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热门书库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当代-2006年第6期-第1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一天,我对萧珊说,我们来搞一个二重奏,就是在西方广为人知的《圣母颂》。 
  她说好吧。我把旋律吹了一遍。她说很好听。 
  我把乐谱铺开。我说你吹上面的一行,那是法国的圣·桑写的旋律,我吹下面的伴奏声部,那是德国的巴赫写的。 
  她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说那是个把音乐看得很神圣的时代,音乐家也很活跃。先是德国的巴赫为初学钢琴的人写了一支练习曲,就是这个。我指了指下面那个声部。 
  我继续说,这个练习曲很受欢迎,流行到了法国,圣·桑一时兴起,就为这个全是十六分音符的练习曲配了一支旋律。我指了指上面那个声部。结果——天衣无缝,恰到好处,从此广为流传,成为一套,已不可分。 
  多么好啊!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人家就是要聪明一些。 
  我说没那么严重,这一套我们中国人早就有了,譬如京剧里的紧拉慢唱。我先模仿唱腔,悠悠地拖,又模仿京胡,急急地赶。萧珊长长地噢了一声。 
  你说什么,这个学生她就信什么。我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酸酸的。 
  有一天,是个周末,突然来了寒潮,气温骤降,风扫落叶,雨丝斜斜地飘飞,普天之下一派浸润,呵气成烟,让人突生一种感觉。我打了电话把萧珊叫了出来。她的衣服没有穿够。我拉开我的风衣把她裹住,把她裹进了一条深巷里的一个小小的汤锅馆子里。 
  小馆子里很暖和。我们选了个角落坐下来,先把竖笛和乐谱放在一边。邻桌有个人就往这边张望。 
  我们要了一个蹄花汤锅。萧珊说老板来几瓣生大蒜。老板很吃惊的样子。邻桌那个张望者也很吃惊的样子。这个我们早已经习惯了。每个地方都有它的少见多怪处。 
  我们慢慢地喝酒,渐入无人之境。没有喝酒时不好做的,喝酒以后就没有什么不好了。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我们开始合奏,奏流行歌曲,如《万水千山总是情》、《萍聚》之类,由我配成的二重奏,很简单,无外乎几度重叠,加上点副旋律,吹了也就吹了,自得其乐。末了吹《圣母颂》。吹了一遍,觉得不太满意,打算重新来。这时却有一个人闯了过来,我一看,就是那个邻桌的张望者。这个中年男人很激动,他的手里还提着个小型的摄像机。他嚷着哎呀哎呀,真是不错呀,你们重庆人的文化素质真是不错呀! 
  师生一齐咧嘴对着笑。我说哎,你现在知道什么叫以一斑窥全豹了吧。萧珊笑得把头搁在了桌子上。 
  张望者说你们来看,你们一开始吹,我就给你们拍下来了。 
  我们就轮番看他那小小的屏幕。这个人是很内行的,效果很不错,放出来的笛声也挺专业的。 
  张望者问,这是你们重庆的习惯吗? 
  那可不,我说,请问先生哪里人? 
  他说我是香港来的。看出我有点不解,就说,我在重庆有亲人和朋友,他们总是要让我去大酒店,我说全世界的大酒店都一样的,我想拍一点重庆的特点,真实的特点,就到这种小街来了。你们看,我的决定是对的,我的收获很不一般啊。 
  我说是呀,你的收获是很大,而且你的运气更不错。 
  萧珊的头又搁在桌子上了。 
  张望者很得意,他说我们吃好已经很久了,我们在等待你们的音乐。谢谢,谢谢,他把自己说激动了,我在内地走了很多地方,只有重庆有这样的民间艺术,哦,不对,不对,不是民间艺术,是民间这样的重视艺术。“你们刚才吹的《圣母颂》,是完全的正规乐谱,不简单。我在内地走了很多地方,只有重庆能够玩出这样的艺术水平。” 
  我很认真地说我们不算有水平的,我们只是喜欢这种方式的娱乐。我又说,听得出来,先生也是很懂得古典音乐的,是专家吧。 
  不是的,他说,我要给电视台做节目。 
  是哪家电视台呢? 
  就是凤凰卫视。 
  我和萧珊对视了一下,没有吭声。 
  那一桌子人离开的时候,里面有人冲我们意味深长地笑笑。 
  待他们的背影消失,我和萧珊立刻笑岔了气。 
   
  一百零八岁校庆。 
  中国对做生日,逢十的,叫整生,不逢十的叫散生。那么我们这个学校这是第一次做散生。自然会引起全国乃至全世界的诧异。所以必须提前作出解释。 
  校方非常聪明,采用小道消息的方式。说:有可能从明年起,将有个人资金甚至外资进来,学校从此将成为股份制大学。因此,将第一百零八年作为一个里程碑。 
  这种情况,与小道消息的方式非常协调,可以说没有任何人会怀疑。 
  而且发现,刚一“泄露”,校友,尤其是上了年纪的校友,反应异常强烈。让人想起清军入关时候的明朝遗老。校友们一致的说法是“非回来不可”,“哪怕是在南美洲,也要飞回来”。 
  如果不是碰到周兴伟,如果不是周兴伟身边有个我不认识的姑娘,我也会有着遗老般的情怀。 
  那是在华蓥山里。华蓥山本是很有名气的,但那是政治与历史范畴的名气——华蓥山游击队吧,双枪老太婆吧,现在呢,打算作为风景区推出了。 
  那天,我跟着个朋友的车进了华蓥山。我们是想抢在风景区正式开放之前去了,等它开放之后就永远不去了。这二十年来我们都是这样对待各种各样地方的。 
  我在一个农家乐的小院子里看见周兴伟同一个年轻姑娘在吃饭。我想赶紧避开,但是他已经看见了我。他有点尴尬。我索性走过去,一无所谓地坐下来,说你也来了哈,一个二个的,都精得很。 
  什么意思,他问。 
  我说英雄狗熊,所见略同,都是趁开发之前打个擦边球。 
  周兴伟松弛下来,也索性给我倒了一杯啤酒。还介绍,这是小李……我不等他继续说,立刻举杯相邀,说小李这是我们的缘分啊,百年修得同船渡嘛,干杯干杯。 
  又说,我和周处长,大学同寝室,上下铺。小李也松弛下来,举杯祝老同学会合,干杯干杯。 
  这样一来显得每个人都没有鬼。周兴伟很高兴,反而希望我多留一会儿。他对小李说,让王老师尝尝你亲手拌的蒜泥黄瓜,就把人家支开了。 
  我瞄了一眼小李的背影。我突然想起周兴伟在问我为什么袒护珠兰时,那句情动于中的话:我真羡慕你有可以保护的女孩子。 
  我回过头,盯着他。是的,男人都希望这样。 
  他神秘地说,我给你说一个情况,你早一点做安排,但是这个情况你不能到处说。 
  我说你打了招呼的,我就不会到处说了。 
  他说我是清楚你的德性的,才敢先给你说。 
  我点点头,没有吭声。他说,贵校的哲学系要取消了。 
  我愣住了。虽说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事实上这些年来,若论招生,哲学系已经死亡了——没有一个第一志愿填的哲学,全是“调配”过去的。 
  全国的大学都将如此吗?我问。 
  不,各校不同,有的学校还提升成学院,因为哲学这个专业在国际上的地位非常高,所以保留一个人数很少的高级别建制也是有作用的。 
  拆系以后,教职员工怎么安排呢?我问。 
  学校内部完全可以消化的。他说。譬如你可以去中文系。 
  他的意思,只要我愿意去的院系,他都可以帮忙。 
  我说行啊,我考虑一下吧。 
  他说所以你们学校要搞一百零八周年校庆。这以后,西大就没有哲学系了。你老兄可能不知道,西大第一任校长,就是学哲学的,还是留法的。 
  原来是这样。 
   
  九十周年校庆我没参加,一百周年校庆我也没参加。我怕寒暄。但是一百零八周年这个校庆我要参加了。 
  我以为哲学系的校友不会回来得很多,恰恰相反,若按比例算,恐怕是第一。当那一通自助餐吃完以后,我明白了原因——哲学系的毕业生很多都混得不错,官场中人尤其多。当然啰,衣锦还乡嘛。 
  这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哲学招不到生,但哲学生混得不错。 
  此是后话。当时是,有一个女校友尖叫着扑到了我的面前。她说了半天,我终于反应了过来,她是鲁沂那个班的学习委员。我很羞愧,在心里替她委屈。她却没有什么,把我拉到她那一堆同学当中。 
  算起来这个年级已经毕业一些年了,但学生们仍然很年轻。我没有看到鲁沂,我也没问。 
  但是学习委员却主动给我说起鲁沂。她说鲁沂在青岛,有一次出差到了北京,就住在学习委员那里(学习委员在北京工作),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鲁沂说,自从毕业回到山东以后,每隔上一些日子,就要梦到王老师来检查寝室。 
  检查你们那个女生寝室吗?我问。我很吃惊,但我若无其事地笑着。 
  是呀,学习委员说,你拿着一把剪刀。 
  嗯,剪刀?干什么,检查清洁吗? 
  不是检查清洁,是检查我们的眉毛,你看见谁的眉毛长得伸出去了,就用剪刀替她修剪掉。 
  我做过这样的事情吗? 
  不是给您说了吗?是鲁沂做的梦,她自己说出来的梦。 
  她说的是眉毛吗? 
  是呀,就是眉毛。 
  好梦,我说,难为她这么多年了,还这么挂牵老师。我的鼻子有些发酸,心脏就像一团稀泥。我想鲁沂还是打了点折扣的,没有说鼻毛。 
  这还不算,她继续说,鲁沂回到青岛后,突然又打了个电话来,说她平白无故地想到一个问题,就是那年分班上课,为什么王老师要了二班。 
  她怎么知道是我要的呢?怎么不是由系里给分配的呢? 
  我没有问,反正她就是这么说的。她说您喜欢我们这个寝室的同学,所以就点名要了二班。 
  我是喜欢你们这个寝室的同学嘛,我说。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