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岡田鵠彥 火山噴火口殺人案-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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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代子的再现更容易令人信服。 
  我张惶失措地转移开了视线。香取高视阔步,笑着走了过去,抓起她的手握了。对于柿沼,他的态度也许是装模作样吧,确实洋溢着一种天真烂漫的欢喜,而我们其余的几个人,反而显出畏首畏尾的样子,不失纯真的赤子之心,在他后面暗暗地为他感到羞愧。 
  “呵,来啦。”柿沼开口说。 
  “嗯。”香取回答。 
  我们有些吃惊,都挺直了身子。香取也显得胆战心惊。 
  “欢迎。” 
  “嗯。” 
  然后,两个人踩着雪,并肩走了起来。后面是登志子,再后面是阿武和荒牧并肩走着。最后是我,由于心情沉重,渐渐落到后面了。恰巧是去年的那个时节。可是,眼前的登志子,已经不复当年了。啊,我再也想像不出,此刻走在我前面、和美代子长相活脱活像的登志子,竟是当时那个身穿藏青色立领制服、头戴滑雪帽的英俊少年。我沉浸在深切的哀愁之中,一面凝视着脚下的白雪,一面不知不觉地默然走着。 
  “冈田君!”随着这声音,有人把手放到了我的肩上。原来是登志子。不是那个头戴滑雪帽、身穿立领制服的登志子,而是和当时一样睁大了温柔的眼睛、注视着我的脸庞的美丽的登志子。 
  “怎么样?”我说着,怀着依恋之情,不安地凝视着她的脸,胸口像被勒紧一样。啊,她不是和去年一样,为了我才折返回来的吗? 
  “不会走吗?”她的感觉显然和去年一样,重复了当时的一句话。 
  我也很高兴,重复了去年的一句话:“不,会走,只是有点儿滑。怎么,还远着吗?” 
  “不,大概走30分钟。”登志子说着,格格地笑了。 
  接着,我们两个人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到此,我心里的隔阂已经烟消云散了,我非常高兴。啊,现在的登志子尽管也有美代子一般的艳丽姿色,可她又仍然是从前的登志子,我所爱的登志子。和去年一样,我望着她那美丽的侧面,和她并排走着,心里的幸福之感油然而生。她那撩人的隆起的胸脯;我现在也大胆地、尽情地望着。时间仅隔一年,在她的身上出现的从稚气变得如此妩媚的奇迹,甜美地、恼人地震荡着我的心间。我在火车上考虑后下定的决心,出乎意外,如今可以直截了当地向她倾吐了。于是,我的心胸开始急速地跳动起来。 
  “登志子君!……”我毅然决然地说。 
  我才这么一说,走在前面的伙伴们都站住了。香取还喊了一声:“喂,快来吧!” 
  于是,我们两个人加快了步子。 

  那天,和去年一样,吃完热气腾腾的饭菜,在被窝里躺了半天,消除了火车上的劳顿,然后是打牌的打牌,看书的看书,就这样悠闲自得地度过了。 
  晚餐备了酒。大家同声齐唱宿舍歌曲,重新体味着昔日五人帮的融洽气氛,尽情欢乐。 
  由登志子侍候款待,这使我非常高兴。 
  柿沼用艰涩的语调唱了一首名谣,大家为之陶然。 
  接着,香取朗诵了高桥虫麻目的一首长歌,从“甲斐和骏河国”开始,一直到: 
  雪,熄灭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火,融化着纷纷飘落的雪花…… 
  听到这里,我知道这是其中一首描写喷火情景的(不尽山咏叹调),而我感到,现在倒不如说是(A火山咏叹调)更为确切吧。香取现在唱这支歌,也是有感而发。 
  香取的朗诵让我听得出神。没有任何隔阂,只感到听后心旷神怡。满座的人,都陶醉在那琅琅上口的、优雅的声音中了。此刻,木板套窗关着,看不见外面的情景,但是从屋后可以看见的积雪的A火山喷涌黑烟的姿态,浮现在我的眼前。那是我未曾去过的火山口,而在火山口底下,烈焰熊熊燃烧,而那嫋嫋喷涌的黑烟,衬托着霏霏飘降的雪花,可以尽入眼帘…… 
  连荒牧也赞叹“唱得好”,而且胡乱问了起来:“这是〈万叶集〉的歌吧?你懂得诗歌的奥妙啊。啊,你是读国文系的,成了作家,读国文系可好呢。” 
  “成了作家,这和学的系科有什么关系?学校教的那些东西,实在什么用处也没有。”香取微红的脸颊上泛着光亮,昂然回答。 
  接着,在阿武跳了一个他所擅长的傻瓜舞之后,荒牧青黄色的脸上泛着暗红色的光,口中杂乱无章地念着什么咒语,突然用破锣一般的声音“啊”的大喊一声,身子微微颤动,直把大伙吓了一跳。然后,他哈哈大笑起来。 
  我还什么也没有表演过,似乎可以告一段落了。正当我默默地举起酒杯时,柿沼却说:“冈田来一个吧!”于是我朗诵了爱伦。坡地那首〈乌鸦〉。 
  在香取出色地朗诵之后,我当然是相形见绌的,不过我也有最擅长的东西,而且登志子的目光炯炯地凝视着我呢,因此,我是打算认真表演一下地。不过,是否能就此结束呢? 
  “你在背诵英文诗吧。嗨,可棒呢。”香取模仿I高中时代Y老师的口气说,因此惹起一阵哄堂大笑,而我的诗的气氛也一下子给冲跑了。“冈田的英语可棒呢。不过,我权你以后别搞英语啦。你也可以搞国语,一定也棒。” 
  他刚才不是说过吗,成为作家和所学的学科没有关系,现在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我倒有些生气了。“为什么?” 
  “你问为什么?干这种闲事无法糊口呵。要是同英美一开战,中学和女中都不会需要英语教师啦……多可怜啊。你现在如此拼命学习,将来连个饭碗都没有,何以娶老婆成家呢?” 
  我不禁怒火中烧。多么粗暴的话啊!他并没有喝醉,可是他说了些什么?我在他眼里,是个才能低下的人,尽管我不是为了成为一名中学教师才打算学习的,然而香取肯定,我充其量也只能当一名中学或女中的教师。还说什么“当英语教师怕也不会有人要”,他的用心不是显而易见吗?他在侮辱我。他当着登志子的面在侮辱我! 
  我这么一想,再也无法忍耐了。‘什么话!”我说着,霍地一下站起身来,可是给荒牧压了下去。我被压了下去,无可奈何地坐着,可是心中却怀着一种“得救了”的情绪,就连对自己也是无情的。我的酒也醒了,只感到难于处理这种欲盖弥彰的自我解嘲的情绪。 
  香取还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情绪,他说:“喂,让我来跳个外国舞吧。”他站起身来,走到了客厅的正中。只有他一个人穿着西装,他把西装的下摆卷了起来,发着奇妙的声音,无拘无束地、摇头摆尾地跳了起来。大家都目瞪口呆,可是他那插科打诨的模样,随即激起了一阵哄笑。起初,登志子也是目瞪口呆,满脸轻蔑的表情,而到最后,也和大家一起,捧腹大笑。 
  香取的舞蹈,即使在我看来,也是相当轻松有趣的,那支伴舞的通俗歌曲,也是轻快的。我深知压他肚子里的算盘:“我用英语的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可是,对于他的侮辱,对于他的挑衅,我却无计可施,只能忍气吞声,装出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我只能进一步对自己无情,把这种委屈压制在心底,茫然凝视着他。 
  柿沼大概察觉了我的这种心情,试图把气氛转变一下。“冈田不是说过想去登A火山吗?今天我听了‘雪,熄灭了熊熊燃烧的火焰;火,融化着纷纷飘落的雪花’的歌,也急于想去登山哩。大伙明天一起去登A火山,怎么样?” 
  对此,大家都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雪天的火山,能攀登吗?” 
  “我宁可在家里抱个被炉,打打麻将什么的。” 
  “能攀登。那么,谁愿意去就去。能攀登的地方用滑雪板攀登,危险的地方用防滑套鞋行走。怎么样,明天8点左右从家里出发,到傍晚慢慢地回来?愿意去的举手!” 
  听柿沼这么一说,登志子首先举起手来,大喊一声:“好啊!” 
  于是,香取说:“哎呀,这可有劲啦!登志子君去的话,我也去!” 
  “你这小子,我可讨厌你这种好色文学家。只让你香取去,太危险啦,所以我也去!”阿武这样说。 
  “哎,阿武去的话,我也去!”连荒牧也豁出去了。 
  “那么,大家都赞成啦,冈田当然赞成喽。好吧,决定了。明天早晨,攀登A火山!”柿沼爽朗地喊道。 
    


  柿沼、香取和登志子脚蹬滑雪板,阿武、荒牧和我穿了防滑套鞋。 
  在雪地里步行了一个多小时,身上已经出汗,感到湿漉漉的。太阳一出,天就热了。雪光反射,眼睛受到刺激,有点头昏眼花。 
  “哎呀,受不了。”香取第一个叫起苦来。 
  “怎么?现在就受不了啦?才开始走哩。”柿沼笑着说。 
  但是,走了两小时之后,阿武、荒牧和我——三个防滑套鞋党,都真地叹起苦经来了。而香取却反而说,他终于来劲啦。我们三个人的体力越来越弱,而柿沼、香取、登志子三个人,越来越显得生龙活虎。“生活如此不加节制,身体倒仍然不错。”我们都有点佩服香取。 
  有他们三个人在前面开道,我们三个人就容易走了,可是距离渐渐地拉大了。 
  可是,随着身体在光滑、陡斜的雪地里逐渐疲惫,我的心却与此相反,在奇妙地清醒起来。从刚才起,我的头上,开始蒙上了一个不安的阴影。昨夜,事情的进展还很顺利,因而我没有意识到,可是我现在认为,柿沼这次提议去攀登A火山,也许是有预谋的。我这么一想,望着走在前面的三个人的身影,那不安的阴影就越来越浓重了。那封决斗信中的话语,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了。是的,肿瘤是必然要开刀的。我不禁悚然,身子颤栗起来。柿沼把香取诱入A火山,终于决心要对肿瘤进行切除手术了。我这么一想,心里不安得难受。柿治、香取和登志子,走在30米左右的前面,三个人高声说着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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