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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十年-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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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那么干。如今流氓不叫流氓了,叫新人类了,但我们也老了,老到快要不算人类了。
  可是,好日子在1968年冬,突然结束了。12月22日,三九严寒,喇叭里的声音又开始震荡山河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弄再教育,很有必要。”得,二话别说,学生哥,走吧。
  那时候的孩子,傻呀。现在的少壮学者们说起这件事情,心都在流血,可我们那时候乐着呢。再见吧,学校。再见吧,头脑僵化的父母。儿女们就要远游了,一去不复返。父母呢,那时候也傻,不知道这一送就把孩子给送地狱里去了。那时候一帮孩子,初中一年级的程度,数学才学到二元二次方程,物理、化学一窍不通,文学水平仅仅能做顺口溜,肩不能担,手不能提,这不就是废人一个吗?把这样的孩子送到农村干苦力,那不就是毁你没商量吗?
  可我们那时候犯愁的不是这个,是谁跟谁一块儿下去。那时候,其实是挺自由的,谁跟谁组成集体户,全凭自愿。就是说,你可以自愿选择同伴,现在的少壮学者,起码还做不到能自由选择同事,但我们那时候能。虽然那时候哈耶克的光辉还没开始照耀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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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我们班的几个同学,在即将下乡的前夕,突然陷入了大尴尬。那时候班级里有30来人,有10来名不跟本班同学结伴,自己想办法走了。其余的,有10来名老爹是干部、自己也曾经是班干部的,组成了一户,可以称为“精英户”吧,也走了。最后剩下10来个,没人要了。
  组户是秘密进行的,组织好了以后,跟工人宣传队和班主任一说,当即就获批准。那时候学校有工宣队,大老粗也来管学校,不过这帮爷们儿还算文明,都戴着白线手套,跟山本五十六似的,很利索。工宣队也替精英们保了密。等精英们一走,我们这些臭鱼烂虾才知道内情,都懵了,敢情造反造了半天,精英还是精英,白丁还是白丁,革命党人终究是不要阿Q的。愤怒、屈辱,笼罩着年轻的心,大伙郁闷了好几天。家长也跟着急——我们的孩子怎么没人要啊?
  革命形势却是刻不容缓,1月底之前,各中学所有的学生都要走完。臭鱼烂虾们更绝望了。
  这时候,班主任出手相助,先联络好了六个男的臭鱼,两个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两个工人家庭出身的,两个小市民家庭出身的。又帮助我们联络好了四个女的烂虾,全是工人家庭出身。男女鱼虾们一凑,虽然彼此都不甚满意,但同仇敌忾,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当场立盟,同生共死,杀奔农村。
  那个时候工宣队也是高效率,比给加西亚送信的那傻冒儿差不了多少,立马下乡去给我们踩点。好地方都给先下的集体户占了,工宣队是真急了,先北上前郭尔罗斯,回来后跟我们直摇头,说:“不行,太穷,盐碱地。”然后又跑。两天后,喜讯传来:在东南方向的延边自治州、也就是长白山下,找到了一块宝地。
  男臭鱼“小迷糊”最先知道的信息。那天我们正在操场上,小迷糊跑过来,喜形于色,拿笔在手心上写给大家看:“延边敦化县官地公社东甸子大队十小队”,大伙像抢橄榄球似地围着看,完了就回头去找地图,确定方位。那兴奋,简直就像当年有志青年找到了……行了,不说了。那时候的孩子,蠢啊,该哭的时候,都高兴的像摸奖摸着宝马车一样。
  从此,这个“官地”,这个“东甸子”,在地图上处于郁郁葱葱一脉绿色上的圆点,就成了我人生的第一个驿站。
  我们是1969年1月17日下的乡,在此之前的一个多星期,是我们东甸子集体户臭鱼们极度亢奋的时期。我们有联络站,联络站设就在龚本辉家里。老龚体魄健硕,但手脚却不大灵,体育上不行,也是个废物。他老爹是军医大的教授,这个出身很微妙,既臭又香,但终究被精英们抛弃,跟我们混到一起来了。他气不过,要干一番给人看看,自然成了我们一伙的头儿。在风情方面,他开化得又比较早,已经谈过两年恋爱,因此负责跟女生联络的也是他。女虾方面也有个头儿,叫关美玲,人如其名,漂亮得让人不敢直视。男女鱼虾们在严峻形势下,早已抛弃了封建礼教,多次聚会,挨家串门,以便将来回城探亲好捎东西。又秘密举行会议,商量准备工作,如厚棉衣厚棉被的缝制、下乡后如何应对农民,集体户里如何分工等等,思绪绵密老到。现在想来,真不像是少年人。
  恋爱意识自然也在萌动。虽然鱼虾中六男四女,不敷分配,而且有两条虾还是恐龙,但不管那么许多了,乡下还有的是“小芳”。儿女情长,留待他日。
  1月份的长春,天寒地冻,我们奔波终日,毫不疲倦。那时候,城里还有大群的乌鸦,暮色苍茫时,就在暗红的天际轰轰轰地飞,铺天盖地。我们从火车站附近的老龚家出来时,看到这景象,觉得甚为惬意。一个时代就要结束了,一些难以想象的故事就要开始了,这是何等难忘的时刻!老龚是个好男中音,他送我们出来,说:“唱个歌吧。”我们在他家的小庭院中小驻,听他引吭高歌《航标兵之歌》,其中的一句,让我们内心顿感苍凉——
  “前面的道路崎岖又漫长……”
  火车站的那个方向,气笛长鸣,浓烟滚滚。我们互道再见,各人的身影,在夜色里鱼一样地四散了。
  2
  我们之所以走得这么仓促,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我今天要是不说出来,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但是如果我说出来,少壮派学者又要说我是在粉饰那个时代。那么,粉饰不粉饰的我不管了,我就照直写,反正那个时候决不可能人人都青面獠牙。
  大折腾一闹就是快三年,我们什么都没学着,却经历了和平时期的各种战争,有高音喇叭战、标语战、口水战(街头大辩论)、冷兵器集团作战和常规巷战。机灵一点儿的同学,摆弄小口径步枪、左轮枪、三八大盖、半自动步枪,那是不成问题的。硝烟散去,到1968年11月份,陆续就有高中同学下乡了,当时是个潮流,很新鲜,傻冒儿的高中同学并不以为苦。记得12月初有个家伙回来,我们还虔诚地听他胡吹了一通。他说,农活儿倒也不重,冬天就是刨粪堆。只是铁镐太重,举起来的时候要用膝盖顶一下借力,因此棉裤不免有点儿费,几天就磨出个大窟窿。除了这个困惑之外,农村平淡无奇,似乎跟城里没两样。这家伙的胡说八道大大误导了我,以至于农村的残酷一旦呈现在面前时,我思想准备不足,刹那间天塌地陷,感觉上跟流放西伯利亚没两样。
  高年级同学陆续在走,11月底我们还去街头欢送过。卡车一车一车地把时代的废物拉出城去,小雪飘飘,送垃圾的车队还真有点儿壮士出塞的悲壮感。车上的大龄同学,都跟要送信去古巴似的,神情上一派老成持重。
  但我们校初一年级迟迟就是没动员。后来,小道消息透露出来了,让人欣喜若狂——原来我们被上帝选中了。也许是省里某些当权者脑袋转了筋,认为革命固然不错,但也不能让小孩成文盲啊,中学还是要办的。在11月升入中学的那批小学生,都是就近来上学的,根本没经过考试。他们那一批,正是当代最著名的大作家王安忆当年上中学的那个年级,就更是废物了,“一、二、三、四”可能都写不下来。省里那些昏了头的家伙们一想,干脆,把全省最好的两所学校的初一年级都留下,继续学习,建立一个革命教育的小特区。革命,总得会写一、二、三、四呀。
  我们这一批,可都是真货,基本都是1965年实打实考上来的。那时全省就两个金牌中学,师大附中和省实验,我们就是省实验。两校每年招生也就二百五十人,这二百五,都是清华的后备军。当年高中的有志青年们,都是立下毒誓的:“报志愿,二类学校(文科)决不考虑,头拱地,也要报理科!”要不是发生了大折腾,就我们省每年二百五、二百五地向清华输送,将来还不知能出多少爱因斯坦呢。
  因此决定把这两所学校的初一学生留下来吃小灶,现在看,还算是比较人性化的考虑。
  到了12月22日晚,大喇叭一响,男高音的播音员扯开正义的嗓子一吼:“到农村去,是很有必要的。”我们就完了。走吧!省里那帮家伙头脑立时也清醒了,估计为了把我们这两校的二百五爱因斯坦苗子在1969年1月份给踹到农村去,教育系统可能忙了个屁滚尿流,不然那些白手套工宣队能连元旦都不过?他们冰天雪地里四处跑,就为找个处置我们这些残次品的好地方。
  我们梦醒了,好地方也不多了。工宣队虽然可恶,但毕竟是城里人,谁没个孩子?将心比心,他们一门儿心思给我们找富裕地方。要说这工人还是不行,要是真有人性,就应该给我们找近的地方才对。一个孩子,最需要什么?家呀。那时候又不是市场经济,富不富的有什么用?还真想让我们在农村扛一辈子大活不成?工宣队跑到延边,找着富地方了,回来挺得意,见了我们,还含蓄地表表功。龚本辉抢先握住了工宣传队的手:“师傅,你真是……太够意思啦。”大伙一拥而上,像现在的新人类见着了刘德华。师傅挺受用,说:“地方不错!那延边,各大队都满满的,接收不了啦,差一点儿就呲了。我跟公社说,说什么也得安排,小青年儿来革命,不给安排还行?你们几个,到那儿就好好干吧。”
  还能说什么呢?到了日子,就上征途吧。爱因斯坦的后备军没当成,上山下乡倒落了个尾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是1968届初中毕业生,却是在1969年初才下的乡。
  1969年1月17日19点28分的长春,终身难忘的一刻。火车站,一列往延边去的普通客车。东甸子集体户的几个臭男生,占住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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