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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新妇之理(下)-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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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是阶级意识的陷阱吗?
  与这些无关。管它是牡丹喂牛还是水底纳瓜,喜欢上的时候就是会喜欢上吧。木头人伊佐间虽然不是非常明白,但是地位、价值观匹不匹配,都与恋爱无关吧。
  葵整个虚脱无力。“所以,因为我喜欢上他,所以藏匿他——或许这才是真实。这样,就不需要道理了吧。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解释,就算因为这样,做出了不合道理的行动来,也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吧。可是,我一直看不到这句话。所以我才会耗费繁多的话语,事后努力地构筑理论……也说不定。”
  “为什么?”木场说。
  “因为这一点都不像我啊。”葵答道。
  “愈简单的事……就愈难说出口呢。”刑警好像在说自己。
  “如果我坦率地承认我喜欢他,或许我就会采取行动,阻止他继续犯罪。或许我会劝他自首,也或许能够抛开立场和思想……”
  “可是,”葵说,“我做不到,我是个无法盲目投入恋爱的人。”
  “因为你……一直被这么规定着活过来吗?”
  对于中禅寺的问题,葵予以否定:“不。我会被他吸引,其实还有另一个理由。惟独这件事……中禅寺先生应该也不知道。”
  葵说到这里,大大地吁了一口气,然后她端正姿势。“这与主义、主张或思想无关——我是个无法进行生殖行为的女人,我天生就缺少怀孕、生产这种层层束缚女性的机能。我没有生殖这个谈论女性时不可或缺的事物,却不断地谈论着女人,主张自己是女人。所以,或许我在心底是嫌恶着性这件事的……”
  葵慢慢地环顾全员,说道:“我是个阴阳人,在医学上……是男性。”
  伊佐间不懂她在说什么。
  “葵!你……疯了吗?”真佐子大叫。
  “母亲,是真的。我十八岁的时候……就知道了。当然,我没有告诉你。除了主治医师以外,没有人知道。我严厉地嘱咐医师保密,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这是……我第一次向外人告白……”
  她很冷静。
  “葵小姐,你……”中禅寺抓着头发。
  “我知道,中禅寺先生。我之所以无法完全摆脱阳具主义,与我肉体上的特征完全无关。我在生理上虽然是雄性,即使如此,我还是……我依然是……女人……”
  ——男……女。
  “我一直隐瞒着这件事,因为我觉得女权扩张论者的急先锋竟然是个男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好不容易悉心带领过来的同志,士气也会因为大为受挫吧。可是,这些都只是借口,这只是单纯的肉体上的特征。性别这种东西,只是文化、社会所决定的一种形式,并不是本质,与生物学上的性别是男人,或户籍上的记载是女人,都完全无关。我就是我,既是女人,也是男人。”
  “真希望让杉浦先生也听听这番话呢。”阴阳师没有看葵,静静地说。
  “刚才和你谈过之后,我发现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觉得羞耻、一径隐蔽,才是深值我心中的歧视心态的病根。中禅寺先生,以你的话来说的话——俯身妖怪离开了。”
  葵第一次温柔地笑了。
  好高贵。伊佐间心想,她不是阴阳人,而是两性兼具。
  不是哪边都不是,而是哪边都是……
  原来如此,人本来就是这样的生物,人原本即使男性也是女性吧。或许性别不是被决定,而是由自己决定的才对。
  伊佐间总算脱离了阴中的阳气——蓑火中的恶寒。
  葵开口了:“柴田先生,所以那个人不对我要求性方面的关系,让我对他产生了过度的好感。我单方面地把自己的幻想强压在他身上,结果使得他一再地犯罪,然后让你的未婚妻——甚至让自己的妹妹牺牲了性命。不对的人……的确是我。”
  “葵……”柴田的愤怒倏地从肩头溜走了。
  一时之间,沉默支配全场。
  中禅寺打破了僵局:“葵小姐,我想请教你。平野有没有告诉你,他在杀人之后把弓荣女士的鞭子带了回来?”
  “鞭子?我不知道。”
  “山本老师的眼镜呢?”
  “这我也不知道。”
  中禅寺眯起眼睛,皱起眉头。木场开口道:“你为什么……把平野送到那间告解室去?钥匙呢?你怎么会有?”
  “恰好当时——刚进入九月的时候,我拿到那个房间的钥匙。一想到碧的不幸,我真的觉得这实在太恐怖了,但是那个时候……我觉得那里是个绝佳的藏身处。”
  “你……还是不能说出……是谁拿给你的吗?”
  葵看来真佐子一眼,然后说:“是曾外祖母给我的。”
  “什么……”
  茜大受打击。
  这种屏住呼吸。
  “我记得是姐姐——你来叫我的。你说曾外祖母叫我,我去到房间一看,曾外祖母说她有东西要交给我,然后把那把钥匙给了我。曾外祖母说:‘这是伊兵卫的遗物,是学校打不开的房间的钥匙。’我问为什么要给我,曾外祖母说:‘你不是在那里念书吗?’”
  “痴……痴呆了吗……”
  葵点点头,然后说:“姐姐,可以不必再瞒了吧?告诉你那三名娼妇的事的——也是曾外祖母吧?”
  “葵……”
  “是、是吗?”
  茜无力地点头。
  这一瞬间。
  伊佐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以为黑与白的洋馆颤抖起来了。
  事实上,抽搐般的律动包围了伊佐间。
  所有的人都戒备起来。
  真佐子——在笑。
  总是坚毅无比,就连主动说出家中秘密时,依然一派庄严的真佐子,竟高声大笑。
  “这下子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那个女的痴呆了?没的事,她根本没有痴呆!”
  真佐子蹒跚地来到中禅寺旁边,就这样与他错身而过,背对着他说:“祈祷师先生说要驱逐妖怪,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你无论如何都要除妖的话,得把那个女的叫来才行啊!”
  “母、母亲……”
  “听好了!葵!茜!这位先生真的很了不起。可是,虽然他体贴我,叫我不必坦白一切,但似乎也行不通了。刑警先生,还有勇治,你也好好听着。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阴谋!这都是那个女人——对,织作五百子所做出来的勾当!”真佐子叫道。
  “勇治,你刚才说到一半被打断的话,那是真的,我是个淫荡的织作家女人。祈祷师虽然说这没有什么好羞耻的,但是家父教导我要引以为耻。不管怎么教,不管怎么教,母亲和外祖母都不肯放过我。葵、茜,你们的父亲全都是不同的男人!”
  “母亲!你冷静一点!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很冷静。我的外祖父,你们的曾外祖父嘉右卫门,让自己和女工生下来的孩子成了当家。我的父亲伊兵卫,也是嘉右卫门带进来的人。五百子刀自——那个女人,把我的母亲贞子教育成织作家的女子。但是伊兵卫猛烈地抵抗,盖了那栋愚蠢的建筑物。五百子刀自不愿服输,就像对我的母亲贞子做的一样,甚至把我也教育成织作家的女人。但是……没错,就像祈祷师先生说的,社会早已不是那种时代了。到我这里来的男人,每个都不屑地把我看成一个荡妇妓女。我有多么痛苦……你们能够了解吗?”
  “夫人!已经够了,别再说了!”
  中禅寺严厉斥责,但真佐子却顶撞回去:“不,我要说。祈祷师先生,你明知道,却瞒着没说对吧?伊兵卫根本不期望那种愚蠢的建筑物可以封住织作家的陋习。那只是种摆饰,是对五百子刀自的嘲讽,只是这样而已。家父——伊兵卫计划了更骇人、更恐怖的奸计,布下了十层、二十层的天罗地网!伊兵卫这个人不是什么虔诚的信徒,也不是顽固的守法者,更不是什么人格高尚的仁人君子!他只是个执着于延续自己的血统,冥顽不灵的家伙!碧还有你们姐妹,全都被那个亡灵给害了!”
  “怎么……”
  “是真的。”母亲盯着两名女儿,“听好了!我告诉你们我为什么会对碧那么疏远吧。碧是我们夫妇之间惟一的孩子,她是我和强奸了我的雄之介生下来的孩子!”
  “强奸?”
  “没错,那是强奸。谁要和那种男人上床?怎么能让那种人的后代当上织作家的继承人!他是父亲伊兵卫带来的男人,打从一开始——我们就被禁止发生夫妇关系!那个男人明明知道,却以蛮力制服我,强暴了我。噢,多么教人憎恨,可恶,一想起来我就浑身发毛!”
  “为什么?伊兵卫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血统……”
  “为什么?很简单。家父只想让有自己血统的人当上织作家的继承人。所以……他让自己和女工生下来的雄之介当自己的女婿!”
  “什么?那……”
  “雄之介和我是异母兄妹。”真佐子说。时间暂时停止了。
  “碧——所以那个可怜的孩子,真的是近亲相奸之下所生的孩子。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啊!惟一一个夫妇间生下来的孩子,却是受到诅咒的血统束缚的孩子……我愈是心疼那个孩子,就愈想杀了她!她是那么样地可怜……我连正视她都没办法……”
  真佐子凝然不动,静静地发狂了。“所以,过世的紫是雄之介让外头的女人生下的孩子。而茜,你的丈夫是亮是雄之介强暴耕作的太太生下的孩子,是亮是雄之介的孩子。我吩咐你绝对不可以和是亮有夫妇关系,就是这个原因。”
  “……原来是你禁止的!”
  “当然了。就算母亲不同,我和雄之介也是兄妹。换言之,茜和是亮是堂兄妹,不可能生出什么正常的孩子。雄之介这个蠢材,连他父亲伊兵卫都小心回避的近亲婚姻都不放在心上,是个比恶鬼畜生更不如,更下流的人渣!”
  “这……太残忍了!这种事……”
  “没错,很残忍。然后伊兵卫的心愿实现了。现在这个家里,没有伊兵卫血统的人,只剩下五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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