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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至今日,看你所方所行,我认为,不是,而当年,我娘也不会无故成为大长老的徒弟,必定有所契机,而京家的雾法连京二这个直系血脉,却也不得不承认,修习近二十年,却在不过短短时日得悉雾法的我之下,再者,京家这一代,不,是往上说每一代,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袭这雾法,而且,京家主你还说过,这雾法,若想得,除了血系传承,还可以以牺牲他人之性命为代价传授,我当时,就一直在想,一直在想……
京家主看着云初,面色终于动然,眼底光束激荡间,就像是有什么真相,终于隔着湖面,露出端倪。
“会不会,所谓的雾法只有京家所有,由始至终都是一个幌子。”然后,云初道。
京家主浑身一震,原本负在背后的手,也在瞬间拧紧,青筋而起,目光也骤然犀利,似乎有什么要从眼眶里吐出来似的,沉沉暗暗的是直延眉梢。
“京家,根本就不会雾法。”云初却看着京家主,终于说出重点,说话间已然起身,明澈的目光直掐要害般清寒厉厉看着对面也在云初这话一落时,面色倏然沉下,气息微乱的京家主。
而云初好像恍不觉般,清丽的声音又继续,“当年,你京家的祖先所有的雾法就是受别人传承吧。所以,这般些年,京家一代一代,却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雾法。”云初话至此,向前一步,清盈盈的看着京家主,“京家主,我说得可对。”
“你的确是聪明少有,我自认为当日解释天衣无缝不漏痕迹,你却猜到……百年而来,从无人敢于说这雾法并不是京家所有,你却一语中的。”
“是吗?”云初挑眉,眼底却并无兴意,反而尽是冷然的嘲讽,“那敢问京家主,那位传授你祖先雾法是何人?”
京家主眉心拧起。
“是你京家祖祠里所挂的与我极其相似的美人画像,还是……”云初声音一顿,再开口时,语气一沉,”还是,传授你雾法的,本来就是我的祖先,而我,才是雾法真正的继承人。“
京家主所有情绪终于在这一瞬清楚动然,目光犀利的看向云初,看着坐在那里,由始至终,面色恬淡明眸皓齿的女子,好久,眼底光色流转,似乎经过激烈的交荡,这才缓缓开口,“没错,你才是雾法真正的传承人,是真正的嫡亲血脉,而我京家,几百年前,不过是受人而得。”
“然后?”云初俨然像个王者般,一点不惊讶。
“雾氏一族,如果我所料不错,你应该是雾氏一族的人。”
雾氏一族?云初拧眉。
京家主闭了闭眼,这才解释,“雾氏一族渊源流长,远比我们想象的存世更久,更早,连两千多年前的烈国宗派也是自其分支而来,只是,岁月经久,史记不详,一直隐于世几乎被世人忘却,但是,我京家却在史记,曾经,雾氏以雾法助天子夺天下,最后,又峰烟四起,惑乱天下,其中之事,笔笔诛伐。”
“那你为何要杀我?”云初话锋一转。
“我的雾法你见识过了,而我还只是自祖先一代一代传承,而你,却是真正的嫡系,若有一日,你想江山大乱,翻云弄雨,那绝对不是我所能控制的。而太子之心,天纵奇才,他所要谋的,该是这天下,绝不能因你而停步。”
“可天下,在他眼里,也不及一个我。”云初无比自信。
“男儿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
“没想到,最是豁然开明的京家主,却是如此低俗顽固之人。”
“几百年前,让南齐对大晋的子嗣有了可趁之机,已是我京家所做不当,如今,岂可再赴之尘。”
“京家主说得这般冠冕堂皇,我差点都要信以为真了。”
“你什么意思?”京家主恼意徒生。
云初似笑非笑,“既然当年传授你京家雾法的是我的祖先,照理说,你该对我礼尚有加,可是,你却将我囚禁……”云初话至此,无奈的摊摊手,似看透一切般的笃定,“你京家确实是效忠大晋,这点勿庸置疑,可是,以京家主之人,也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就像是当年的姜国公主可以将南齐血脉更换一样,你说是担心大晋,应该也有着自私自利的想让京家雾法独大之心吧,而我的存在就是威胁,你当年之所以放过我,是因为,你心中还记着一丝感恩,内心矛盾。”
京家主闻言,倒颇有赞赏之意,“云初,你比你娘还要聪明,确实是世间难得,不过,不管为京家还是为大晋,你也不能和太子在一起,我是为你好。”
云初哼了声,扬了扬头,“为我好?京家主,这些事,既然我能猜到,那太子也能猜到。”
“关于京家雾法的由来,只有历代家主继任时才会被告知,而我父亲早已辞世,所以,这秘密,这世间,如今,只有我一人知,关于雾氏,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太子就算猜到,也永远找不到你。”
云初闻言,面色一冷,须臾,声音一沉,“那大长老也不知吗?同出一脉,他就不会知道你京家雾法的由来?”
“不会。”京家主肯定。
“我明白了。”云初突然若有所悟,“你京家与襄派早已分崩离析,自来不和,正是因为大长老不知,所以,在得知我娘会雾法时,才会让其成为她的徒弟,而我因过纵才智,才能得大长老的看重,有幸成为棋子,伤害大晋,与你为敌,所以,我娘才会逃,才会在看清一切之后逃,因为,我娘不想他日,天下因她而乱,更不想,我死在这权欲倾轧的漩涡之下。“
“不过,如今因为你的暴露,流芳郡夜府一门也在一夜之间消失生死不明,极有可能是因为你而引起了大长老的注意。”京家主面上一抹狠戾一转即逝。
“天要下雨,雾起冰霜,京家主是不是也要怪于我头上。”云初讥讽,“然后,我内疚的立刻自杀?”
“你若死了倒也干净。”京家主眼底的温和不再,转身,走出房门。
“诶,好歹我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京家主总不至于让我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下半生吧,一大群人伺候我是不行了,来个打杂的也行啊。”云初开口叫住京家主。
京家主转回身,看着云初,眉心明显有些抽动。
云初却懒洋洋的往桌上一趴,甚是忧郁,“孤独的滋味,一定不好受的。”
京家主闻言,眉头深了深,却已经提脚就走,刚走出院子,又转回身看着云初,“不过,我当时只是恰巧发现了南齐公主在筹谋此事,所以才碰巧帮她,并不是一开始就是我所谋划。”京家主话落,再不停留,走了。
“半路合作吗。”云初目光越出窗外,看着湛蓝高阔的天空,喃喃自语,“那,是谁,能让南齐公主死心踏地呢,还是说,有什么利益或价值能比她死还要重要,让她值得如此来换……哎,南齐对大晋,大长老对京家主……有意思,有意思……”云初呢喃间,手指还轻轻的摆弄着面前的茶壶。
阳光温暖,窗明几净,微风徐来。
许久,云初面上却又露过一抹笑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和手腕,“身孕……”云初只轻喃了两个字,又一笑,“生个孩子出来玩玩也不错……不过,一个人生不出……”
“还说大婚,还说过中秋呢,还说给你亲手做月饼呢,还想着你会不会给我一个惊喜呢……嗷嗷……关键,景元桀,你特么得先找到我……”云初下一瞬,直接走到床榻边,躺下,睡觉。
许久之后,暗处,一直监视着云初的人看着云初躺在那里,竟然毫无危机的睡着了,这才足尖一点离开。
不消一会儿,此处另一间屋子里,有声音传来。
“家主,真的就将云初小姐一生囚禁于此?”正是方才那个暗中监视着云初的人,此时正站在京家主身后恭敬的禀报。
京家主思忖半响,方才开口,“先看着。”
“可是不说大晋太子此时四下紧锣密布的寻找着云初小姐,二公子也……”身后之人有些犹豫。
“他不会怀疑到我的。”
“如果……”身后之人踌躇半天,声音有些踌躇,“那,如果被发现了呢?”
这下,京家主没有声音了,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好久,久到,好像过了快一个纪纪般,京家主这才重重开口,“杀。”
“……是。”
“斩草便要除根。”京家主紧了紧目光,“到底,我还是为了大晋,多年前,我们的祖先烈国公主没有将宗族一脉逆反之族消亡干净,让他们有了可趁之机,一代一代,成立襄派,终想着,翻云弄雨,而今又和南齐合作,与大晋为敌,这天下既然迟早要乱,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守住大晋,守好京家百年荣耀,姜国公主的预言……不能小看。”
“家主所言甚是,属下明白,家主是怕云初小姐就是毁掉大晋的变数。”
“云初,除了死,否则,不能走出这里。”
“那太子身边的青月……”
“无碍,她的祖系是曾经守护烈国圣使的传人,与我们京家守护大晋,也算是异曲同工,又本就效忠太子,无须在意。”
“是。”
……
时间回到云初失踪那一夜,那处,云初突然消失的别院里,所有人面色严肃,方才那混乱的打斗早就停止,一切血迹狼藉已经不再,最中间,景元桀面色不动,可是浑身那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直让周围的人连呼吸都是一紧。
而一旁,青月更是承受着景元桀那可谓泰山压顶的目光,面色发白,身体发颤。
“你方才说,云初,早就猜到?”景元桀没说话,一旁,玉无洛却是开口。
青月面色发白的点头,“是的,太子妃之前早就暗暗对属下说过,已经消停了这般多久,必有动乱,还让属下小心,还不让属下将这隐忧告诉太子,而且,属下也自认为……”青月说到这里,面上也尽是后悔之色,“属下现在才想到,太子妃,会不会就是想自己以身犯险。”
青月落话,景元桀没开口,一双幽深而旁人难以揣测的目光深沉如雪。
满庭死一般的寂静。
须臾,玉无洛抚着胸口,咳嗽起来,而这一咳嗽,竟似止不住的势头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