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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却是鞭长莫及，无能为力。
电光火石间，眼前倏地晃过一个影子挡在那个孩子面前。
“啊……”一声惨烈的呼声，她的身体被魔力正面击中，被卷上半空又被摔落下来。
她的手、足以无比扭曲的姿势歪斜着瘫在地上，她露在外面的肌肤呈现出裂痕，一道，两道……无数道，千刀万剐，她全身经脉破裂，骨骼寸寸断裂，化为齑粉。
是，那只狐妖。
我被这一幕惊住了。这个孩子如何对狐妖出的手，我暗地里看得明白。我没有想到这只恶贯满盈的狐妖会在临死之际，拼尽气力救了他，一个杀害自己的凶手，选择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死亡。
她那样的伤，要动弹都是不可能的，是什么样的力量和信念，让奇迹发生，让她做到了？
“为什么？”那个孩子抱着她，她口中还有微弱的呼吸，已经显露出了狐妖的原型，她的脸庞上、手背上覆着大片的白色毛发，被鲜血浸染的华服下伸出一条长长的白色尾巴。
泪无声而落。为什么要救他？他要杀她，她竟然拼死救他？
这一瞬，他忘记了旁边还有强大无比的敌人在虎视眈眈，眼中只有这个被自己亲手穿透心脏重伤垂死却拼尽最后一口气挡在自己面前为自己化去致命攻击的……陌生人。
“我……”妖狐艰难地开口，满面满身的鲜血，似乎要将体内所有的鲜血在这一刻流尽，“我没能救……我的孩子，所以……我一定……要救……你……”
她的元神溃散难聚，魂魄从她身躯中沉浮起伏。
他眼中大颗大颗地落下眼泪，哽咽着喊，“娘亲！娘亲！”
她唇角微微拉起，笑容还没有完全展开，表情却已然僵硬住了。
我静静地挡在他们身前，无声一叹。
这就是母亲啊！
全天下的母亲有一个共同点，为了自己的孩子不惜牺牲一切。
娘亲……
他抱着她失去生命力的身体，望向天幕光弧消失的方位，无声轻唤。
她的魂魄终于飞出了这具破败的身躯，晦暗无光。
我凝力弹指，口舌龛动，疾念密语，眉心印出银白的流光，飞向妖狐阴沉的魂体，流光划过，她的魂体焕然一新，呈现出洁白的颜色。
她在弥留之际最后一瞬的善念足以洗净她的灵魂了。
我为她荡涤了灵魂的污垢，下一世，她可以投生个好人家。
那个男人从一瞬的震撼中醒来，语气低柔沉缓，声音如同年代久远的极品醇酒，只一口，便能让人醺然陶醉。“想不到，这只狐妖倒是真心疼你。”
我这才仔细打量这个男人，一只魔物。
我以为魔都该是牛头马面，相貌不堪入目的丑陋的形象，看见这个男人的时候，我知道我不仅仅是错了，而且是错得离谱。
黑色的雾气渐渐收缩沉淀，一个遍身玄色的男人，他脸上罩着一个精致的蝴蝶面具，将他鼻子上端面孔全部遮住。面具的两翅下端部分夸张地蜿蜒延伸，如新枝抽芽分化出无数的分支，攀爬至他的下颌骨，说不出的妖冶魅惑。那人露在面具外的皮肤细腻白皙，下巴尖细优美。看一眼都觉心旌神摇，无法自控。不知道面具底下是怎么样的人间绝色。
“魔都是像你这般漂亮的吗？”
他微愣一瞬，邪气地一勾唇，“不，只有我一个是那么漂亮，独一无二。”
我微笑着说，“那真是可惜了。”
那个孩子躲在我身后，小手紧紧揪着我腰上的流苏。我暗暗握了握他的小手，又极快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有我在，不用怕。
男子似是不急着跟我动手，反而来了兴致，“哦，可惜什么？”
我眨了眨眼睛，笑如阳春三月的粉色桃花，轻柔地说，“可惜，这份世间无二的美貌就要毁在我手里了。”
他听了并不生气，放声大笑，金色的妖异的眼眸华光乱窜，“哈哈哈……好狂妄的丫头！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你是第一个。”
我笑而不语。
他抚掌大笑，“一个美丽的灵力高强的女扮男装的而且不怕我的女人，有趣有趣！”
我冷下脸，“等你死在我手里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很有趣！”
我手腕一动，月光般柔亮的光芒间，凌月剑银光流舞，破风长吟。
趁着那魔物还没来得及发难，我袍袖一卷一抛，迅如厉电，那孩子便从我身后飞向宫殿门口，“快走！”
我嘴上说得轻松自在，心里却也着实没底。
与魔战斗，我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对方实力不明，只刚才那一挡就看得出是个难缠的人物。
“休想！”男子眼中金芒闪烁，抖手一划，比墨汁更浓郁的墨色的风浪向着孩子横扫过来。
我挥剑反击，剑气如雪练，凌空飞舞，挡下那墨色风浪。同时，我如流星划过苍穹一般矮身急冲，在那魔物之前将他拦腰抱起。
我抱着他，斜握着凌月剑，平静而坚定地说，“今天有我在，你休想伤他一分一毫。”
男子眼中毫不掩饰的震惊，惊吓于我的灵力。
我将那孩子放在地上，他愣愣地站着，身体僵硬着，视线追逐着我白色的衣袖从他身上抽离，眼睛一眨都不眨，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底似乎是……眷恋。
毕竟还是个孩子，可能是被吓着了。我极快地露出一个笑容，轻声说，“你退得远一些，免得被波及到。”
那孩子却一副更加迷茫的样子，他抬起头，长长的眼睫毛扑簌簌的，琥珀色的琉璃眼眸里迷离一片。
我暗自忖度，难道我笑得太吓人了吗？见他仍然没有动作，我无力一叹，抖手在他身上结了个护体仙印。
那人身形修长挺拔，他眼底的光芒似是杀气，又似喜气，辨不分明，他抬起温润的手指，将垂落眼前的金色长发撩至而后，风雅而妖娆。
我凝聚全副的心神，戒备地看着他。
他却笑得越发勾人，金眸含笑，低低地说，微哑而糜柔，“小丫头，别紧张。你们星月大陆的女人都是一碰就碎，难道遇到一个身子骨硬朗一点的，就这么弄碎了，我倒是舍不得呢！”
弄碎，好大的口气！我静默不语，等着他的下文。
他美目如钻石般夺目，“不如，你……嫁给我吧。”
嫁给他？我真想剥开看看，魔的脑袋是个什么构造，怎么会有这种天方夜谭的古怪想法？
我讥诮道，“笑话！你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我怎么可能与你为伍，我今天，定要毁了你的魔元，不要你再有机会为祸人间。”
他兮兮一笑，眼尾一勾，金色的面具遮挡下的卓绝容颜越发神秘而魅惑。
“莫不是你不敢？”
说话间，他竟倏地飞身凑到我身前，手指挑起我的下巴，身法诡异无比。
我心里第一次感到了惊悚，我竟然轻而易举地让人近了身。如果他手上是一把剑，那么这把剑已然刺入了我胸口。
饶是心头讶异无比，表面上我也不能让他看出来，冷傲至极地说，“我怕你被我啃得只剩下骨头渣渣。要不我们一夜欢爱如何？”
同时，双手电掣般地勾住他的脖子，扣住他的要害。若是只看姿势，那真是亲密暧昧极了，他的左手还停留在我的下巴上，右手抵在我的腰间。
他眼底如粼粼波光的神采更加闪亮，调笑道，“好啊！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如何？”
他手中运力，嘴唇就要贴过来。
我眼一眯，手上扣着他的后颈，运起灵力抵抗，“如果你赢得过我的话。”
他依样画葫芦，灵力从他的手指传递到我的下颚。
他右手在我腰上一扯，将我抵在石柱上，他的额头贴过来，暧昧地说，“好辣的小辣椒！一夜风流，这不是你说的吗？怎么，只敢说，不敢做吗？”
两额相抵，灵力倾巢而出，全力抵抗着魔力侵袭。灵力、魔力在百会穴、神庭、太阳穴、睛明穴等重大穴位相互冲撞。
如此斗法惊险又刺激，一不小心就是魔力袭脑，爆体而亡。
我不敢分心，全身运起银白的护体屏障，月错心法全力施展，试图将他反弹回去。
压在我身上的男人突然抽身撤离，露出他身后站着的人。
那个孩子嘴角流着鲜血，小手捂着胸口，身形摇摇欲坠，却是满面冷肃，完全的大人的口吻，“你要杀的人是我，你冲着我来就是，我不允许你伤害无辜。”
这个孩子，还只是一个年幼的孩子啊！
他本来已经受了伤，现在拼尽全力，隔离开我们两个人，必然受到双方灵力、魔力的双重冲击。
我和那魔头都是用了全力的，那威力有多大，我心里清楚，他受了那般宏大的双重攻击，竟然还能强撑着不倒下。
第九十五章庄周梦蝶
见他巴掌大的小脸煞白，空气中满是腥甜的味道，我心里一揪。
我没有想到，关键时刻，这个孩子会不顾自己的安危，来救我。
我是来救他的，却是和这个孩子本身无关。换做是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袖手旁观。
我很强，从来都很强，从来都只有我去救别人。只要有我在，最难对付的那个人总是我的。只要结果是我胜了，我受不受伤，流不流血，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不在其他人的考虑范围之内，也不在我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
可是，今天，一个孩子，居然会保护我。
从来没有人保护过我，因为，我不需要。
心里头顿时有些复杂。
“我本来就没有打算放过你。小丫头，我就喜欢你这股子张狂劲，你若是跟了我，凭你的灵力，我的魔力，天上地下谁能拦得住我们？”
我的回应是讽刺地弯起嘴角。
“真可惜，那我就留不得你了。”他一脸遗憾至极的表情，妖异的眼眸里凝聚着杀气，意念催动魔力，一条黑色魔龙逐渐成形。
那条魔龙是他魔元的化身，今天，是不死不休了。
这一场大战，安然无恙的站立