我寂寞的生活增添了不少欢乐。玫玫建立了一个她自己的电子函件信箱,每当我有什么苦闷,或觉得孤独的时候,我就来到我的办公室,从我的电子函件帐号下,向玫玫的电子函件地址呼叫。这样,不管玫玫这时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游历,她也会马上来到我这里,与我聊天解闷。她还给我带来电脑网中的各种中文杂志、中文小说等等给我看,还向我介绍网人的精彩文章,诸多的聊天室、新闻组、BBS站、MUD游戏等等中的有趣见闻。

    渐渐地,我已将玫玫当作了一个知心的朋友,与她无话不谈。有一次,我问玫玫:你在计算机里看了这么多东西,你最喜欢的是什么?

    玫玫说:那还用说:爱情小说呗,像琼瑶的小说啊,《红楼梦》啊,美国的爱情故事啊,我还从网里看了很多爱情电影呢。你要不要看电影《爱情故事》,很好看的,我这就可以调出来给你看。

    我忙说:不用了不用了,这部电影我已经看过了。

    怎么样,不错吧?

    我说:是啊。我说玫玫,除了爱情方面的文艺作品,你还喜不喜欢一些别的?

    玫玫说:喜欢啊,我也喜欢散文啊、诗歌啊什么的。我很喜欢徐志摩的诗《再别康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我说:哦,这大概是你自己心境的体现吧。只不过你离开什么地方的时候不光是轻轻的,恐怕还是快如闪电的吧。

    玫玫说:哎,你这家伙真坏啊,说得一点诗意都没有了。

    我一听糟了。一个女人说你坏,那可是真的爱上你了!不但是这样,她已经把你当作她自己的了。我可始终没有将她当作一个恋人,我仍然只在心里爱着小莉一个人。玫玫再怎么神通广大,再怎么善解人意,她也只是一个网中软件或电流的集合体而已,怎么样也不能将她看作一个恋人。然而,我却不能毅然切断与她的联系,她给了我太多的帮助,太多的安慰哪!我只能任其发展。

    有一天,玫玫说她想看看我长得是什么样子。我说你又没有视觉,怎么能看得见我呢?她告诉我在我们二楼的计算机中心有一台扫描仪,我可以将我的照片在那儿扫描编成软件,这样她就可以从计算机网内部“看”到我的照片了。我于是精选了几张我的照片,还有意无意地选了一张我和小莉的合影,来到二楼的计算机中心。那里的管理员极其友好地帮助我将照片扫描编成了软件,我随即将其拷贝插进我的计算机。

    玫玫看完我的照片后,在屏幕上只打出了一句:你和小莉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除此便再也没有任何言语了。

    玫玫显然是嫉妒了,这之后一连两个星期,玫玫都没再出现。任凭我怎样向她的电子函件地址呼叫,她都毫不理睬,后来,她干脆将她的电子函件信箱取消了,我呼叫所得到的回答只是:错误地址。

    我的生活再一次被寂寞所占据。这时已是四月,芬兰仍然是冬天,到处都覆盖着厚厚的白雪,我几乎每天都拎着一副滑雪板出去在林中滑雪。以前我从没有滑过雪,所以我在滑雪的时候摔了不少跤,但由此也暂时忘却了寂寞。然而,每当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我那空旷的房间,寂寞便向潮水一样涌来。有天深夜,我实在忍受不了寂寞的侵袭,便独自一人来到我的办公室,在我的计算机上拼命地呼叫玫玫,可是所有的回答都是:错误地址。我只好又孑然一身回家,这时候,我发现自己真的离不开玫玫了。玫玫,你在哪儿呢?

    有一天傍晚,我刚回家不久,正在给自己做晚饭的时候,忽然听见门铃响。我一开门,看见两个芬兰人抬着一台漂亮的计算机站在门外。其中一个人向我说了一通芬兰语,我用刚学会的一句芬兰语答道:“对不起,我不懂芬兰语。”另一个人指着计算机,用结结巴巴的英语说:“这,你的。”我一下懵了,忙说:“你搞错了没有?我可没有买什么计算机。”那个会一点英语的芬兰人还是说:“你的。”说完两人一起就将计算机搬进了我的房间。然后,他们又去外面,从他们开来的汽车里搬进计算机的其它部件和电线、接线板之类的东西。搬完之后,两个人便开始在我的房间里旁若无人地安装起来,我只好坐在一边干瞪着眼看着他们忙活,还从没有听说过有强卖计算机到别人家里的。不久,计算机就装好了,两个芬兰人拍了拍我的肩,递给我一张发票,口里说声“拜拜”,便出门开着车扬长而去。

    我关上门,心里想他们大概是像我找玫玫一样,也是用了个错误地址。我举起手中的发票看了看,发觉上面写的确实是我的住址,而且买主也是我的名字!这是怎么回事?

    我端详着新计算机,这是一台多媒体计算机,有光盘驱动器、音箱和话筒等,甚至还有一部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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